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仙 第八章 失控

    房間裏，櫻花瓣的殷紅，和法陣的藍光混合了起來。落櫻眸子變得赤紅。

    天宇驚詫地站起身來，關心的望着落櫻。她怎麼了？剛剛不是好好的？

    落櫻淺薄的小嘴唇輕動，斷斷續續重複着一句話：「妖怪真的來了，它把媽媽抓走了……」

    「你怎麼了？」天宇擔心的望着她，手輕輕觸到落櫻冰涼的小臉上。

    落櫻空洞的眸子，望了天宇一眼，重複念叨着那句話，「妖怪把媽媽抓走了。」

    說着，說着，小眼眶裏淚水浸了出來。滑落到天宇手背上。

    「落櫻不哭……不哭」天宇心中刺痛，渾然忘記自己剛止住的哭聲。不知該如何安慰落櫻，顯得有些錯亂。

    這時，圍繞着兩人飄舞的櫻花瓣，由殷紅色越來越深，竟有些發黑起來。與之同時，落櫻的眸子，顏色也漸漸變深。畫滿陣法的牆壁上，一絲絲裂紋隱約出現。

    天宇只顧着安慰落櫻，沒有發覺周圍的異狀。

    直到落櫻赤色的瞳孔，變為黑色，正一點點佔據眼眶。天宇這才察覺到異狀。

    一陣陣陰冷，從落櫻小小的身上傳來。黑色的氣流，由她身子擴散開。

    「落櫻，你怎麼了！」天宇覺得觸到落櫻臉上的手有些刺痛，不禁收了回來。低頭一看，幾根指尖，均被刺出小孔。一滴滴殷紅溢出。

    落櫻渾身散着黑氣，天宇感覺到一陣陣陰寒，極為不舒服。

    原本飄飛在空中的花瓣，落到了地上，快速變得腐爛。

    眼前的小人兒，明顯失控了！

    天宇神色變得異常凝重，扶住落櫻的雙肩，忍住雙手的刺痛，大聲喊道：「落櫻，快醒醒，快醒醒！」

    落櫻不發一言，慢慢閉上雙眼，低下頭。

    「落櫻，落櫻……」天宇輕輕晃動着她小小的肩膀。後者一動不動。

    只見瀰漫在空氣中黑色，一點點回到落櫻的身體內。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一絲聲響。

    沒事了嗎？天宇眼中亮起一抹驚喜的光彩。他收回手，不顧擦拭血跡，輕聲問道：「落櫻，剛剛怎麼了？嚇到我了，你還好嗎？」

    聞聲，落櫻慢慢抬起頭來，雙眼慢慢睜開。

    「啊！」天宇驚喊出聲，身子不由自主往後連連退出幾步。

    眼前的落櫻，眼眶裏竟一片黑色，沒了瞳孔！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卻讓天宇覺得害怕。沒有絲毫親切感。

    眼前的落櫻，更像失去了情感的鬼怪。黑髮搭在肩上，她輕輕抬起右手。五指指尖呈黑色，想要觸摸天宇。

    天宇咽了一口唾沫，雙手搭在地上，身子輕輕往後移動。

    「落櫻……你，你……」

    「你和它們一樣，怕我！」落櫻輕輕一笑，黑色的眼睛直視着天宇。

    「他們？你指的是誰？」

    「它們是妖怪，奪走媽媽生命的人。」落櫻手心裏黑色光芒聚集，一把黑色的短劍出現在她手中。

    「那些吃人的妖怪，被樹神殺了。樹神他幫你媽媽報仇了！」

    「樹神……」落櫻臉上出現一絲掙扎之色。

    「對，沒想到你還記得！就是樹神，他救了你！」

    「不，不……妖怪把媽媽抓走了！」落櫻雙手捂着腦袋，黑色短劍「叮鐺」一聲掉在地上。

    「落櫻，一切都過去了。」

    「嘻嘻，嘻嘻……」落櫻痴痴笑了起來。望着她的模樣，天宇說不出話來。

    「不，不，他沒有救媽媽。他該死，所有妖怪都該死！媽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落櫻眼神直直的望着天宇：「媽媽死了，為什麼你還活着！為什麼還活着！給我去死吧，去死吧！」

    落櫻身子突地朝天宇衝來，黑氣瀰漫在她身體四周。天宇根本來不及躲閃，看似被落櫻輕輕推了一下。身子卻似斷了線的風箏，猛地砸落到近窗的桌子上。

    「砰！」木質桌子經不住猛烈地撞擊，四分五裂。桌上的粉色丹藥，掉落在地上。

    落櫻站在中央，手持着黑色短劍，望着跪倒在地上的天宇。一言不發。

    一抹嫣紅，順着黝黑的刀刃，緩緩落到地上。

    天宇右手捂着胸口，掙扎着，晃晃悠悠，勉強站起身來。左手緊緊抓住了扇形窗簾。

    「落櫻，那些都過去了……好好的活着」

    天宇臉色異常的蒼白，臉上還殘留着未擦乾淨的淚痕。

    「人無法回到過去，回憶是好，可終歸要記得活在當下……咳咳」

    天宇嘴裏咳出了血沫，笑着面對落櫻。

    「咵啦啦！」一聲脆響，窗簾裂開了。天宇隨着裂開的斷簾，摔倒在地。

    窗外的月光，若水一般，靜謐地流到房間中，覆蓋在天宇身上。

    「咳咳……要好好活着呀，落……」眼皮越來越沉重，天宇目光透過窗戶。望着天上一輪圓月，沉甸甸的心，在這一刻，忽地輕了。

    月亮上面，似乎有個美麗的人兒在跳舞呢？她白色的長裙翩翩舞動，是嫦娥嗎？

    不不不，是凌沄淼。她跳舞兒，真好看……

    天宇傻傻的笑了起來，放下了右手，心口的地方是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從中流出，地上血水匯集起來，淹沒了粉色的丹藥。

    雙眼終是慢慢地合上了，任由清冷的月光遮面。

    遠處，落櫻身子微微一震，一步一步向天宇走近。她身上的黑氣，一點一點消散着。

    純黑的眸子，這才漸漸恢復常態。

    當她回過神，注意到躺在血泊中的天宇。神色一滯。空洞的眼神中，有一絲明顯的波動。

    落櫻低下頭，望了望自己右手的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撲倒在天宇身上，嚶嚶哭了起來。她的身影，變得越來越透明。

    落櫻的性命，原本就和天宇連在一起。天宇失去了生命，她也會隨之消失。

    夜色沉寂。時間似靜止了一般。淒冷的月光，輕柔地撫着兩人，久久無言……

    良久，星點金光，在天宇的眉心，悄然亮起。一抹火紅夾雜着藍冰的印記，逐漸清晰起來。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新生的種子，此刻真正開始發芽。

    血水印着紅光，改容丹輕輕抖動，化為一縷縷粉光，將天宇輕輕包裹在其中。

    落櫻似是哭累了，眼角淚光晶瑩。她趴在天宇的身上，發出淺淺的呼聲，安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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