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一臉無辜地道:「姐夫,你可別沖我發脾氣啊,我只是個打工的,他是老闆,我攔得住他嗎?」
羅剛拍了拍梳得一絲不亂的大背頭,深吸了一口氣,事情早晚都是要發生的,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該來的就讓他來吧。
羅剛在施工現場發現了羅旭,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面帶微笑地朝着羅旭走了過去。
「老二,哎呀,你回來怎麼也不提早說一聲啊,早點告訴我,我也可以準備一下好接待你啊。」
羅旭轉過身來,看到走來的羅剛,突然感覺到非常陌生。迎面而來的這個男子穿着一身名牌,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系在腰間的愛馬仕皮帶耀眼異常。
這還是他的哥哥羅剛嗎?
羅旭不禁想起了當時那個拖着蛇皮口袋在省城流浪的羅剛,跟眼前的這個人相比,那簡直就是兩個人。
「哥。」
這一聲「哥」羅旭叫的從未如此的艱澀。
羅剛道:「老二,走吧,工地上太髒,咱們換個地方聊聊去。」
羅旭道:「哥,我是怕髒的人嗎?咱們就在這裏聊聊,咱們兄弟倆是時候好好聊聊了。」
聽到羅旭這麼說,羅剛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似的,在這炎炎夏日當中,他突然間感覺到渾身冰冷,血液一下子都快被凍住了似的。
他懼怕的一天終於到來了!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提前到來了。
羅旭帶着羅剛來到一堵牆旁邊,道:「哥,這牆結實不?」
羅剛道:「結實吧。
」
羅旭道:「我看未必,你瞧好了。」
羅旭一腳踹上去,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道,那堵牆就被他踹出一個洞來。
羅剛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當下表態,「我回頭一定好好檢查一下工程質量,有不合格的地方,一律返工。」
「哥!」
羅旭嘆了口氣,「這都到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能承認你的錯誤嗎?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還需得着我點出來嗎?」
「老二,我……」
羅剛做賊心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羅旭開口。
羅旭道:「你仔細考慮考慮吧,我先回家了。」
語罷,羅旭就離開了工地。
回到羅家村,羅旭直接去了父親的小診所。診所里難得空閒下來,羅清遠正在裏面研究醫書。
「爸,看書呢。」
羅清遠聽到羅旭的聲音,抬頭笑道:「旭娃,你咋回來了?」
羅旭笑道:「好久沒回來了,回來看看。怎麼樣,最近還忙嗎?」
羅清遠笑道:「還那樣。給你哥打個電話,叫他晚上回來吃飯,難得你們兄弟倆都在家。我一會兒上鎮上買點菜去,晚上給你們燒點好吃的。」
羅旭道:「我哥晚上不回來嗎?」
當初羅剛提出要回來,主要原因就是為了方便照顧羅清遠。
羅清遠道:「你哥現在忙得很,個把星期能回來一次就不錯的了。
你們都忙點好,忙點才有出息。」
羅旭勉強笑了笑,不知道羅剛在回來的這段時間裏經歷了什麼,居然會對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
「他忙的話就算了。」
羅清遠道:「那你先回家吧,我現在就去鎮上買菜,路過的時候去問問他,看看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回來。」
「爸,我去買吧,需要哪些材料你告訴我,我開車去,一會兒就能買好。」
羅清遠道:「還是別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讓我這個當爹的給你忙忙。這樣吧,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幫我看着診所,要是有人來看病,頭疼腦熱啥的你都能解決,我不在,找你就成。」
「好,那我看着診所,你路上注意安全。」
羅旭一直在診所里坐到下午六點,這才關了診所回家。羅清遠買了菜之後就直接回家去了,羅旭到家時,他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爸,我哥咋說的?」
羅旭一進門就問起羅剛的情況。
羅清遠道:「我去工地找他了,他說晚上有事情,不回來吃飯。」
羅旭略微有點失望,兄弟之間,他需要的只是羅剛能夠敞開心扉向他坦白一切。至於羅剛所犯下的錯誤,畢竟羅剛是他的親哥哥,是他的手足兄弟,羅旭又能會對他怎樣呢?
晚上七點多鐘,羅清遠才準備好了晚飯。他拿出一瓶酒來,爺兒倆打算喝一點兒。
「旭娃,你嫂子跟我那小孫子在那邊還好吧?」
羅清遠最惦記的就是孫子,趙慧很少回來,他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孫兒了。
羅旭道:「都好着呢,小傢伙現在會說很多話了。我嫂子給他請了個英語老師,小傢伙現在會說的英文怕是不比中文少。」
羅清遠聽了以後卻高興不起來,道:「娃娃還這么小,就讓他學這個學那個,累不累啊。你得跟你嫂子說說,孩子那么小,就讓他好好玩玩吧,別讓他學這樣學那樣。」
羅旭道:「我嫂子對教育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羅清遠道:「得,這事我跟你說也沒用,我還是得跟你哥說,畢竟他們才是夫妻。」
父子倆邊吃邊聊,八點多鐘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應該是你哥回來了,我給他拿一副碗筷去。」
羅清遠剛剛起身,夾着公文包的羅剛就走進了院子裏。
「你的事情忙完了?」羅清遠問道:「坐下來再吃點吧,我給你拿碗筷去。」
「不了爸,我吃過晚飯了。」羅剛道。
「吃過也再吃點,你們兩兄弟難得聚在一塊兒。」
羅剛只好坐下來,卻耷拉着腦袋,不敢看羅旭。
「今晚就在家裏住下,別走了,我給你倒點酒。」羅清遠拿起酒瓶來給羅剛倒了一杯白酒。
父子仨兒人邊吃邊聊,羅清遠今晚是心情相當不錯,所以喝得有點多了,早早就上床睡覺去了。
「老二,咱們出去走走吧?」羅剛鼓足勇氣道。
羅旭點了點頭。
出了家門,二人走在夜深人靜的小村里。一路上只聽得到狗吠的聲音,他們彼此沉默着來到了村口。
「老二,我對不起你啊。」
羅剛說着就給羅旭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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