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長宮進屋時獨孤榛正斜身坐在軟榻上,手指擺弄着一些玉石等物什,見她過來,獨孤榛淺淺笑道,「你才大病初癒,怎麼這麼不老實?」
似乎隔了千萬年再相遇一樣。
施長宮黑眸盯着他,也回應一笑,「看來陛下心情不錯。心想事成了。」
「你什麼時候關心起這個了。」獨孤榛了解她的性子,國家大事,從不是她關心的,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封賞,「這些都是給你的,怎麼樣,喜歡麼?」
錦繡布匹,個個都是上等貨色。
施長宮拿起其中一塊江南刺繡,手指輕撫過,開口道,「儷姬喜歡這種江南刺繡,陛下可命人準備一些。」
獨孤榛聞言,好奇地看着她,「你如何知道儷姬會來?」
……
施長宮真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可是話已經出口,覆水難收了,她只好道,「映康與坤疆百年修好,陛下此番登基,坤疆使者必會前來,而儷姬是坤疆的神一般的人物,送她布匹自然能助長聯盟。」
她說得平靜,哪裏還有一丁點以前的樣子。
獨孤榛心裏雖然好奇,可卻沒有多問,畢竟他們認識不久,他道,「儷姬此番的確會前來,而且還會帶來坤疆公主。」
坤疆公主?
施長宮心中一滯,她居然忘記了,坤疆是想和映康聯姻的,前一世的獨孤榛是因為心怡於自己,所以並沒有答應聯姻,而是把坤疆公主許給了施真泰,而這世的獨孤榛……
「你曾與朕有恩,朕曾說過要賜你富貴,讓你在京城立足,如今朕已登基,但凡京城你想去的地方,朕都可以讓你去。說吧,你想做什麼?」獨孤榛語氣溫和。
施長宮已經聽出來他要趕自己離開這裏了。
雖說這世的自己從未貪戀與他在一起,可是真有這麼一天,她的心裏還是酸澀得難受。
她默默地低下了頭,聲音輕淺,「長宮只有一技之長,做不得別的。」頓了頓,她又道,「陛下心善,縱容長宮無知的要求。長宮多謝了,不過以後長宮想自己在京城裏闖一闖。」
獨孤榛實在沒有想到施長宮會這樣說話,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馴了?都有些不像我認識的長宮了。」
果真忘記了麼?
施長宮抬頭看他,暗暗吸氣,「陛下當應指掌江山,小小長宮的人生,便由長宮自己來掌握吧。」
言罷,她已經站起了身。
幾個丫頭本來因為得了賞正高興着呢,卻看到施長宮冷着臉出來,嚇了一跳,「施姑娘……」
施長宮徑直穿過她們,沒說話。
獨孤榛頎長的身影站起來,穿過窗戶看着她的身影,面前的她,不似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她,好像,這個她他以前在哪裏見過。
胸口如萬千蟻蟲撕咬,獨孤榛默默握拳,目光深邃。
宮門外,白龍正歪着身子坐在宮門處的大獅子上,刺眼的陽光射在他的臉上,他用手擋了擋,目光一斜,便瞅到了從宮門走出的施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