順兒激靈一下子從炕上坐起來,然後被杜海明一把摁回去,順兒掙扎着想起來,去勸住大姨,但是杜海明一隻手摁住她的胸口,她就沒辦法動彈了,然後看到於桂珍走進來,靜悄悄的,沒有吵鬧,沒有哭喊,她就好像是一個幽靈一樣,飄到順兒的身邊,
「你說的都是真的?順兒!」於桂珍的眼神好像要殺人一樣,
杜海明拿開了手,順兒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然後睜開,說道,「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和馬紅梅的仇就是這麼種下的。」
於桂珍想到過去的一幕又一幕,又問道,「她懷的那個孩子……」
順兒趕緊說道,「那孩子的日子不對,根本沒辦法確定是誰的,馬紅梅估計都搞不清楚,所以她不敢生。」
「所以算計我。呵呵……」於桂珍想起當時還滿心的愧疚,如今想來自己當時真是可笑,不知道這個賤人在心裏怎麼笑自己蠢呢!
「他們還有聯繫嗎?」於桂珍繼續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了,我想應該沒有吧?」對於這一點,順兒不是很確定,要知道偷情這樣的事情很難抑制住的,跟愛情無關,跟人性有關,當一個人的道德良知告訴他不可以做什麼的時候,這個人違反了,會帶來極大的成績感和刺激感,食髓知味,讓人很難戒掉。
「不,他們還有聯繫。這些年,我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說完,於桂珍站了起來,順兒有些慌了,趕緊說道,
「大姨,想想金庫和大梅,想想他們。你很清楚如果這件事情爆發出來會怎麼樣?現在馬紅梅肯定會離婚的,你先給她讓位嗎?」
於桂珍的表情很複雜,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絕望,或者是憤恨,她的手攥的緊緊的,順兒擔心的掙扎着要起來,杜海明也一把拉住於桂珍,「大姨,想想你要的是什麼,你要想好了,無論是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你要慎重!」
「對,大姨,你一定要想清楚了。」順兒好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杜海明看於桂珍這樣,對順兒說道,「我送大姨到盧平那邊去躺躺。」
「大姨!」順兒非常緊張,叫了出來,
於桂珍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說道,「別小看你大姨!」
說完了這句話,於桂珍就跟着杜海明離開了。之後這一天,順兒只能老實的躺在炕上養傷,今天是最疼的一天。家裏來來往往的好多人,日子定了,絕對不能改的,順兒只能希望好的快一點。
於桂榮過來的時候,顯然已經知道了最新情況了,只是告訴順兒,馬紅梅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但是大姨夫那邊已經開始慌了,因為出了這件事情,他很清楚和馬紅梅有關係,而現在大姨躺在盧平家裏,他已經開始慌了,雖然還在陳家幫忙,但是經常出錯,不時的發呆,於桂榮和於德成都很清楚,他這是心虛。在不知道大姨打算做什麼之前,他們只能等着。
東北農村辦喜事都是三天的流水席,第一天,陳家招待了親朋好友,第二天,遠道而來的客人和一部分村里人,第三天,才是剩下的客人和在酒席上幫人的親朋好友們。第四天一早,順兒等待着吉時的到來,看着差不多了,才起床梳頭,換衣服,頭一天晚上,強忍着疼痛,順兒在澡盆里洗了一個舒服的澡,今天就是新婚了。
順兒的頭髮盤起來,是秋氏的手藝,不像別人那樣把頭髮燙了或者是簡單的盤成髮髻,而是有花樣的,頭上戴着一隻金簪子,不算大,是秋氏的留下的東西,因為一直保存的很好,金子沒有氧化發黑,還有一串大大小小的絹花,是從南方弄來的,上面還被順兒縫上了一些珠子,非常漂亮。耳朵上帶着一對玉耳塞,脖子上帶了一條紅色的細繩,上面有順兒為自己和丈夫杜海明選的一對兒非常純粹的極品翡翠,兩條魚,可以扣在一起變成一個圓形的玉佩。手腕上是杜海明給她的那對兒翡翠鐲子,蓋在衣袖下,別人看不到,但是今天是特別的日子,順兒得戴給杜海明看。
順兒的禮服不算華麗,大紅的襯衫,衣襟上繡着火紅的石榴花,但因為和底色相同,只有在陽光和燈光下才能看的出來。褲子黑色的,順兒裁剪的非常合體。一雙黑色的皮鞋,臉上也畫了妝,甚至用了粉紅色的眼影,再加上眼下和兩種粉的效果,順兒整個人看上去漂亮了一個層次,如此盛裝打扮,也只有一次,一個女人一生也只有這一次是不會被人詬病的,是讓所有人祝福的,也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只是有一點小小的瑕疵,脖子厚貼着膏藥。而且身上有很大的中藥味兒。
但是,婚禮是很成功的,順兒先是跟着杜海明給村裏的領導和家裏的長輩行禮,點煙,定下了白濤偕老,永結同心的誓言,然後就被送到了喜房,就在順兒的西屋,昨天因為婚前要找小男孩壓床,順兒只能到東屋住了一晚上,還讓陳鋼那個小鬼在自己的新褥子上尿了一泡。
等儀式結束,已經到了中午的十點了,第一悠席面已經放了,知客已經安排客人坐下,順兒這邊,和娘家的親戚在新房裏吃了一桌上好的飯菜,還有好酒呢!當然了,杜家人才算是真正的『娘家人』,更是要招待好了,這個時候,可就看個人家的底蘊了。
整個的肘子,整隻雞,整條的大鯉魚,還有鍋包肉,這才剛開春,端上來的涼菜就有黃瓜了,小炒還有西紅柿,冷盤更是好看,東北農村人家辦喜事喜歡做香腸,就是將肉末調好了味兒,和雞蛋清、雞蛋黃灌腸,味道非常好,擺出來也好看,陳家可是做了好多種,雞蛋清,雞蛋黃,還有干豆腐壓的香腸,還有豬肉肉剁碎了壓的豬頭燜子,豬皮凍,除此之外,還有豬肝,豬耳朵,幾樣這麼一拼,這冷盤可就齊全了,連杜家人看了都直發愣。別人家辦喜事也是弄一點的,可沒有陳家這麼大手筆的。炸的果子更是多,都裹了糖沙,飯菜的味道更是好,來坐席的人都忙着吃,這樣的好菜,可是多少年都沒遇到過啊!主食是二米飯,一般人家可是吃大碴粥的。
來做席的人,一般都是一個大人,帶着一個孩子,農村少有葷腥,現在更是家家都窮,有這樣改善伙食的機會,當然要帶着家裏的孩子來了,不過大家都有分寸,不會帶好幾個,只會帶一個,和陳家關係好的,當然就會全家都來,這也是給陳家面子。以陳家在村里和鎮子上的地位,不愁賠了錢,那麼人來的多,給的就是陳家的面子了,陳德水和陳林澤都是大方的,此時更是風光,自然不會心疼。陳家這三天,真是人山人海。幸好準備的充分,如果有東西沒有人來吃,那才真是丟了大臉了。更讓村里人高興的是,陳家還準備了牛皮紙,如果有剩菜還讓你帶回去。這可真是大方了。
順兒吃的不多,一來是人多了覺得鬧的慌,另外也是心情原因,聽過那樣一句話,『待我長髮及腰,你來娶我好不好?』想她陳順兒,長髮及腰都多久了,兩輩子加起來有幾十年了,這才有人樂意,多讓人激動啊!這可不是說分手就分手的談對象,這是明媒正娶啊!能不激動嗎?現在順兒真怕咔嚓一下,天上炸下來一個大雷,把她的新郎給弄沒了。
等吃了酒席,撤下飯桌,順兒就找了枕頭繼續躺着,心裏就琢磨一個事兒呢!新婚夜啊!咋過啊?杜海明行不行啊?動動脖子,心裏委屈,自己行不行啊?忐忑不安,興奮焦躁,這一天,咋過的這麼慢呢?
在新房裏,順兒也不得消停,不時的會有客人來,順兒不得不躺着在炕上跟大家說話了,凡事來參加婚禮的,都是要來看看新娘子的。後來杜家的人也過來看了,順兒跟婆婆王鳳還有二姨王雲都說了一會兒話。而二弟妹石晶和表妹吳麗芬一直盯着順兒的行頭看,問了順兒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而且連頭花都是自己做的,讓他們很好奇。吳麗芬甚至說等她結婚了,要讓順兒把花和簪子借給她戴戴。
順兒自然是不樂意的,等這幾個人看到了順兒手腕上的鐲子,表情就更是豐富了,一個勁兒的問這鐲子是哪裏來的。順兒乾脆告訴他們,自己奶奶給的。看她們的表情,明顯不相信,看到順兒脖子上的紅線,還想再問,這個時候,大梅過來趕緊打岔,問順兒膏藥是不是脫落了,順兒趕緊讓她看看。
順兒心裏也犯尋思,看來很有內容,以後需要好好的問問杜海明了,這裏面一定是有故事的。
等到了晚上,鬧洞房的就來了,順兒在村裏的好朋友好兄弟可不少,杜海明這邊也邀請了一些朋友過來的,都是他的戰友和過去村裏的好朋友,沒辦法,新娘子躺着呢!鬧洞房也只能是嘴上鬧了,其中一個臨走前還語帶感慨的說,「這咋整呢?」
「得想辦法,咋弄能不碰到脖子呢?」另外一個跟着補充說道,話音剛落,就被杜海明給提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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