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抿着嘴,沒立即接話。
這樣的要求,他心裏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的。可是,他也明白,剛才這樣的照片,要是放了出去,那他梁建即使渾身都是嘴巴,也是說不清的。他這仕途之路,恐怕也是到此為止了。
走到如今這位置,梁建自知其中酸楚,雖說有各方面的幫助,但也不乏他自身的一些努力。一路跌跌撞撞地過來,要說放棄,梁建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更別說是這樣的方式。
只是,要想讓他從今以後都被黃金軍所制,任他擺佈,那也是梁建心裏不願意的。
但此刻,似乎沒有第三條路走了。要麼就是臭名遠揚滾出官場,要麼就是從此低頭當一條狗,替黃金軍賣命。
該何去何從呢?
梁建心裏不停地掙扎。
「怎麼?想不好?」黃金軍看了梁建一眼,又眯着眼睛抽了一口雪茄,然後接着說道:「現在想不好也沒事,我可以等。秘書長明天早上八點之前給我答覆就行。」
梁建轉頭看着黃金軍,他臉上那勝券在握的笑容實在是令人厭惡:「」
梁建咬咬牙,道:「不用等明天早上,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
「那自然是最好的。」黃金軍依舊笑得那麼得令人厭惡。
梁建深吸一口氣,道:「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梁建停了下來,盯着黃金軍那張臉。黃金軍微微一愣,旋即笑問:「不過什麼?」
「不過你這張臉實在太討厭!」梁建眯起了眼睛,「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話落,不等黃金軍反應過來,梁建伸手就是一拳正中黃金軍的面門。
黃金軍措手不及,被打了個正着,手指間夾着的那根雪茄掉到了他那條價值不菲的西裝褲上,頓時就起了煙。
黃金軍顧不上回手,趕緊將那根雪茄拂到了腳下,一腳踩滅了。
「現在我心裏舒服多了。」梁建甩了甩有些疼的手,淡淡說道:「還希望黃老闆不要生氣。畢竟我們要合作,也得讓我出了這口氣才行,不然的話,回頭我一衝動,跟你來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
黃金軍原本是打算還手的,聽到梁建這話,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看着梁建笑了起來,一會後,說道:「也對,這樣才像是你梁建的風格。不過,這一拳我也不是白挨的,作為代價,秘書長就辛苦一下,幫我把石通快速的事情解決了吧!」
「黃老闆說得輕巧,石通快速這麼大一個爛攤子,豈是我想解決就能解決的!」梁建打了剛才這一拳後,心裏已經淡定了許多。他也不怕黃金軍翻臉,他既然花了這麼大的心思,就說明他在他身上肯定是有所求的,而且所求不小。
果然,黃金軍笑了一聲,道:「放心,秘書長你有多大能力我還是清楚的,這事情我會讓人輔助你的。今天就說到這裏吧,具體的情況,我會再聯繫秘書長的。」說完,黃金軍就推開車門,準備下車。腳剛伸出去放到地上,黃金軍忽然回過頭來,噙着一絲意味深長地笑,問梁建:「那個微微怎麼樣?」
梁建一愣,眉頭一皺,就說到:「我對她不感興趣。」
黃金軍哈哈一笑,道:「你不感興趣也沒事,我不勉強。只不過你也看了她的身體,我這個人在女人方面有點潔癖,所以她我肯定是不要了。正好,前幾天有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上她了。」
梁建眉頭一皺。
「秘書長心疼了?」黃金軍一見,立即就說到:「要是秘書長心疼,我倒是可以把她留給秘書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梁建哼了一聲,道:「黃老闆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艷福我受不起!」
黃金軍也不勉強,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這艷福我就只好送給別人了。也蠻可惜的,這微微還是個處女呢!」
梁建忍着心裏翻騰的噁心,冷冷說道:「你可以下車了。」
黃金軍哈哈笑了起來:「秘書長慢走!」說罷,他就下了車。門一關,梁建就啟動車子,一腳油門,沖了出去,車前的那些人驚慌地逃開。
梁建將油門都踩到了底,車子的發動機發出了轟轟的哀鳴聲,車子飛快地在地下停車場盤旋着,幸好這下面車少,才沒發生什麼意外。
到了停車場出口,梁建才慢了下來。出來後,梁建路過一條河邊時,也不顧是不是違反停車規定,就將車子靠到了路邊。下了車,梁建走到旁邊行人路上,靠在欄杆上,看着眼前那條夜色下黑漆漆的大河,此刻他的心情也好比這河面一樣,深沉得發黑。
「啊——」一聲蘊含着無盡的憤怒無奈屈辱……的大吼,打破了此刻夜色的平靜,旁邊一些路過的行人,都詫異地看過來。
有人從他身後走過,毫不客氣地留下一句:「神經病!」
梁建站在那裏沒動,手緊緊地拽着欄杆,仿佛這欄杆是那個黃金軍,讓他恨不得將他捏碎了,搓圓了,然後扔進這黑漆漆的大河裏。
「小伙子,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呀?」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同時一隻手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梁建一驚,回過頭一看,是一個六七十歲的大爺。大爺臉上滿是擔憂。
「沒有,大爺,我沒事。」梁建的聲音有些嘶啞,在這安靜的夜裏,就多了些悲涼的感覺。
大爺看了他一會,嘆聲道:「小伙子,看你也像是讀過書的人。孟子曾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你現在所遇到的困難,那是老天在考驗你,等你度過這些困難,迎來的必然是陽光。所以,小伙子,別怕,越是困難,就越要昂頭迎上去。」
大爺雖然誤會了梁建,但他能說這一番話來安慰梁建,確實讓梁建心裏好受了許多。兩人陌路相逢,大爺能這樣來關心他,讓人感覺溫泉。梁建努力扯出一抹笑,道:「大爺您的話我記住了,您放心,我真沒事。」
「好!沒事,那就回家吧。看你的年紀,也應該已經成家了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別讓家裏人等着急了。」大爺笑着說道。
梁建點頭說好。他剛要走,目光掃了下周圍,似乎沒見到有什麼交通工具,梁建就停下來,問大爺:「大爺,您住哪裏?我送你吧。」
大爺擺擺手,道:「不用,我是出來鍛煉的。」
梁建聽他這麼說,就自己上車了。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梁建從後視鏡中看,忽然發現大爺身邊多了幾個人,護着他慢慢地走向了一輛黑色轎車。
梁建正看得出神,忽然後面咣地一聲喇叭,將梁建嚇了一跳。梁建慌忙回神,原來是自己太出神,這車子都壓線了,於是,忙將車子拉了回來。
回到家中,兩個孩子都已經睡了。項瑾靠在床上在百~萬\小!說。梁建進去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出來去書房待了會,確定自己心情完全平靜下來後,才去洗漱,然後進了臥室。
項瑾已經不在百~萬\小!說了,聽到聲音,就睜開了閉着的眼睛,目光追着他動,等他在她旁邊半躺着靠下來後,才輕聲開口:「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項瑾在情緒這一點上,一直都很敏銳。今天的事情,梁建不好開口,也沒法開口。所以,他才有了先前去書房先平靜平靜再洗漱回臥室,沒想到還是給項瑾看了出來。
梁建含糊地回答:「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比較麻煩。」
項瑾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看出了他的遮掩,還是信了,身子微微往下滑了點,然後頭一歪,靠在了他的胸口,慢悠悠地說道:「今天唐力說,他長大以後,要跟爸爸一樣!」
梁建微微一愣,笑了起來,道:「這小傢伙知道長大是什麼意思嗎?」
項瑾笑道:「你管他知不知道,他這麼說,說明你這個爸爸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雖然你陪他的時間不多。」
項瑾這麼一說,梁建心裏就多了些愧疚。
項瑾似乎是感受到了,立即又說道:「不過,他長大後會明白的。而且,我也是理解的。」
梁建摟了摟她,道:「辛苦你和爸爸還有周姨了。」
「應該的。」項瑾回答。
兩人不說話了,就這麼依靠着,沉默着坐了許久。梁建回過神,發現項瑾已經睡着了。她最近多了一門課,工作量變多了,加上又有兩個孩子需要她照顧,雖然家裏有周姨和項老,但項瑾對於孩子的事情,很多時候都喜歡親力親為,所以每天還是很辛苦的。
梁建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三十多歲的年紀,依然皮膚光滑,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相比,只是沉澱了氣質,容顏上卻沒有多少變化。
梁建腦海里又想到了之前在停車場的那樁事情,心情頓時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看着她,心裏頓時翻騰起愧疚的海浪,攪得無法平復。
梁建忍不住想,要是她嫁得不是他,她現在會不會更幸福?
只是,現在如果再回到過去,梁建應該還會選擇項瑾。以前的選擇多半原因是賭氣,若是再來一次,他會是心甘情願。如今的她,他已經再也捨不得放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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