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好……死……死……死……」
中年道士迅速砸進一團霧氣中消失不見,漫山遍野都響着他最後一句慘烈的咒罵,餘音迴蕩在深谷間,久久不絕。
潘安迪也有不知所措,本來就是想和這逗比逗逗比,誰能想居然就這麼掛了?
「你好死好超生,咱們過去的恩怨就讓他過去,千萬別來找我,拜託。」
潘安迪朝着崖下拜了拜,連忙站起來跑路,三步一回頭,把自己嚇得夠嗆。
眼看天快要黑了,潘安迪加緊腳步往山趕,空氣也越來越稀薄,快看到昆武樓主殿一角飛檐時,已經累趴在地上死喘。
「呼……呼呼……累……累死了……呼……」
勉強爬上大殿前的空地,仰躺在破碎不堪,滿是雜草的地上粗聲氣喘,蟲子頓時如潮水湧出,嚇得他連忙爬開。
看看昆武樓的主大殿,坍塌了一大半,本該刻着『真剛昆武』的橫匾都只剩下半個『真』字。
高高沿上去的一兩百階台階,破碎的被雜草生滿,潘安迪走在上面,身體裏的昆武仙長吁短嘆。
「時過進遷,想當年在這條路上,來來往往了多少天下共仰的大人物,可如今,哎……」
潘安迪腰酸背痛,咧嘴叫道:「你就別哎哎了,古時的皇權還百年換替呢,咱們昆武樓能存活千年就應該開香檳慶祝啦。」
「混賬,殯何來香的,簡直胡八道。」昆武仙激動的呵斥。
潘安迪無奈嘆氣:「跟你這老古董真沒法交流,要是馬燕姐或溪溪兒在就好了,可惜啊。」
「可惜什麼,女人是禍根,不要最好。」昆武仙指指裏面,道:「進去看看。」
跨過一堆亂石,裏面已經慘不忍睹到了極限,滿滿一大殿都是鳥糞,一腳下去幾乎可以淹到腳踝位置。
潘安迪捏着鼻子叫道:「別想我下去,死也別想。」
昆武仙道:「算了,大殿裏肯定也不會剩下什麼,去偏殿看看。」
繞過主大殿,又往東爬了一個山脈,昆武仙介紹這裏是長老或客人住的的地方,面積比主殿要很多,不過如今也塌的不像樣了。
「這怎麼找,我看還是回去吧。」潘安迪望樓而嘆。
昆武仙將神智延伸出去,感覺空氣中還存在的氣流波動,半晌後放棄,嘆道:「感覺不到什麼東西,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還看?」
潘安迪叫道:「再去其他地方還得要爬山,現在太陽都快落山了,下山都來不及了都。」
突然,山下傳來道無涯的呼喊:「樓主,老祖宗,你們在哪兒啊?」
「是涯老頭。」
潘安迪跑到殿角,從破碎的牆洞裏伸出頭,回應道:「我們在這,現在晚了,你千萬別上來,我們在這待一夜就下去。」
「那好。」道無涯的聲音弱了,叫道:「樓主,老祖宗,你們千萬要心,那我在山下等你們回來。」
「走吧,走吧。」
叫回道無涯,潘安迪坐在一堆亂石上,摸摸餓扁的肚子,抱怨道:「該死,早知道帶吃的上來了,這裏特麼連只鳥都沒有,好餓啊。」
昆武仙道:「這裏當然沒有,走,去後山那邊,順便去禁地看看。」
「禁地?」
一聽到禁地倆字,潘安迪不由就想起所有武俠劇里的禁地奇遇,細細再想,昆武樓這幾千年的大門派,禁地里一定很多秘密。
「好,就去禁地。」
照昆武仙指的路,潘安迪又呼哧呼哧連爬了兩座山脈,唯一的感覺就是昆武樓的地盤真特麼大,若發展至今的話,一定可以門徒滿天下。
太陽已落了下去,只剩一餘輝讓潘安迪把路看清,趕忙跑了一會兒,趁日頭全落前來到傳的禁地。
「這就是禁地啊,果然……好冷。」
禁地在一處林子的盡頭,門開在一面巨大光滑的峭壁上,而且離地有五十多米高。
奇怪的是,一靠近禁地百米距離,就感覺到了無比的寒冷,但稍稍退一步,出了林子,就回到正常的溫度里。
而且近百米的大林子沒有一隻鳥,因為林子裏的樹就像是冬天時候的,樹葉掉的一片不剩。
「奇了怪了,難道禁地都是這樣的。」潘安迪抱着胳膊,哈着白氣,叫道:「好冷好冷,明明還九月都不到啊。」
昆武仙忽然叫道:「聽到了嗎?蛇的聲音。」
潘安迪回頭看看,啥也沒有,哈氣道:「不可能,那死禿子都掉下山摔死了,怎麼可能還有蛇。」
原地跳了跳,顫抖道:「好冷啊,怎麼會這麼冷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對,一定有古怪。」
昆武仙皺眉道:「老夫記得我們昆武樓的禁地一般是歷代樓主的葬地,和一些典集的收藏所,絕不可能冷的這麼古怪。」
潘安迪忽然明白過來,叫道:「艹,死老鬼你又騙我,什麼禁地有寶貝,現在居然告訴我是墳地?」
昆武仙鄙視道:「老夫什麼時候過有寶貝了,不要胡亂栽贓好嗎?」
「我……我……」
潘安迪頓時啞口,跳着腳道:「凍死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昆武仙叫道:「不能走,進去看看。別逼我控制你來做,快上去。」
潘安迪偷偷罵了聲「老王八」,無可奈何抓住石壁上去,卻突然像是摸着一個大冰塊,寒到骨髓里,忍不住牙齒打顫。
「臥槽,這什麼呀,凍死我了。」連忙跳開,搓着手大叫。
昆武仙催促道:「別囉嗦,快爬上去,慢了老夫就自己來了。」
「行,你厲害。」
咬咬牙,原地活動一下,喝了一嗓墊墊底氣。
潘安迪低腰飆沖,快撞到石壁時奮力起跳,縱起十來米,然後抓住突出的岩石,一邊狂叫,一邊飛速上爬。
快速爬升,一轉眼就到了五十米高的禁地大門下,再全力一跳,抓住門上的銅環,立刻一陣白霧冒起,寒氣順着手臂直透心肺。
「呵……呵呃呃……呵……」
掛在半空中的潘安迪臉色青白,整個右臂蓋上一層冰霜,手指關節就像凍住了一樣動不了,顫抖道:「死……老……鬼……救命啊……」
寒氣凍的連昆武仙都招架不住,道:「快……快把……樓主令放到門正中的那個刻印里。」
「我……我動不……了……你……來……」潘安迪已經連嘴皮都被凍住。
昆武仙叫聲「撐住」,連忙上了他身,控制他僵硬的左手取下凍在右臂上的令牌,奮力抓住另一隻銅環,用嘴咬住令牌放入石門的刻印里。
「轟隆隆……」
半米厚的石門往裏打開,將凍成冰棍的潘安迪拉了進去,「當」一聲,如冰塊落地的擊響,身上碎下一縷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