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敏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先前太莽撞,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勇敢去面對,就在這時,常惠兒從車裏飛出來,無數寒光閃現,那些人紛紛應聲倒地。
「快走,他們中了我的毒鏢,一時半會好不了。」常惠兒道。
周嘉敏望了一眼那些被捆綁在一起,一連串的人,心有不忍,道:「你去把他們放了吧,放幾個人,讓他們自救。」
董安遠沒有說話,揮刀砍斷了其中一些年輕力壯者身上的鏈條,道:「其他人都是你們的同鄉,你們同病相憐,希望你們不要丟下自己的同伴,其餘的人你們自己想辦法打開他們的鎖鏈,我們這邊還要趕路,就不要耽擱了。」
周嘉敏走到那人面前,道:「我器重你是個漢子,但是大丈夫行於世,不要拘泥於誰是帝王,只要能給老百姓帶來好日子,能讓國家繁榮富強,就是好帝王,我代表南唐國主李煜感謝你,希望你們多保重,以後不要做傻事,好好活着,比胡鬧的愚忠更重要。」
那人茫然地看着周嘉敏踏上馬車,那身影有些熟悉,記得那一年周嘉敏初為皇后,李煜曾帶着她遊街,他那時遙遙地看了一眼。
「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人問道。
周嘉敏根本沒有理會,只是看了一眼那十幾個倒在地上的人,他們或死或傷,正在那裏苦命地掙扎着,她冷冷拋出幾個字:「一個都不留。」
她撫摸了自己的腹部,喃喃道:對不起,孩子,媽媽不但沒有為你積德,反而犯了殺戒,但是媽媽沒辦法。
董安遠會意。手起刀落,一眨眼的功夫將那些人全部解決掉了,這群人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相貌,若是不除掉,那麼他們必然會去報關,到時難免又引出其他麻煩,現在將他們殺死,至少一時半會官府找不到他們。
那群被當奴隸買賣的南唐人,一起跪下來感謝這幾位救命恩人,但是只見一輛馬車絕塵而去。周嘉敏等人早已沒了蹤影。
那個大漢望着遠去的馬車,沖眾人道:「我們現在自由了,要感謝這幾位義士的搭救。現在我們把這些人的屍首都燒掉!」
周嘉敏從帘子裏朝後望了望,看見眾人的行動,欣慰地笑了一下,心道:這些人都是南唐的子民……可惜從此再也沒有南唐。
「敏兒,怎麼了?」常惠兒問道。周嘉敏此刻臉色蒼白,而且乾嘔不已,她擺擺手,道:「沒事,就是有點反胃。」
董安遠停下馬車,探頭進來相問。道:「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周嘉敏道:「不用,我們快些離開這裏,將馬車什麼的都換掉。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馬上聯繫上暗中隱蔽的力量,給我們準備好需要的一切。」
董安遠應了,然後駕着馬車飛奔而去。
又奔跑了兩個時辰,在進入一片山林的前方有一輛準備好的馬車。馬車前立着一個瘦弱的年輕人,看樣子已經在那裏等了許久了。
董安遠走過去和他攀談了一會。二人便交換了馬車,董安遠將周嘉敏和常惠兒扶上新馬車,沖那少年道:「辛苦了。」
那少年青澀地笑了笑,道:「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且說周嘉敏出了北宋的皇宮,李煜和如煙等人仍舊留在靜心殿裏,李煜一直無法安眠,擔心周嘉敏遇見了什麼麻煩,等着外面的消息傳進來,而此刻,同樣無法安眠的還有一個人。
她正坐在對面,是一個和周嘉敏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不必擔心,他們應該順利出了洛陽了,這一路上有很多人,而且我師父也動用了自己多年的江湖關係,肯定能幫助他們順利回到金陵。」她開口說話,就連聲音都和周嘉敏相差無幾。
李煜淡淡笑了,道:「你現在越來越像敏兒了。」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龐,就好像是撫摸着周嘉敏的臉龐,可她身上的氣息卻不是周嘉敏的,她是如煙,她不可能成為周嘉敏,哪怕二人現在有着一模一樣的臉,甚至言談舉止都有八分相似。
如煙的身子向前傾了傾,道:「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把我當做她,我現在就是她。」她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將李煜的心神迷惑了,似乎看到了一個鮮活的周嘉敏坐在自己面前,但他還是克制住了,雖然男人面對誘惑總是難以自制,但是當一個男人和自己心愛的女人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苦難之後,誘惑就失去了它本有的生命力。
「如煙,不要這樣,你知道,我給不了你幸福。」李煜垂眸,「這輩子,我和敏兒可能都欠着你的,但是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補償你的。」
如煙欺身上來,道:「如果我現在就要你補償呢。你可以把我當成她的,我現在就是她,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樣,你不心動嗎?她已經走了這些天了,你難道就不想她嗎?就算你不想她,但是,你想想,如果以後我們演的不像,被識破了怎麼辦?」
她一邊說,一邊撫摸着李煜的胸膛。
李煜突然抱起她,將她扔到了床上,道:「既然你這麼想要,那我就滿足你!」他毫不憐惜地撕扯着如煙的衣服。
如煙一面享受着他的親吻,一邊承受着他大力的蹂躪,她知道這不是愛,知道自己走不到這個男人的心裏去,但是只要能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人,她就滿足了。
真的就滿足了嗎?
當那個火熱的分身進入她的體內,硬生生地宣告她向一個女人的蛻變,將她的身體和靈魂撕裂成了兩半,而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卻不顧一切地在她身體裏衝刺着。
眼淚滑落下來,她明明想笑,卻忍不住流淚,又明明覺得歡愉的要死,可偏偏心裏那麼失落痛苦,像是落到無底深淵,這輩子再也沒有浮起的可能。
「你哭了?」李煜看着那張和周嘉敏一模一樣的臉,忍不住一陣心疼和自責,輕輕幫她擦掉眼淚,正想抽身出來,卻被如煙制止住了。
李煜無奈一笑,道:「那我慢點……」
他心裏是有歉疚的,可正是因為這種歉疚又引出了他心底的恨,他很多人很多事,恨如煙在這個檔口對自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明明不想這樣做,卻像是着魔一般忍不住要了她的身子,這是為什麼?
如煙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知足,李煜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這次心疼不是為了周嘉敏,而是單純為了如煙。
他記得第一次見如煙的情景,那時他還是一個避世的皇子,因為受到李弘冀的猜忌,而在外漂泊,很少回宮,就在那時遇見了鬼手和如煙,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李煜讓自己的隨從救下了身負重傷被人追殺的一對師徒,想不到自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他那時有意暗中結識一些江湖人,想着將來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所以,當時救下他們也是有目的的,再後來,因為周嘉敏的貼身侍女煙翠過世,周嘉敏傷感,他便想着將如煙招攬進宮,讓她服侍周嘉敏。
其實,如煙和當年的煙翠相貌並不十分相像,只是有幾分神似,後來經過鬼手的整容,這才和煙翠有了七分相似。
甚至,她原本也不叫如煙,只是,他給她賜名如煙,意思是一個如同煙翠一般的女人。
「對不起。」李煜道,他趴在她的身體上,感受着她身體的悸動,心臟的跳動,甚至感受到了她的悲傷,這麼多年了,自己究竟把她當做了怎樣的一種存在?
如果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許他不會顧及到這麼多,但是,如今這個女人與自己生死與共,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如果說她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早就夠了!
如今,她又將自己的完璧之身交給了自己。
如煙看他神情憂傷,笑道:「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做的,不管我在宮裏呆了多久,我都是江湖兒女,我們江湖兒女是不在意這些貞操牌坊的,我也不覺得自己和男人睡了一覺有什麼羞恥。我之所以願意扮作夫人,那是因為我有目的的,如今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李煜看着她,道:「你是你,你取代不了她。」
如煙冷笑,道:「真的嗎?我剛剛好像看到你眼裏的憐惜了,而且這憐惜是給本人的哦。」她就是要刺激李煜,她渴望李煜的溫存卻又害怕李煜的溫存,因為這溫存是致命的毒藥。
「如果趙光義再找你,你會怎麼做?」李煜問道,「要不,你也走吧,只要取下這張面具,你還是你,誰也不會在意到一個丫鬟,如果你願意走,我可以幫助你的,以你的身手和能力,甚至根本不需要我幫助。」
如煙嘆氣道:「你看我是打算要走的人嗎?我還能走得了嗎?我的人走得了,但心卻只能困在這裏。」
李煜默然,他比誰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