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貴這幾天打牌手氣很好,心情自然也愉快得很。每一個下屬和他打招呼他都笑臉以對,本來這該是好事,但他那些個手下都覺得看着他的笑臉有點心發慌。
整個巡捕房沒有一個人不被這位龐局長罵過,他罵人可不是普通的罵,他能將你祖宗十八代外加大姨的姑媽的表嬸之類從頭到尾草了個遍,連洗廁所的大媽都被他罵走好幾個了,暗地裏下屬們給了他一外號:龐大炮,說他大嘴一張能把一支軍隊給轟跑咯。
這位龐大局長剛到巡捕房大廳,一名手下就走上前來:「局長,有位姓王的先生要見您,他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好久」
「姓王的?什麼來頭?」龐貴問道。
「不知道?」手下搖搖頭。
龐貴一聽臉馬上拉得老長:「不知道是什麼人你就放他進我的辦公室?你當我這是客棧,想進就進的嗎?難道你腦袋裏裝的是大便?你媽。。」剛罵到這龐貴突然閉上嘴巴,他記起昨晚剛剛被他弄上床的小秋月叮囑他的事,說他一個大局長,也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了,舉止要斯文,罵人可以,但不要帶髒字,這才像一個名流。
「要斯文,斯文」龐貴一邊在心底念叨着一邊朝這名手下勾了勾手指頭。等手下走到到跟前,龐貴賞了他兩個腦錛:「下次給我記好咯,知道嗎?我的辦公室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被龐貴敲得呲牙咧嘴的手下忙不迭的點頭「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干你釀喲,有屁快放!」話一出口,龐貴氣得直想踹這名手下幾腳:「你個兔崽子,又害得老子講髒話」
這名手下畏畏縮縮的說道:「這個人看起來架子挺大,搞不好是個大人物」
「大人物?哼!租界裏除了英國佬,老子就是最大的,走!帶我上去看看!」
進了辦公室,龐貴一眼就見到一個人正翹着腿坐在沙發上,這個人看到他進來竟然沒站起來,龐貴臉色變得有些發綠,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想罵人的預兆。
龐貴雖然一肚子火,但他也不是個蠢貨,沒有哪個蠢貨能爬到他現在這個位置。在上海灘這個魚龍混雜之地久了,他自然感覺到這個人不是尋常之人,他身上散發的那種頤氣指使之氣連他這個局長都比不過,龐貴敢確信這個姓王的是個官,還不是文官。
「龐局長,突然造訪深感冒昧,鄙人姓王,名金」說着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龐貴。龐貴結果一看,倒吸了口涼氣。
名片上印着: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上海特別行動處副處長王金。這軍統局和中統局是國民黨兩處權利極大的機構,也是令人談虎色變的存在,一般人要被軍統請去調查,那他基本上就沒有多少出來的可能。雖然龐貴現在是替英國人辦事,但這些人他還是不能不放在眼裏。
「請問王先生找我有什麼事?」龐貴將剛剛的不滿丟到了腦後,他抬手請王金坐下。
「是這樣,我們行動處接到一個消息,有一名共產黨藏在英租界,我是來想請局長大人協助我們將他緝拿了」王金很直接。
「共產黨?呵呵,這事好辦,人在哪?我現在就召集弟兄前去把人抓來」龐貴回答得很爽快,共產黨可跟他沒啥子關係,今天幫這些南京政府的人辦點事,以後也多條路子。
「這個人就在閻公館」翹着腿的王金看着龐貴。
「閻公館?」龐貴一聽臉上表情變得複雜:「你沒弄錯吧?」
「錯不了,是我的人親眼看着他進去的」
「這」龐貴搓了搓手為難的說道:「王先生,這上海灘的人都知道閻青是我們領事大人的救命恩人,你要我去閻公館抓人,這不是要我砸自個的飯碗嗎?」
「這事我當然知道,今天來到這找龐局長也是想給局長多指一條路子,這人嘛總不能窩在一個地方,有朝一日局長大人要走出這英國租界的話,那也得靠個朋友罩着不是,這裏畢竟是中國人的地方,總要歸還給中國人的」王金說的話明顯帶着一絲威脅,你龐貴難道要呆在英租界一輩子不成,出了這裏那就是國民黨的天下了。
「那是那是,我龐貴最喜歡結交朋友,尤其是想王先生這種有本事的人」龐貴一臉笑容的說道:「只不過這事有點不好辦,這麼着吧,你容我想個辦法,即能把那共產黨給抓了,又不至於讓洋人怪罪與我,怎麼說我這飯碗也是別人給的,你說是不是?」
王金點點頭:「行!我就等局長大人的回話,名片上有個地址,在那能找到我,不過這事要快,到時人跑了我這不好過,想必局長心裏也不會舒坦」
「是,是」龐貴連忙回答。
送走王金後,龐貴憋了許久的髒話馬上一股腦出來了,滿肚子火氣的他把他那位相好小秋月的囑咐忘得一乾二淨。
「什麼玩意,他釀個球的,來老子地盤裝老大,您們有本事的話這裏就不是英國人說了算了,專門窩裏鬥,在洋人面前就變龜孫子,我草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