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 第九章
「喝點水吧，車子還有一段時間才到，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清泉拿着水壺，送到潔怡的手中。潔怡想接過來，可胸口突然積聚起一陣噁心，她頓時眼前發黑，整個人虛弱的跌坐在站台的座椅上。清泉趕忙扶着她，就在退閃之間，清泉大吃一驚。潔怡那寬鬆的披風下，掩蓋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清泉一把抓住潔怡的手臂，穩住她的身體，沉痛的道：「你為什麼不告訴倧堯！？」
潔怡大口的喘着氣，臉色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她的額頭冒着冷汗，艱難的開口：「說什麼呢？一直想寫信告訴他，可是怕影響他求學的心情。只想着，等寒假到了，也才五六個月的時間，看不太出來。只要他回來了……只要他回來……」
潔怡說不下去了，她的聲音哽咽，強忍着淚水，不願讓它滑落。
「你應該要告訴他！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付到底！」
「何必呢！如果婚姻，到了要靠責任來維持的時候，就已經是最悲哀的時候了！他的心，既然已經不在我這裏了，我又何必用這肚子裏的一塊肉而困住他呢？！我很清楚他的個性，等到那個時候，他會開始恨我，恨我用這個牢籠困住了他！這樣的婚姻，我要來做什麼？而且，我也有我的驕傲，也有我的自尊！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我也是再也不能接受他了！我現在，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我只想，把這孩子生下來，一個人好好把他撫養長大。這個責任，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潔怡！」清泉不認同的道：「你聽我說！你不能這麼默默承受下一切！也不應該替你的孩子覺得他的未來。他明明是有父親的，他應該在健全的家庭中長大！這是這個孩子應有的權力！你在這裏等我！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把倧堯帶過來！他必須對自己的孩子負責！」
「清泉大哥！你等等！」潔怡朝着清泉飛奔的身影大喊。可清泉已經飛快的跑了去，漸漸消失了蹤影。
潔怡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眼中一直忍着的淚水滑落下臉龐。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親生的告別道：「謝謝你清泉大哥！你真是個好人！但願你的人生能夠幸福！再見了……」
說完，她聽到了遠方傳來的汽笛聲，回xx的火車已經到了。她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個帶給她無數傷痛的城市，和那在遠方，給了她一生都無法癒合傷口的男人。然後，再也不回頭的踏上歸去的路程。從此，她與那個人，再無任何關聯！
……
「你現在，馬上去火車站，帶着潔怡回xx去！如果你敢不負這個責任，我會把你的眼珠子打出來！」清泉揪着倧堯的服領，憤怒的道：「聽到了沒有！」
倧堯垂着眸，靜靜的道：「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孩子沒有父親的，我這就收拾行李！」
之前，他並不知道潔怡的那個孩子的存在，所以他可以逼迫自己，放下那些牽絆着他的犯罪感。可是，當他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他不能無視作為一個人，最後的一點良知！那是他種下的果，他必須要償還欠下的這筆債！
倧堯回到屋子裏，看到了正在沙發上熟睡着的傅筱棠。因為正在忙着籌辦婚禮，筱棠又喜歡事事親力親為，這幾天她累壞了！
倧堯沿着沙發的邊緣坐下，帶着無限眷戀的輕輕撫摸她嬌嫩的面龐，這一去，恐怕就是一生了。他想再多看看她，想要記住她的臉，一輩子！
「倧堯……」筱棠睜開朦朧的雙眼，揉了揉嚶嚀道：「你怎麼了？」
「筱棠……」倧堯的聲音顯得痛苦萬分：「我……」
「怎麼了？」筱棠坐起身，貼近他，輕輕的撫摸他的臉龐：「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告訴我！」
倧堯悲痛的看着她，忽的，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深深的吻住她的唇。傅筱棠本能的回應着他，可她心中卻有着說不出的不安。
筱棠拉開倧堯，低着他的額頭，擔心的繼續問：「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筱棠……我們……我……」倧堯閉了閉眼，終於開口道：「潔怡她，懷了我的孩子！」
「……」傅筱棠微張着嘴，驚訝的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就是他看起來如此悲痛的原因嗎？
「筱棠！」倧堯深深的看着筱棠的眼道：「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知道的是不是？！你永遠都在我心裏！」
傅筱棠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淚水：「所以，你已經做了決定是不是？」
倧堯無言的望着她。
傅筱棠緩緩的擁住倧堯，埋在他的頸項之中抽泣道：「倧堯！我知道你愛我！這一刻，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你愛的人是我，不是她！你只是，無法做到絕情，不能不對那個孩子負責！倧堯！你好傻！你居然選擇了沒有愛情的婚姻！這樣，你還能幸福嗎？！」傅筱棠哭喊着：「倧堯！我才是你的幸福！沒有了我，你會傷痛一生的！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的選擇！當你剛才，那麼生死離別般的吻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必須要分開了！倧堯，你也是我的幸福你知道，這麼失去你，我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我好想對你說，不要離開我！可是，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阻止你的選擇！因為，我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你！如果你今天，選擇放棄那個孩子，而選擇了我！那麼，我還會這麼愛你嗎！我愛上的你，就是這樣，無法拋棄掉那些責任的你，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愛上你！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都很內疚，一直都在受着內心的煎熬！只是，你不能傷我的心，所以，你選擇自己一個承擔起來！倧堯！你好傻！你好傻！」
「筱棠！」倧堯緊緊的環抱着她，心中說不出的悲痛：「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傅筱棠痛哭：「因為，你已經做了決定，不會改變了！倧堯，你抱緊我，我好冷！想到就要這麼和你分離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筱棠！對不起！你原諒我！」
「我不怪你！怪只怪，我沒能早點認識你！倧堯，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這麼擁抱在一起。最後一次，這樣親近的談話。以後，再也不會有了！倧堯！你會記住我嗎？我會，一直在你的心裏，是嗎？是嗎！」
「是的！你在我心裏最深的地方！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抱在一起，淚水浸濕了對方的衣衫，做着分離前最後的淚別！
……
倧堯坐在還未開起的火車上，手裏拿着領走前，傅筱棠送給他的一顆海棠花造型的胸針。他額頭抵着冰冷的車窗，心疼涌過一陣強烈的酸楚。淚眼朦朧中，他似乎還能看到兩人離別的那一晚，傅筱棠燃燒着火一般痴情的眸子，那種尖銳的疼痛感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深深的呼吸，想要減輕心中的苦悶。
直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數起耳朵聽取，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過去。清泉帶着焦急的神情，正往自己的方向跑過來。
「倧堯！倧堯！」
「清泉！」倧堯大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倧堯！」清泉快速跑過去，大口喘着氣道：「傅筱棠！傅筱棠她自殺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你說什麼！」倧堯大驚：「筱棠怎麼樣了！」
「她的父母來找我，說是她在家裏割腕自殺。還留了一封遺書！她父母快急瘋了，只好來找我，要我找到你，救救他們的女兒！我沒辦法，只能來找你！回xx的事，暫時先放一放吧！傅筱棠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先跟我去醫院再說！」
倧堯拿起行李，迅速的下車，隨着清泉趕往醫院。
幸運的是，他們趕到的時候，傅筱棠已經脫離了危險，轉入加護病房。倧堯守在她的床前，緊緊握着她的雙手，生怕她就這麼從自己眼前消失，或是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倧堯輕柔的撫着傅筱棠額前的髮絲，眼中儘是淚水。
一旁的清泉看着這一幕，心中也是不忍。這傅筱棠個性剛烈，倧堯對她也是無法忘情。他看着他們，突然腦海里又出現了潔怡，她最後的幾句話，說的很有深意。
倧堯的心，已經不在她那裏了。那麼，她還要這勉強的婚姻來做什麼。潔怡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逆來順受。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倧堯的背叛，她不能接受。那麼現在，就算倧堯回去，潔怡也不會再接受他了。
清泉搖着頭嘆息，看着倧堯痛苦的樣子，他輕聲開口道：「倧堯！我看你還是別回去了！」
倧堯抬起頭，茫然的看着清泉：「可是……」
「不要可是了！這種情況下，你估計也無法做什麼決定！」清泉深深的看着倧堯：「既然這樣，倧堯，你願不願意把那個孩子給我！？」
「清泉！」倧堯輕喊。
「我不願那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我，願意代替你照顧他！而我……」
「清泉！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清泉仰起頭，看了看窗外刺目的陽光：「因為，你並不知道我的情感！」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灑在清泉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籠罩在一層光圈之中。讓人感覺，仿佛透着淡淡的憂傷。
你並不明白我的感情！因為，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深深的愛上了她！只是，那時候，她的心中只有你一個人！而我，只能選擇將這份愛深深的埋藏。將來，她也許心中，還是只有你一個人！而我，也只會繼續默默的陪伴在她身邊，照顧她，安慰她！這樣就足夠了！這種感情，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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