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晴剛剛走近,就聽見岳箏的「容成獨……恬不知恥」,簡直被嚇得一顆心要跳了出來。怪不得那李嬤嬤只是看着她發笑,不敢過來通報呢。
這麼讓人家王爺丟臉的話,也得敢通報呀!
「妹妹,你說什麼呢?」再晴先出聲訓斥。她都訓過了,待會兒金川王就是想發火也不好意思處理妹妹了。
再晴就是這麼考慮着的,但她卻沒想到剛邁進門檻,就看見金川王快速移開的身影,而妹妹正滿臉通紅的在椅子上坐着。
看見她進來,當即就站起身來。
「慢一點」,金川王的聲音雖然清冷,很像不喜時的命令的話,但還是有種不尋常的意味。
電光火石,再晴明白了。明白她剛剛打斷了什麼事,妹妹雖然喊聲氣惱,但那是不好意思地羞惱啊。她怎麼剛才就愣沒聽出來,要怪,也只能怪內容太讓人膽怯了。
怎麼能直呼金川王大名呢?
怎麼能說金川王恬不知恥呢?
就算是真的吧,也不能說出來這麼直接吧。
再晴眼光在一男一女兩人之間轉了轉,臉色變幻多彩。誰讓這妹妹愛上一個如此尊貴的王爺,若是換個其他人,至於讓她如此丟臉嗎?
岳箏輕呼一口氣,這個姐姐,來的可真是湊巧,還被她聽到剛才的話,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她看見。
悄悄白了容成獨一眼,不管臉上還是一片紅雲,破罐破摔地對再晴道:「姐姐,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再晴向來性子粗疏,也把剛才的事裝作沒看見。她扯了個笑道:「是啊,來的真不巧。」話里還有點打趣的意思。
其實她說的也是實話啊,誰知道這個時候了,金川王會在?她之前也不是沒有來過,差不多的時間中都沒有遇到過王爺。
真的是不巧。
岳箏被她這麼一說,倒也沒有多少不好意思了。她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再晴,笑道:「才多長時間啊,肚子竟然又大了一圈。姐姐你身子重,還來看我做什麼?讓人看着就擔心。」
再晴笑罵道:「瞧瞧你說的,我來看你還是不該的了。真是沒良心!」
岳箏扶着再晴讓她坐下,一邊說道:「姐姐你就是不講理,我哪有那個意思。」
「姐姐快坐吧」,再晴並不落座,她便道:「你一直站着,倒讓我心驚膽顫的。」
岳箏當然明白,她不落坐的原因是上首的那個男人沒有發話。
再看容成獨,一點尷尬都沒有地坐在中堂椅上,怡怡然地倒了一杯茶,正在悠閒地一手茶一頁書。
落在書頁上的眼光,在岳箏看向他時回望了過來。
你就不能走開,留下地方給女人家說話?
容成獨嘴角動了動,露出一個極淡然的笑來,然後清冷的嗓音緩緩流動在室內:「你們聊,我去一邊看書。」
他說着,又是寵溺一笑,對於這樣平常的溫馨,他願意配合她。
再晴忙道:「不敢,還是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哪裏敢讓王爺迴避?說一說都不敢!
容成獨戲謔的目光打在岳箏臉上,「不必拘束」,說着已是站起了身。不過他朝另一邊的書房走去時,卻滿是上貴之氣道:「但說話也不要太不拘束了。」
瞬間再晴背生冷汗,她什麼時候說話不注意過?
岳箏聽此,又見他根本沒有出去的意思,便說道:「咱們裏面說話。」
有他在,不論離得遠近,說話都是要不自在的。
再晴舒了一口氣,瞪了岳箏一眼。早就該說去裏面的!
岳箏失笑,小心地扶着再晴走向裏間。丫頭僕婦都留在了外面。讓再晴床邊坐下了,她倒了杯清茶送來,同樣在床邊坐下。
「姐姐,你這肚子好奇怪,怎麼這一個月來大了這麼多?」岳箏有些擔心地問道。真怕她還是會像前世一樣,要不要讓月無人幫忙看看?
再晴狠狠地喝了一口茶,這才感覺輕鬆好多。笑嗔道:「有什麼可奇怪的,本來就已經五個多月了。你別瞎擔心,當初有玄兒時,就是這個樣子。」
她又看着岳箏道:「你怎麼樣,沒事吧?我今天早上才聽潛之說了,心中擔心,卻又爬來早了耽誤你修養。誰想到揀來揀去,還是沒揀到好時候。」
再晴說着,又成了打趣的語氣。
其實她也真是沒想到,像剛才,金川王主動走開,這都是心中看重妹妹的表現。她也真是為她感到高興。
岳箏這時被她說,只臉上微微紅了紅,「你真是嘴上不饒人。」她輕笑着說道。
再晴也笑道:「看王爺真的對你好,我就放心了。快跟我說說,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岳箏點了點頭,把昨天的事大致說了。
再晴聽得驚懼不已,末了又非要看看她的傷口怎樣。看過了,才放心道:「長點記性吧,下去出門記着多帶些人。」
「知道了」,岳箏受教道。
兩個人又說了些日常的話,再晴卻忽地問道:「怎麼曲兒突然就不跟着玄兒一起上下學了?」
啊?岳箏覺得這話很不好說,笑了笑道:「曲兒不是想學騎馬嗎?天明之前給人家放馬,馬術也很嫻熟。再說了,男孩子總得學着獨立起來,就從上學開始吧。」
昨天早晨,買馬之前,就派了人與張家的人說過的。
再晴搖了搖頭,說道:「曲兒才多大點兒,你也放心?路上什麼情況沒有,再驚了馬。」
這個岳箏倒真沒擔心,小馬駒與曲兒很投緣,昨天面對那麼多獵犬,小馬駒都沒有驚馬跡象,再有什麼大情況,也比不得昨天那樣的情況大吧。「沒事的,天明會在前面牽着。」她道。
再說了,容成獨讓金躍也跟着呢。金躍的功夫,比不上金鱗,在金川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完全不用擔心。
再晴想起自家那個早晨上學時苦着張臉的兒子,又見岳箏這裏不像說了實話的樣子,便猜到或許是兩個小傢伙又有齟齬了。不過兒子沒說,妹妹這裏也不說,她還是也別說了,小孩子嘛,一天鬧兩天合的,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想到此處,便又露了笑顏。不經意間,看到房間一側放着的長長的繡架,撐起的底紗上才只用碧青變化的絲線打了一半的底,但已經足夠讓她驚奇了。
「妹妹,這可是你要參加絲紗品鑑大會的繡品。」她走過去,細細地看了,驚問道。
岳箏也跟着走了過去,說道:「是啊,不過這一受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繡。」
再晴安慰道:「別擔心這個,現在安心養傷,傷好了,還愁繡嗎?」
「姐姐,你就不怕我搶了敬弟的第一?」她笑嘻嘻地問道。
「口氣不小」,再晴說道:「那看來是很有自信了,放心啦,姐姐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第一對敬弟來說,錦上添花而已,有沒有差別倒不大。況且你得了第一,也跟我家得了第一差不多啊。」
岳箏也笑了。
「你這個是要繡的什麼?怎麼沒有底圖?」再晴看了看,又問道。
「我不會畫,只會繡。」岳箏道。
再晴先是點了點頭,又驚奇地看着她,嘆道:「妹妹,你真是讓我驚奇。不用底圖就能上手繡,聽說這些就是幾十年的老繡娘也怕弄錯呢。」
岳箏無所謂地掩飾過道:「我就是不怕弄錯嘛。」
「還是妹妹技藝精湛」,再晴又誇讚道。
……
兩人正說着,透過窗傳來邦子吆喝驢子停下的聲音。
然後便是邦子的問話聲:「小文,小文,奶奶今天好些沒?我爹娘還有我奶,都來看奶奶了。」
小文回道:「好多了,快請老夫人進來吧。」
岳箏眼睛一亮,與再晴說道:「姐姐歇着,我去迎迎婆婆。」
「你就在這裏等着吧,這麼走來走去的行嗎?」再晴有些擔心地說道。
「沒事」,岳箏說過,就快步出去。不免牽動傷口,狠狠地疼了一下子。不過她心中高興,根本就沒管這一點疼痛。
卻是剛走到外間,就被他叱了一聲:「站住。」他站起來,快步走到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臂,清冷道:「就不能慢點走?」
岳箏高興地看着他,「我也只是想念婆婆了,當初是她救的我們呢。」她笑意盈盈地說道。
容成獨卻只覺得心口被狠狠地一撞。他了解過她之前的經歷,這些自然知道。
「我會好好感謝她。」他看着她道。
「那倒不用」,岳箏笑道:「我自己會的。」
容成獨皺了皺眉,不喜歡她把他們兩個分的太清。但是見她如此高興,就也沒說什麼。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時時刻刻都在想靠着自己的能力活下去。若不是明白這點,莫家他會不動?
一出來,就見瞎婆婆穿着一新的在兒媳婦的攙扶下沿着甬路邊向東折過來的一條小路走來。
「婆婆」,岳箏喊道,就要快步過去,卻被容成獨緊緊握着手臂,施力不讓她走的太快,只得緩步過去。
才喊了這一聲,什麼話都沒說呢,就被瞎婆婆給一連串的接了過去:「箏娘,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受了傷,還不在床上休息着?傷在腰上,不能這麼來回走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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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字數少少少,那個我寫的不止這些,不過明天沒時間寫,在學校一天都不回宿舍,所以……最近一直在趕論文,快寫成瘋子了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