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了十多天,沒有再見到那幫殺手找上門,閻青也不是很在意,該來的總要來,以其每日防範,還不如以逸待勞。這天他在花園中看吟香做針繡,一名弟兄從門口趕來「閻爺,有個洋人說要見您」
「洋人?」閻青一愣,隨即便想到是英國領事館的人,便起身走到門外迎接。不管怎麼說,這裏暫時還是英國人的地盤,一些客套還是必須的。
走到門外閻青一看,的確是個洋人,還很年輕,帶着一副眼鏡,高鼻樑,藍眼睛,金色的頭髮,樣子蠻英俊的,就是一身西服簡直慘不忍睹,連袖子領口都破舊得露出了里子,閻青記不起英國領事館有這號人物。
「請問是你找我嗎?」閻青問這名洋人。洋人看到閻青,鏡片後的眼睛露出激動的神色,「你就是閻青先生」他用蹩腳的中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同時伸出了他的右手。
「對,我是閻青,你找我有什麼事?」閻青客氣的和他握了握手。
「閻先生,見到你太好了,我是德國人,我叫米歇爾瓊斯」洋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框熱情的自我介紹。
「窮死?」看着對方一身破爛的衣裳,閻青覺得他的名字太切合實際了。
「是瓊斯」這外國佬倒也能分清這些字的含義。
「哦,好吧,窮死先生,請問你到此有何貴幹?」閻青心裏暗想,莫不是遇上一個外國乞丐。
「是這樣子的,我想向你租個地方」瓊斯說道。
閻青聽了一愣:「租什麼地方?」
這個瓊斯在一番筆手畫腳後,閻青才弄清楚了他的來意,原來他的碼頭附近有一處倉庫,現在基本處於空置當中,這個洋人想和他租借下來。
「你租來做什麼用?」閻青問他。。
「我想用你的場地做我的研究」瓊斯回答閻青。
「煙酒?你是做煙酒生意的?是雪茄嗎?」閻青只知道洋人的香煙是雪茄。
瓊斯連忙搖頭:「是研究,用你的地方做我的實驗」
這時閻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便對瓊斯說道:「倉庫我給你,不過我要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研究」一個倉庫對閻青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一個來歷不明的洋人如果在他的地盤上弄一些為非作歹的事,那也是他所不願看到的。
「這個沒問題,隨時歡迎閻先生去參觀」瓊斯聽到閻青答應他的要求很是高興。閻青接着吩咐一個弟兄:「你帶他去碼頭鍾傲那裏,叫鍾傲把倉庫給他,至於錢,這洋鬼子給多少就收多少」
看着跟隨弟兄離去的瓊斯,閻青感到有些好奇,德國人在上海灘還是比較少見,而且這個瓊斯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和其他衣冠楚楚,趾高氣揚的洋人簡直格格不入。
「窮死,窮死先生」閻青念叨着朝花園度步回去。
林氏府邸,方一平今天帶回來一個人,此人三十出頭,鬍子拉渣,頭戴一頂禮帽,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袍,雖然外表簡樸,但第一眼見到此人時便會感覺到他非常穩重,精幹。
李若男早已在客廳等候多時了,看到來人便起身迎接。
「若男同志,這位就是我們在上海灘特別行動隊的負責人許文良,許隊長」方一平向李若男介紹來人。
李若男熱情的和許文良握了握手:「許隊長,久仰大名,今後我們就在同一個戰壕並肩作戰了」許文良是中國共產黨在淞滬地下武裝力量的負責人,專門肩負保護地下工作者的生命安全重任。他帶領的一隊武裝力量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神出鬼沒,曾經掩護過不少同志在危急的情況下安全撤離,並且還從敵人手中搶回好幾名被抓獲的同志。軍統和中統特務對他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李若男同志,我也很高興能在你的指揮下工作,之前秦柯同志沒少和我提起你,說你是位真正的巾幗英雄」許文良真誠的說道。
提起秦柯,李若男心情微微有些傷感,但她很快將這些隱藏在心底,招呼徐文良坐下。
「這次我來是有兩件事」坐下的許文良直奔主題:「第一件事是有一名同志叛變,李若男同志這次來到上海灘的消息已經泄露」
這一句話對李若男和方一平來說可謂是非常震驚,不過許文良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們放心不少:「這個叛徒只知道李若男同志是從太湖來的,和秦柯同志相識,其它情況他並沒有掌握,我已派人通知上級領導,敵人應該不會從太湖那邊得到更多的消息」
李若男和張一平對視了一眼,李若男接着問道:「那第二件事呢」
許文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根據地目前在敵人的圍剿下藥品奇缺,上級要我們儘快搞到一批藥物運往內地,現在只有你們有這個便利的條件,這就是我們今天主要商議的事情」
林家的生意很廣,每天進出上海的貨物很多,但藥品是現在國民黨政府嚴查的東西,任何人沒有特別機關的專門許可都不得擅自經營,販賣和運輸。這對李若男和方一平來說是個難題。
李若男卻沒有猶豫,直接說道:「請你轉告上級領導,這個任務我們一定完成」
「很好」許文良點點頭:「現在你的身份很重要,沒有重要的事我們就保持單線聯繫,不過你放心,有什麼情況發生的話,我們特別行動隊會第一時間來保護你的安全」
「那就有勞許隊長了」李若男向許文良道謝,她不是擔心個人安危,只是現在的身份容不得她去涉險。
就在許文良告辭的時候,李若男想起一件事:「許隊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許文良說道。
「黑衣社的情況你知道嗎?」
「黑衣社」這三個子讓許文良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個黑衣社比其他特務組織危險,很難對付,他們手段兇殘,全部都是亡命之徒,尤其是他們的頭目代號彩蝶的更是狡詐無比,我們好幾次都險些栽在他們手中,我的幾名弟兄也是死在黑衣社手裏」
「那你和彩蝶交過手了」李若男問道。
許文良搖搖頭:「沒有,據說她是個女的,其它情況還不清楚」
送走許文良後,方一平回到客廳。李若男問他:「方伯,您看這藥品我們該怎麼置辦」
方一平沉吟片刻說道:「藥品我可以從外面採購,最主要的問題是找一個安全的碼頭卸貨」
「碼頭嗎?」李若男隨即想到了那個一頭長髮的男人,應不應該去找他呢,李若男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