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可論的幻想鄉 第六十八章:又見
盺殃並不會哄女孩子。
進入幻想鄉前如此，入幻想鄉後亦是如此。
雖說盺殃現在與多位少女有過接觸，但這種關係最多也只停留在交談上。那些少女，無論對誰而言，半獸、不死之人，孤高之鬼、魔法使、巫女、月之人……都不是什麼特殊的存在。是的，盺殃心中一直如此。
人與妖在其心中並無區別，盺殃一視同仁，並非他是什麼聖人，而是他不在意也不在乎。這是個夢幻的世界，而他只是個虛妄的人罷了。
如此，即使眼前這輕泣女孩是妖怪，盺殃也有離開不管的理由，但若她的輕泣因自己而起，盺殃便不能放下，他可以不在意一切，但合乎道理的不能。
這間的道理，僅存他一人之心。
看了看遠際泛白的山沿，天空快亮了…….
盺殃索性就地盤腿坐下，支着下顎看着哭泣的女孩，期間一句話也不說。
「嗚嗚嗚….┭┮﹏┭┮…..嗚嗚…….」
時間的推移，女孩的泣聲漸漸淡化了些，揉了揉有點泛紅的眼睛，偷偷看了看一旁的盺殃，而正對上那雙眯着的眼時，女孩害怕地瞬間把頭縮了回去……嗚嗚的悲鳴聲似乎更大了……
那個壞傢伙怎麼還不走啊……嗚嗚嗚……好可怕的傢伙啊…小傘要死了嗎？…小傘要被吃掉了嗎？……嗚嗚嗚嗚怎麼辦？！……..小傘還不想死啊小傘還沒吃飽小傘還沒喜歡的人…小傘還沒……嗚嗚嗚嗚，小傘完蛋了嗎？嗚嗚嗚好可怕的傢伙怎麼還不走啊！那個大壞蛋！…….嗚嗚嗚┭┮﹏┭┮……
「沒事了嗎？小小姐。」看着女孩的反應，盺殃輕聲問道。
說得很輕，輕如潮汐，輕如紗…….
女孩微微抬頭，恰好重見的笑容也在這輕聲中不覺可怖。
「壞蛋！大大…大壞蛋！…….」
「很抱歉小小姐，嚇到你並非我本意，只是以為這墓地中有什麼可怕的妖怪。真的很抱歉。」
盺殃說道，看着一側的卵石小道，那深處的一團黑暗……似乎有什麼要來了…….
女孩並沒注意到盺殃的反應，而聽了這道歉便抹了抹眼角的點點濕痕，迅速調整過來。這點卻是讓盺殃意外，本意他會覺得這異瞳女孩會蠻不講理地大鬧一番，然後哭過死去活來日月無光的。但異瞳女孩僅僅擦拭完淚痕便不再哭泣，除了眼有點泛紅外……
「這麼說是小傘先嚇到了大壞蛋，大壞蛋才欺負小傘的咯？！」
「除了那『大壞蛋』外，其他的都是真的。」盺殃笑道，很隨意。
「呀噠~~」女孩猛地竄起身，原地轉了幾圈，裙擺如花，盡付笑顏。「太好了！小傘又嚇到人了！~~~嘻嘻嘻~~~」
女孩很高興，然不久便疑惑起來，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可愛地皺起眉頭：「嗚嗚嗚…….為什么小傘還是很餓啊…….」
餓嗎？
盺殃起身拾起遠處的茄色怪傘，而就在拿起傘的一瞬間，女孩像是被觸動了什麼，突然漲紅起臉。
「大壞蛋！大壞蛋！放開小傘！嗚嗚你果然是大壞蛋…放開小傘啊！！！」
撓了撓頭，盺殃發現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麼…….
「抱歉，我只是像幫你撿一下……那什麼，就這樣躺在地上怪可憐的不是嗎？」
「可憐嗎…….」女孩聽了盺殃的話遲疑了下，不過片刻便恢復原狀，一把搶過茄色怪傘，用瓊鼻對着盺殃哼哼了兩聲。
「大壞蛋！大壞蛋！大壞蛋！~~~」
「小小姐，很抱歉。」
「良多多小傘！這是名字哦大壞蛋。」
盺殃聽後一愣，一笑。
「盺殃，這也是名字小小姐。」
那股黑暗更近了，盺殃看去，卵石之路更黑了…….盺殃淡淡地看了一眼，回頭問向良多多小傘：「小傘，知道怎麼出去嗎？」
「大壞蛋！誰允許你這樣親切地稱呼小傘的？！哼哼！小傘當然知道怎麼……」說完，抱着傘的良多多小傘聲音戛然而止…….
不明的寒霧從何時開始彌散的？…….不知…….
遠了，一切都遠了…….黑暗在不覺中將他們籠罩，隨處而見的墓碑漸漸地遠離了，消逝在寒霧之中…從隱約可見至隱約不見……
「這是哪？大壞蛋……」良多多小傘忽然害怕起來，也不管是不是討厭盺殃，抓着衣角，抱着傘，將自己的半個身子躲在了盺殃身後…….
寒風從卵石路深處吹來，在更黑、更猛、更相反的方向，深處的大風颳動萬物的骨骸和根須…….獻燈忽亮，幽怨寂冷，一隻黑鳥在風中嗆叫，整個世界開始倉皇逃竄……
盺殃持重樓而立，輕咳兩聲，體內幾股力量開始不協調地躁動，臉色煞白…….
「大壞蛋…….」良多多小傘抬頭看着盺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現在她心中只想問問盺殃要不要緊……
「……沒事，害怕的話就閉上眼吧。」
盺殃說道，金色的光暈彌散，驅走了身側的寒霧，也照明了身前的出現黑影——惡鬼之面。
陰暗、熟悉的氣息裹挾着一片黑暗，帶着刺骨的寒霧，惡鬼之面，猙獰依舊……
「呵……果然如此…….」盺殃拔出了重樓，沒有多說什麼，指尖輕輕在良多多小傘眉間一點，森羅萬象隨之而動，左眼片刻流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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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至，迷途竹林在光影中翠綠一片，這裏隔絕了秋，隔絕了時間的流逝，竹葉婆娑而動，幾片散落，鈴仙將其拾開便開始搗藥。
兩隻兔耳朵在微風中抖了抖，雖不是真實的，但也感覺得到，愜意幾分，淡淡藥香沁鼻，鈴仙微微一笑。
「啊啦～～真是舒心的早晨啊……」
病人一般要晌午過後才來，若是無事，鈴仙倒是可以將一片光陰閒置一上午。
是啊……若是無事。
竹扉被推開，而就在鈴仙微慍是誰這麼無禮時，盺殃背着良多多小傘拖着殘破的身子，舉步維艱。
「啊！盺殃君！你這是怎麼了？！被妖怪襲擊了嗎？！！」
鈴仙慌忙放下手中研缽上前，攙過盺殃時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透過那些殘破的碎衣，鈴仙看見無數碎骨交錯的血肉之花……在這遙遙欲墜的身軀下血肉竟無一塊是完整的！僅僅是上前攙扶便粘得滿手鮮血淋漓……
如此重的傷勢，一般人早在失血過多之前早就死了，但盺殃……
「先看看這孩子的傷勢……」說着，盺殃將背負的良多多小傘放下，自己冷冷地抽了幾口涼氣。「……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不行，你也一起來！」儘管鈴仙平時看着很憐弱，但在這種問題上態度卻是很堅決。
「不必了，這點傷勢我還是能恢復的，你快將這孩子帶給永琳小姐看看吧。」而在說完後，盺殃也不給鈴仙勸解自己的時間，轉身就走。
「你……」
就在鈴仙欲出口時，一記破空之聲卻是更加的迅速，如一道白色的閃電，迅猛疾馳！而當盺殃回神時，自己心臟的位置不知為何出現了一支白羽箭，艱難地偏過頭去，恰見八意永琳收弓之姿。
「這種傷勢你便不能恢復了吧……」說完，八意永琳便轉身，鈴仙在吃驚片刻也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了，只是她不能一齊搬動兩人。而這時，草叢房舍旁因幡一蹦一跳地都匯聚過來了，不等鈴仙詢問，就都有條不紊地工作起來，嘿咻嘿咻地擁着動彈不得的盺殃，搬着就走……
「啊咧？」鈴仙眨了眨眼，全是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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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大壞蛋！」
猛地從床上驚起，良多多小傘驚得一身冷汗，抬頭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縮了縮頭，不覺心裏犯怵。
「已經沒事了，小傢伙。」
順着聲音看見，良多多小傘一愣，一位黑髮端莊的少女正坐在不遠的竹蓆上飲茶。良多多小傘愣的原因不是別動，而是黑髮少女的美麗，如不可侵犯般月輝的美麗。
「怎麼了小傢伙，明明在宴會上見過，卻不認識妾身嗎？」
「啊啊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小傘不是故意的！」
說着，良多多小傘便準備下床，而下一刻，莫名的疲憊襲來，身子一軟便倒了回去。
「啊咧……小傘這是…怎麼了…？」
「永琳的特效藥而已，不必在意，睡一覺便好了。」蓬萊山輝夜輕聲道，如鳥鳴婉轉，「不過在睡之前，你不介意為妾身解答些疑惑吧？」
雖說是詢問，但語氣中卻有股不容反抗的威嚴，那是來着上位者的威嚴。
「嗯……」良多多小傘縮了縮頭，有點不敢看蓬萊山輝夜，「小傘……會說的。」
「那麼……」蓬萊山輝夜用手指點了點薄唇，似在思尋。「先從你怎麼認識你口中的『大壞蛋』開始吧……」
蓬萊山輝夜輕笑問道，如月輝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