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天邊泛起一道魚肚白。時入仲夏,山中雖無隔夜霧氣,但在這深山中仍有露珠滴懸草、葉之上。使得晨曦一映,如那粒粒珍珠。
幽深密林時常能聽見蟲嘶、鳥獸之鳴。林深無路,只有一小徑蜿蜒而下,待看此時,隱約有一道身影沿此小徑自下疾行而上。
乍看此人,頭上扎着一條青褐色束髮繩、上身赤果果、下身穿着一條天藍色長褲、腳上穿着一雙虎皮靴、腰圍青褐色束帶。身後束帶傾斜交叉着兩根鐵棍,兩根鐵棍樣式一樣,單個約有3尺有餘,棍上刻有盤龍雲紋,古篆動地二字。赤果果的上身雙臂平伸、雙手各拎有一尖底木桶。桶中盛裝着山下小溪打來的水。奔行間身形如龍、步伐似虎,步步皆有丈余。讓人不由得想起少林武僧。
歐陽宇邁步向上疾行,面色略顯潮紅,清澈靈動的雙目炯炯有神的望向前方,呼吸間清晰可見一股白色霧氣噴發。雖每次足下一點皆有丈余,但卻不見潮濕的小徑上留有腳印,身後髮絲更是無風自揚。行走間,桶中未見滴水灑落,可見其身法的高超。
約麽一盞茶的工夫,此時已快行至山腰。歐陽宇深深的吸了口氣,隨着一口真氣運轉。氣運全身、力灌雙腳,左腳猛的一踏、緊接着右腳足尖一點地面,整個健碩的身軀彈飛而起,如大鵬展翅一樣向前飛射而去,直到3、4丈開外,這才身形向下沉落。
從遠處向此山望去,這座山前面是一片濃郁茂密的深林,山後則是石林交錯。歐陽宇此時所在之處,就是一大片空地,此處較為平坦,從留下許多的樹墩來看,此處必是人為開闢而來的。
歐陽宇緩步走進空地,來到空地之後,雙手向下猛地一探,「咚」、「噗」,隨着兩聲略顯沉悶的聲音響起,再一看,只見其手中的水桶已然沒入土中。
這才向前兩步走到一樹樁前,雙手向後一探抽出雙棍插在地上,一轉身落座在樹樁上,雙目微閉,雙腿盤起,雙手不時的變幻着讓人看不懂的手印。面色更是詭異,一會呈現赤紅色、一會又呈現暗青色。
此時朝陽已升,旭日的光輝映照着他身上塊塊隆起的肌肉上,似乎泛起了一層金光,為其憑添了幾分英氣。
大約功行不到兩柱香的時間,歐陽宇睜開雙目,長長的吐了一口胸中濁氣,這才緩緩站了起來,略微活動了一下四肢,只聽得一陣「噼里啪啦」如同鐵鍋炒豆般的聲響發出,如果有武林高手在其一旁,耳聞他身上發出的這種聲音,定會驚呼「筋骨齊鳴」體之巔峰也。
他抽出插在地上的雙棍,雙手一握一合一旋,一條7尺余長的長棍就出現在雙手上,原來此棍也是內有玄機的,歐陽宇單手持棍站定在一樹樁前,雙腿略沉,擺開架勢。「咻」的一聲,他動了……。
身子向前一探,手中長棍一撩、挑、劈、掃、揮、砸、抽、砍、刺。只見他此刻翻轉挪騰在樹樁前,身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輕盈快速。隨着他身法的移動,手中長棍舞的更是密不透風,棍影連綿不絕。待他站定,仍保持向前刺的姿勢,長棍一頭更是沒入樹樁半尺有餘。
隨後丹田之氣運轉於持棍雙手,雙手一擰、一旋,口中如驚雷般發出一聲大吼「碎」只見木屑四下飄散,原來是木樁炸裂開來。隨手把手中長棍向地下一插,雙腳一踏,整個人像鴻鳥一樣射向空地不遠的密林里。
歐陽宇落地後,下身微蹲,上身向前微傾,整個人呈站馬樁之式。雙手握拳,然後翻飛而起,頓時之間,他那古銅色的肌膚上泛起一陣金光,身上各部位頭、手、足、肘、腿、肩、背;或頂或撞、或擊或打、或撕或裂、或踢或靠;身影更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樹林裏發出一陣陣「啪、啪、啪」的聲音,經久不絕。
隨着大喝一聲『開』,只見他雙拳變掌向前推出,隱有一股沛然的氣勁從雙掌湧出,擊在了尺許外一碗出的樹幹上,轟然一聲巨響,那顆碗口粗細的樹木登時折斷。
歐陽宇呼了一口濁氣,看着被其折斷的樹木,以及練拳過後一片狼藉的樹林大笑三聲,吼道:「痛快!」。
過了不一會,復又聽聞他自言自語道:「唉!這神兵九式和百獸真解我還是練的不到家,不能收放自如,要不然也不能搞得一片狼藉,二師父說遇敵記得留有兩分力,就是不長記性。」
此刻,如果有武林前輩聽了他的話,定會嚇得膽戰心驚。《神兵九式》——神兵谷、神鑄門一脈相承的絕藝,江湖天機榜評其為天下兵器技法總綱。二十年前其門主歐陽擎天更是『風塵三神』中的一員,備受各派敬仰。
百獸真解——當今武林很少有人了解,但其百餘年前也是赫赫有名,大約百年前,他似乎從天而降,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裏,可以說憑藉他一己之力拯救了當時岌岌可危的武林,他叫無名,功參造化、為當時不爭的天下第一,武林封他——狂獸武神。
歐陽宇走回空地,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棍,一旋一折,兩根短棍登時入手,重新把雙棍插在背後的束帶上,來到水桶前,清洗一下行功過後大汗淋漓的上身,把水倒掉,拎起水桶。這才走出空地,健步如飛的沿着林間小徑向山下走去。
下了山,歐陽宇沿着小路繼續前行,大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便轉上了一條大路,通往一個山谷。正走間,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待行進谷中深處,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條河流正緩緩流淌,其上游二、三十米處有一6、7丈白色匹練傾瀉而下,灌入河水,形成水塘,並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瀑布不遠處的夾道空地上有一個人工搭建的涼亭,許是進山人為了避雨所建。
天色漸進晌午,熾熱的陽光映照在河面上,微風輕拂,水面上碧波蕩漾,泛起道道金光,瀑布倒灌,水汽升騰,在瀑布上方形成道道虹光,煞似壯麗。
歐陽宇脫得赤果果,一個助跑,一個翻身便向河水躍去,『噗通』一聲,如同一條大魚,潛在水中,不一會的工夫就見他躍出水面,雙手還擒拿着一條尺余長的大鯉魚。
剛一出水面,便踏波而行,數個起落就到了岸上,隨手把手裏的魚放在水桶里,穿上褲子,把褲腳挽到膝上,拿起另外一個水桶赤裸着雙腳小塘下小溪走去。沿着小溪緩緩走着,不時在水中的石頭下摸索着,將躲在石下的小龍蝦拉了出來,放到水桶里,不一會便捉了20隻左右,看着自己的戰利品,歐陽宇發出了孩子般的歡呼,一個轉身便上了岸。
此時已日照當空,歐陽宇穿戴好物品,手裏拎着戰利品,口裏自然自語道:「快到晌午了,二師父怕是要着急了,還是儘快回去吧。」說完便向河岸深處的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