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念頭,梁健就自嘲起來:「余悅又不是你的女人,難不成你還嫉妒起來了!」自嘲之後,心裏放鬆下來,可還是希望余悅能夠早點到。
餃子來了,梁健吃過餃子,看時間還早,估計余悅的飯局沒這麼快結束。他就來到了房間外面,舒展一下筋骨,忽然瞧見兩個人影朝這邊過來,其中一個甚是眼熟。定睛一看,原來是陸媛,身邊是她的朋友王巧玲。
令人意外的是,陸媛低着頭,說着話,聲音中帶着抽泣,王巧玲正在安慰她:「不要太在意,兩人在一起,本來就會有些摩擦。」陸媛仍抽泣不止:「嗯……他居然……他居然敢打我……以前,梁健從來沒有打過我。」
梁健依稀聽到了這些,正想躲過,他們卻都已經抬起了頭。出人意料的相遇,雙方都有些尷尬。陸媛趕緊把臉上的淚跡擦乾,強作高興。王巧玲吐了吐舌頭,沒有作聲。
梁健想,既然遇到了,就大大方方打個招呼,「你們也來喝茶啊?」陸媛道:「沒想到這麼巧。」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透。梁健道:「是啊。」王巧玲插嘴道:「你跟誰一起喝茶啊?」梁健道:「哦,一個朋友。」他不想把余悅的名字說出來,同在一個區里工作,怕她們多少有些知道。
王巧玲道:「如果你一個人,就加入我們好了。」梁健忙道:「不了,不了。謝謝。你們去喝茶吧。」陸媛說了聲「再見」,就與王巧玲往前走。梁健感覺現在的陸媛有些陌生,她漂亮還是如以往一樣漂亮,可臉上似乎少了些自信,多了些不快樂。梁健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從剛才無意中聽到的隻言片語,好像與現在的老公姜岩之間鬧了什麼不開心。可這些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情,雖然曾經是夫妻,畢竟已經各奔東西了。
既然陸媛也來了這一茶室,梁健就不想與余悅在這間茶室喝茶了,他付了茶錢,離開了茶館。服務員看他就來吃了一盤餃子,上了茶也只喝了一口就走了,有些奇怪。
陸媛和王巧玲在茶室里坐定了。因為遇上了梁健,原本心情鬱悶的陸媛倒是停止了哭泣,讓王巧玲覺得少了很多麻煩。她雖然是陸媛閨蜜,可她也知道陸媛的小姐脾氣,今天一準是拿她來當垃圾桶的,把全身的不高興都往她這個垃圾桶扔,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樣,着實難受,還真是梁健幫了她一個大忙,讓陸媛不哭了。
王巧玲信口開河地道:「今天的梁健,好像比以前更帥,更年輕了嘛!」陸媛啐道:「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那時候他被我折磨得不帥了,現在沒我折磨了,所以變帥變年輕了!」
王巧玲忙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現在他當了領導,精神狀態比以前好了。唉,說實話,你也沒有想到,你們一離婚他就當領導了吧,否則你也不會跟他離婚了是不是?」陸媛聽王巧玲這麼說,就等於說自己是一個超世俗的惡女人,心裏更加不高興:「王巧玲,你把我陸媛看成什麼人了!」王巧玲見自己說什麼都被誤解,乾脆啥都不說了:「好,好,我看你今天就是心情不爽,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喜歡聽。」陸媛道:「那你也得說點好聽點的啊!」
王巧玲想:「有什麼好聽的可說,都快無聊死了!」忽然她想到一件事情,對陸媛道:「你猜猜,梁健今天會跟誰一起喝茶?」陸媛道:「我怎麼會知道?」王巧玲道:「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陸媛想說,我為什麼要關心!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不說了。王巧玲看出陸媛心裏也充滿好奇,就道:「我去瞄一眼,看看他跟誰在一起!說不定就是一女的。」
陸媛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而且這好奇中夾雜着奇怪的酸酸的味道。王巧玲輕手輕腳出去後,陸媛就在茶室里焦急地等待。直到王巧玲回來作了一個攤手的手勢:「他已經走了!」陸媛嘆道:「已經走了?」話語中不免有些失望。王巧玲道:「走了!我敢打賭,他肯定是跟女人約會,一看到你來了,為了避免難堪就躲開了!」
陸媛不說話,想像着梁健與另一個女人約會,心裏更加不是滋味。王巧玲瞅了她一眼,笑道:「說實話,如果他跟另一個女人約會,你會吃醋吧!」陸媛「哼」了一下扭過頭去:「我吃哪門子醋啊!」
梁健與余悅在另一個茶室見了面。余悅將圍在脖子中的絲巾解下,坐了下來,身上帶着的冷空氣和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讓梁健精神為之一爽。余悅問道:「怎麼突然又換了地方。」梁健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遇上了前妻的事情。余悅笑道:「有難言之隱啊?那就算了!」
梁健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啊,不過是遇上了前妻陸媛。」余悅一聽,楞了一下,繼而又笑了起來:「看到前妻,就逃了啊!」梁健道:「也不是逃,就是覺得怪怪的,在一個茶室喝茶。」余悅是個心靈細巧的姑娘,她也不去在意梁健的話,轉而朝屋子裏看了一眼道:「這個茶室也不錯,你點好了嗎?我要點一杯蜂蜜柚子茶。」
梁健問道:「你喝酒了啊?」余悅道:「沒呢!他們一定要我喝,可我找了藉口,說晚上領導要找我,這個理由還真管用。當秘書真好,把領導搬出來,他們就不敢怎麼樣了。」梁健問道:「都是部門裏的年輕人?」余悅道:「沒錯,都是一幫狐朋狗友。」梁健道:「區里倒好,年輕人多,鄉鎮可就沒這個氛圍了。」余悅笑道:「想來區里啊?那還不容易,有領導可瞅着你呢,說不定什麼時候真把你調上來了。」梁健道:「那好啊,你把我調上去吧。」余悅道:「那個人不會是我。不說這個了,今天把我找來,有啥事啊?」
梁健道:「想見你了不行嗎?」余悅看了梁健一眼,嫣然一笑:「沒想到,你也會這麼說話了!」梁健急了:「還有誰也這麼對你說話啊!」余悅道:「沒有誰!只是在我心裏面,你是師兄,一般不會這麼說話的,不像你說的。」梁健道:「你的印象里,我應該是一個悶騷的男人!」余悅呵呵笑了起來:「沒錯。不過今天的你,也湊合着,不錯。」
兩人點了茶。說了一會閒話。梁健才道:「今天鎮黨委開了會,對我的分工作了調整。」余悅道:「我已經知道了,聽說區委常委會定下來後,你們鎮上也馬上開會了。」梁健道:「離你上次跟我說起分工調整還沒幾天,沒想這麼快。」余悅道:「我們黨做事嘛,想慢的時候可以很慢,想快的時候,可以很快。」梁健道:「我有個疑問,你可能知道。」余悅道:「你想知道什麼?」
梁健道:「我分工調整的事情,到底是區委的決定,還是鎮上的要求?」余悅道:「這裏面有什麼區別嗎?反正都是組織安排,反正你已經擔任了鎮紀委書記。」梁健搖頭道:「不,不,這裏面關係大了。有人在向我兜售人情呢!」余悅道:「你是指你們書記鍾濤嗎?」梁健點了點頭:「這你也了解?」
余悅喝了口茶道:「上次常委會還沒有開,我不好說,現在常委會已經開了,你的鎮紀委書記職務也已經定了,我好說了。自從你提拔擔任鎮黨委委員後,鍾濤對你態度就改變了。因為你的黨委委員,不是鎮上要求提拔的,是區委提拔任用的。大家都充滿了疑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鎮幹部,為什麼說提拔就提拔了。完全知道其間內幕的,恐怕也就只有胡書記一個人了。因為是胡書記指明了要提拔你的。」
聽到這裏,梁健想到了項瑾,以及項瑾的高官老爸,他得以提拔,完全是跟那次項瑾老爸出席的宴會有關係。應該是那次宴會之後,胡書記才決定提拔梁健的。
余悅繼續說道:「鍾濤也許也是因為胡書記點名提拔你的原因,猜測你跟胡書記的關係也不一般,因此對你的態度完全改變了。最近,有一次,鍾濤說考慮讓你分管宣傳工作。結果胡書記不同意……」梁健問道:「胡書記不同意?」余悅道:「是的,她不同意。胡書記說,讓你管紀委,而不是宣傳,因此你擔任紀委書記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梁健道:「這也就是說,我的紀委書記職務,是胡書記定的!鍾濤還說是他來跟區委爭取的。」余悅道:「他當然要你買他這個人情了啊!他的習性你還不清楚啊!」
梁健聽到「習性」這個詞笑了出來:「胡書記為什麼要讓我當紀委書記呢?」余悅道:「胡書記可能有她的考慮。她這次還把我安排了出去!」梁健從沒聽過這個消息,驚訝道:「你提拔任用了?」余悅道:「提拔算是提拔,不過是以掛職的名義。」梁健問道:「你去哪裏掛職?」余悅道:「還能是哪裏?是十面鎮黨委副書記。專門增設了一個掛職的副書記給我。」梁健道:「那你不成我的領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