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尹平還在胡思亂想,另一邊童子蹬蹬蹬跑到丹房,將那葫蘆里的地六丹按方位,合時辰投入丹爐之中,化成最後一味藥引。這才放鬆精神,想起跟許飛娘提起:師傅,前兩天你帶會來那個小子醒了,剛才我回去取地六丹的時候看見他正在石榻上發愣呢,看起來呆呆愣愣的,看起來好玩極了,你要不要見見他啊!說着擦了擦汗,這丹房還真是有夠熱的啊!
這丹房地面勾勒着太極八卦圖,材質雖也是青石,卻隱隱透着玉石一樣的光澤,一尊二耳三足的圓鼎虛懸在八卦的中央,從那陰陽魚眼中分別冒出一股火焰,一股呈青色,另一股呈紫色,那丹鼎按着時辰,或順或逆,沿着八卦緩緩旋轉,演化種種道痕,不時有提煉出來的廢棄丹氣沿鼎足噴在地上,順着那鐵畫銀鈎沁潤在青石之上,青石頓時益發的顯出玉質,東面倚着牆壁擺着一個大大的百寶閣,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皮葫蘆,紫玉匣子等等裝藥用的東西,每個瓶子上都貼着小小的名簽,標明藥名,旁邊放着或竹簡或錦帕,書名用法。西邊牆上掛着一柄拂塵,北邊放置着一張小小的香案,香案上供奉着三卷薄薄的書卷,牆上掛張一張中年道人的畫像,背背長劍,手持拂塵,端坐於法壇之上,開壇講法。容顏雖不出眾卻自有一番仙風道骨。
卻說那道姑坐在蒲團之上,靜待丹成,半晌才悠悠答道:叫他到前殿先候着,待我這爐丹成了,再看看這孩子是否是我道中人,若是可堪造就,日後你也多個師兄弟,我出去辦事,多少也放心幾分。童子領命出去了,那道姑自語道:也不知道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不知,也就罷了,可要是知道,還是攆下山去好了。多少也算是跟五台有些關係,眼下跟五台有關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能留一份是一份,倒不好隨意。爐火明滅不定,映在道姑臉上,這張原本美麗的臉顯得三分寂寥,隱帶着一絲哀傷。
被童子打斷了思緒的尹平換個地方繼續思索,當然他已經拋開那個蛋疼的問題了,他開始想一些更現實的問題,比如說如何應付眼前的仙姑召見,等了許久仍未等到所謂仙姑的召見,尹平不禁在心中自語:這架子可真夠大的。但尹平好歹也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成年人,這點耐心還是有的,索性坐在蒲團上面想些有的沒的。
在懷疑自己穿越到了蜀山世界之後,司徒平嘗試着回憶上輩子看過的《蜀山劍俠傳》,一詞一語,仍歷歷在目,多少讓尹平心裏多了一份底氣。
現在就等着這個所謂的仙姑來證實,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不是《蜀山劍俠傳》的世界。
若不是,也就罷了,若是,帶着如此寶貴的先知,若不成仙,我就一定要在這天地之間,求一個自在逍遙,怎麼也不能像書中原來那些劍仙一樣,為度過末法之劫,被峨眉派恣意東西,白白失了劍仙的風采,即仗劍而行,就當向死而生,何必為了生死事,好似他人鷹犬,徒遭人恥笑,話說這蜀山劍俠傳中,風骨最令自己喜歡的莫過於神駝乙休夫婦了,也只有這般恣意恩仇,才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此時叫我過去,無非收不收我為徒這兩件事,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又沒有原身的記憶,總之這個世界真是蜀山又如何,說不定哪天路過個邪派劍仙隨手一劍,自己性命都難保全。若收我為徒,當然是最好的選擇。若是不肯,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記得原書中說,司徒平的命途比自己還要坎坷幾分,未及三歲,父母便雙亡,繼而第一任養父王大善人養了他不到一年,被小妾夥同姦夫殺害,家破人亡,之後岳琴濱打算用他煉神嬰劍,剛剛幾天,還未等輪到他,就險些性命不保,還多虧其時許飛娘從滇西回府時路過,才救了岳琴濱一命,但也為此毀壞了幾件法寶,岳琴濱當時對許飛娘講明司徒平身世,將其託付給了許飛娘,但許飛娘當時正忙着四處聯絡各方劍仙,兼之自身修行,打熬法力,修煉法寶,洞府中時常無人,堅辭不收。岳琴濱就將其送與一農戶家收作養子,待過幾年,許飛娘路過時,發現那戶農民家也遭了瘟疫,全家死絕了。真真是邪門透頂了,見誰克誰。在許飛娘處又私通敵人,連師傅的臉色都不會看,閒着沒事就往文筆峰跑,直至後來,叛教背師,入了峨眉,又無人願意收他為徒,畢竟曾深陷魔窟,又有過叛師記錄,根骨雖好,但又不算頂尖,偏偏性子綿軟,沒個主見。若非對寶相夫人度魔劫有用,估計峨眉都不會要他。至於天狐二女,原書中說「紫玲因父母俱是失了真元,難成正果,自己生下來就是人,不似母親還要轉劫;又加父母俱是仙人,生具仙根仙骨,還學了許多道法。一聽要命她嫁人,一陣傷心,便向玄真子跪下哭求,想一個兩全之法,」根本就不想嫁給他,「只因最信服玄真子,聞言知道前緣註定,無可挽回,又加救母事大,只得跪謝」。隨後又和秦寒萼一道在寒萼谷被藏靈子一道離合神光,引動七情六慾,齊齊破了童身,也不見哪個前輩劍仙來救,自此無望天仙,只能做個地仙,在峨眉派就更沒人重視他了。
若自己真是穿成了司徒平,現下若拜師許飛娘,怎麼也不能走原書中的老路了,這樣一來,自己的前路幾多風雨,更是有峨眉這座大山,確實要好好打算打算,可若是要不拜師萬妙仙姑的話,就算她當時未曾對自己怎樣,可下山之後,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又能去哪。
,眼下自己又是穿越過來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命格,以後還是否跟寶相夫人及天狐二女有緣還需兩說,此次一旦離開,未必還能有進入這劍仙世界的緣法,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難道真的甘心做一輩子平凡人嗎?思來想去,拜師許飛娘,就是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當前最好的選擇,當然要好好把握,怎麼能放過呢。
這邊正想到熱血沸騰時,那廂一個身着道裝的女子手執拂塵跨門而入,眉眼間透着三分春意,身形中還帶着幾絲媚態,自是未語先笑,風情萬種。看到道姑邁步進殿,尹平到不至於沒眼力價到還敢坐在蒲團上,趕緊自蒲團上站起,深施一禮,然後恭敬地站在一旁,道姑見到尹平這般做派,微微頷首,心道;還是個知道禮數的,不至於失了分寸,真要是收做了徒弟,也算拿的出手,亦不至於丟了我的面子。便自顧的走到了上首,坐下之後,對尹平說到,我這裏沒得忒多的禮數,你且坐下說話。看到尹平乖乖地坐在下手的蒲團上,這才開口問道,你小小年紀,一個人跑到這深山老林中做什麼,這深山老林之中,多有劍仙豪俠,無視人間法紀,要知那日若不是我採藥路過,見你是故人之後,伸手搭救,你已被那鬼道人隨手一陰雷炸死,這是何苦來哉。今日已晚,明日我派童子送你一程,早日下山去吧。
只見尹平從蒲團上站起,一臉悲苦神色的跪在地上磕了數個響頭,隨即開口道:仙姑容稟,仙姑救命大恩,沒齒難忘。只是我自醒來時,生平過往,悉數忘了個一乾二淨,便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卻只有這訪仙求道之念,未有一時曾忘卻,今日即得見仙姑仙容,萬望仙姑憐我一片向道之心,收歸門下,況我於前塵往事,已忘得一乾二淨,縱是下山,也不知何去何從,仙姑即說我是故人之後,還請顧念一下故人的情分,望仙姑救人救到底,賜我一條生路吧。
這些話剛開始算是應景的陳詞,後來卻和己身命運相合,語氣神態,便益發顯的真誠了,說到動情處,也不禁雙目泛紅,本是十六七的俊秀少年,雖衣着破落,前世帶來的氣質反被襯得超脫。許飛娘見他如此傷悲,思及當年在混元祖師坐下與蔣三姑的情分,沒有來得心頭一軟,裝過頭去,不去看他,輕嘆一聲說道,也罷,看在故人的份上,你就且先留在我這,你可願拜在我門下學劍,喚我一聲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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