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滿月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大夫人,果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他們的詐言,她竟真能沉得住氣,口風實在緊得很。
奇怪的是,二夫人先前可是一副想犧牲自己以平事的樣子。
黎滿月想不明白,如果人不是她殺的,她又何必犧牲自己?她犧牲自己,又是為了什麼人?為了大夫人?可大夫人一向欺壓她,她沒必要為這樣一個人頂罪,難道有什麼人,抓住了她什麼把柄?
為今之計,也只能一個一個繼續審下去,而下一個要審的,則是何府最年輕的第九房姨太太。
一行人來到九夫人的屋時,九夫人還在雲淡風輕地修剪花草,見他們來,也只是自然地欠了欠身,沒有絲毫驚慌之色。
這個九夫人的確比大夫人二夫人要年輕漂亮太多,她進門最晚,卻能成為何府深宅大院之中第二陣營的首領,自然是有果然的手段。
還沒等他們開口,她率先道:「各位來此,是為了楚小秧的事吧。」
關於小秧的姓氏,黎滿月倒是並沒有過問,只知道她叫小秧,卻不知原來王大嬸的夫家姓楚。
「不錯。」黎滿月原本就不太喜歡這個九夫人,所以只冷冷點點頭:「大夫人已經招了,是你殺了小秧,你有什麼話說?」
「她怎麼……」九夫人先是一愣,隨即是冷笑一聲:「我殺的人?她有什麼證據?就憑她一面之詞?」
晏舒河見她欲言又止,這時也開始打馬虎眼:「本王也不太信,像九夫人這麼驚艷的美人,怎麼會殺人呢?」
九夫人被晏舒河這麼一夸,也是禁不住臉上掛笑。
黎滿月白了晏舒河一眼。
這隻彩雀真是各個年齡層的婦女通吃啊!
晏舒河趁九夫人不注意,朝黎滿月曖昧地眨了眨眼,黎滿月權當沒看見。
這時,晏舒河故作關切朝九夫人道:「那大夫人既然誣陷你,我勸你也不要輕易放過她,你若有什麼證據儘管拿出來,本王一定替你做主!」
「這……」九夫人神色凝重,遲遲不開口。
黎滿月她們都看得出,這個九夫人知道些什麼,但和那二夫人一樣,她似乎也有所顧忌,對於她們說的話,她似乎也不甚相信。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此事與那阮香玉脫不了干係!你們只管去調查她便是!」
阮香玉是大夫人的名諱,這個九夫人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呼大夫人的名諱,看來兩人的過節是不小。
他們再問下去,卻再也問不出什麼,只得作罷,之後,他們有連審了其他幾房夫人,但從三夫人到八夫人,都是九夫人『麾下』,自然也說不出什麼來。
何府夫人團里的兩個陣營中,關鍵人物無非就是大夫人和九夫人兩個挑頭的,唯一的意外,是那個平時維諾的二夫人。
整件事的疑點的確很多,加之小秧已經死去了幾月之久,當時的情況具體如何,已經很難去追溯,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楚小秧的屍首是在後花園假山下的草叢裏被人發現的,是他殺,自殺,還是失足,一切都還是未可知。
不過,此案當初既然由前刺史趙德玉插手過,那他一定有讓衙門的人驗過屍,具體情況,可以找當時的仵作詢問一番,畢竟小秧的屍首已經下葬多月,開館再驗難免有失偏頗。
不過,就在一行人與何弼告辭後,經過正廳時,卻遇上一段小插曲。
既然審問已經結束,九位夫人自然也已經被解禁,不巧的是,大夫人與九夫人也從兩頭經過正廳,一碰面,兩人的臉色都是一沉。
大夫人先瞥了九夫人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賤婢。」
這時,九夫人自然不能忍,指着大夫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刁婦!先管好你自己的一堆爛攤子!」
黎滿月她們默不作聲地看着,眼見着丫鬟小廝都拉不住這兩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這時,何弼急忙上前拉住九夫人,何弼的大兒子何淵也從外面回來,見自己的母親和九姨娘扭打在一起,急忙上前拉住。
何弼皺着眉頭吩咐何淵:「快把她倆拉下去,丟人現眼!」然後舔着臉上前向晏舒河賠不是:「讓王爺見笑了,王爺請。」說罷,引她們出府。
出了何府,黎滿月依舊憂心忡忡,文棠則始終默不作聲。
晏舒河見他們這副姿態,乾脆朗聲一笑:「你們幹嘛一個個都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啊?」
黎滿月頓時火大:「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現在一個無辜的婦人被害死,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你還……」
她還沒說完,晏舒河已經打斷了她的話:「哪又如何?像這種院牆裏的爭鬥,哪處深宅大院沒有?王妃管得了一家,管得了成千上萬家嗎?」
黎滿月喘着粗氣,吐了句:「無可救藥!」乾脆不理他,轉頭對文棠道:「文大人,咱們再回衙門找當時的仵作問問究竟吧。」
文棠低頭看着她炯炯眼神,沒有回答。
哪知,晏舒河突然拉住黎滿月的手,力氣大得很,一把就將她拉到跟前:「你哪兒也別想去,跟本王回府,這案子,文大人自會看着辦。」
黎滿月一時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幾乎貼在了他胸膛上,頓時一窘,急忙掙脫:「你快鬆手!」
這時,晏小詩卻從另一邊,拽着晏舒河的袖子道:「哥,你今天說什麼也要送我們夫子回家!」
黎滿月一把扯開晏舒河的手,也不冷不熱地跟着附和:「是啊,王爺還是送管夫子回住處去吧,本王妃就不打擾了。」
管天驕爽朗一笑:「不必了,眼看年關了,我想去城裏買些年貨,趁着十五月圓夜前回家一趟,就此跟王爺王妃郡主,還有文大人拜別了。」
她這麼一說,黎滿月才留意到,原來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不過,令她不解的是,管天驕居然沒有要晏舒河相送,這有些令她猜不透。
晏小詩頓時有些急了:「夫子,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管天驕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臉:「應該要年後了吧,不過,也說不定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晏舒河,似乎話中又有深意。
晏舒河只是淡淡一笑:「既然管夫子還有別的事,本王便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望着管天驕離開的背影,晏小詩還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這時,晏舒河卻已經不冷不熱地看了文棠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拉着黎滿月和晏小詩,往另一邊的馬車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