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島上,一處海崖邊,兩名老人在臨海煮茶。
一人身體圓胖,滿面紅光,白髮童顏,養尊處優;一人面容略微清瘦,皮膚黝黑,滿頭黑髮,一身樸素麻衣的短褲短衫,赤着虬勁的雙臂和小腿,踩着一雙厚實的千層底布鞋,一旁還放着一件凡物斗笠,活生生一個打魚的老漁民。
兩人對面盤膝一起,中間的小壺茶已經嗚嗚在響,茶香四溢,看起來很另類。
「好敏銳的感知,居然發現了我們的存在!」白髮童顏的老者驚異的說道。
剛才,他以神識覆蓋了數百里外的天鑒山道場,原以為除了達到他們這一層次的存在,否則難以被發現。沒想,那道場裏真發現一個另類、神秘莫測的年輕人,居然一手造就了一名金丹大圓滿修士。
這一驚,神識輕微波動了下,連在場的高台上的五名金丹大圓滿都沒察覺,那年輕人居然察覺了,朝這裏瞥來一眼。
他趕緊收回神識。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了不得了,被發現也不奇怪!」老漁民眉頭微皺,取了茶壺,給二人添上水,說了一句。
這些年,修仙界中越來越多的好苗子出現了,不僅有中等仙根者,更有悟性奇高者。以往數百年出現的好苗子,都不如這十幾二十年多。
不過,這些好苗子一出現,基本上被各大小勢力收入門下了,而最終,又會流向十八領各大勢力手中。
「老魚頭。這次不一樣!」白髮童顏的老者立馬反駁說道。
老魚頭呵呵一笑,說道:「有什麼不一樣?」
「這年輕人太年輕了!」
「年輕人不應該年輕嗎?」
老魚頭一副淡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讓白髮童顏的老者氣的吹鬍子瞪眼。
「好了。老曲,平時都閒雲野鶴,遊走四方,連中央宮的事都懶得插手,今天是怎麼了?見你的徒子徒孫掌握不了上古道場,就手癢了?以這樣的心態一窺無上元嬰之境可不行的!到了我們這一步,時不待我,世俗的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這一遭出來,我可是沒想過再回無華天池。該為我自己謀劃謀劃了,就算壽元大限,我也要坐化在外邊——」老魚頭好笑的說道,話語中卻帶着不屑。
白髮童顏的老者姓曲,老曲。
「哼,老魚頭,那裏難道沒有你的徒子徒孫?上古道場,可是關係着三尊道位,兩尊已被中央宮、無華天池掌握。但還有一尊下落不明。若落到外人手上,幾百年後,很可能就多出一尊稱號尊者了!稱號尊者,你就不動心?」老曲不高興的說道。
「你也說了。就算得到一尊道位,那也只是可能培養出稱號尊者,而非一定。道位只是一個基礎,關鍵看個人。當然。培養一名稱號尊者,若換了百年前的我。那肯定動心,不過,現在我也想通了,沒有亘古不變的門派、聖地,自然也沒有昌盛不衰的,如果這一尊道位外落,那就是天意。」老魚頭淡淡一笑說道。
「你——」老曲指着他的鼻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難道不擔心,另外兩尊道位也被人搶奪?梅丹青、華天機遭了人毒手?那這些年中央宮、無華天池花費無數資源培養的兩枚種子的願望就要泡湯了!我絕不允許有如此威脅的存在!」
老魚頭對他的指責視而不見,說道:「那你想怎麼樣?過去殺了那個年輕人?你就不擔心那年輕人也是名稱號尊者?而你奈何不了他!或者就算不是稱號尊者,那也差不了多遠,否則能發現你我的神識?再或許,這年輕人背後還可能有一尊隨手可滅你我的大人物?對無上元嬰真君來說,只手滅了你我,這太容易了,連中央宮主、天主都無可奈何——」
「哼,無上元嬰真君可不是大蘿蔔,老夫不信這邪!」老曲眉頭直跳,一晃就走了,連茶也不喝了。
只剩下老魚頭一人,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老曲啊老曲,你這暴躁的性子是改不了了,但願你別搞出大事來,這個年輕人可不簡單!剛才那一瞥,可是直接看到了你我的本尊所在,連我都無所遁形,偏偏欺騙了你——」
他可記得,他微微頷首見禮,那年輕人也隨即微微點頭,這說明了什麼?
老曲沒看到那一幕,否則就不會如此衝動了。
不過,身處高天,免不了寂寞,兩人雖惺惺相吸,神交深厚,但到底還是屬於兩個陣營,彼此都有所保留的。
老魚頭相信,老曲要動手,估計也奈何不了那個年輕人。
「算了,也去看看——」老魚頭喝下一盅茶後,想了想,還是將茶具收了起來,一閃身消失在海崖上。
——
一人得道,萬人來拜。
當初,寧王作為新晉金丹老祖踏入桑梓島,卻又得罪了中央少主的人,使得大多金丹老祖紛紛避忌,甚至有些為投中央少主之好,對寧王冷嘲熱諷。
如今,寧王突然崛起,成就金丹大圓滿,成為火焰仙島修士中巔峰的一員,地位躍升眾人之上,他們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紛紛道賀恭喜,以示親近。
這時候,什麼臉面、什麼過節、什麼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什麼節操、三觀等等,紛紛掉了一地,沒人再理會。
為何?
不要臉只是讓主子們不高興,但總比被寧王惦記着要強,被金丹大圓滿惦記那可是要命的。
一時間,梅丹青身邊只剩下寥寥數人,很是冷清。巨鹿侯、譚山、敬雲龍、孔進四人一言不發,免得觸怒了中央少主的霉頭。
其中,孔進原來真是中央少主的人。地位不在巨鹿候之下。
梅丹青在故作的強顏歡笑。但這笑容太假了,一眼就被人看出了。他還是太年輕。而且作為火焰仙島的第一太子,何曾受過如此冷落的待遇?
儘管他修習儒道。在修養身心,且對丹青、花卉無一不精,但骨子裏還是年輕人,一直沒有受過挫折,一直在中央宮的一群老怪物的誇讚中成長,一直是孤傲的。
巨鹿候、孔進還好,看得出少主不高興,所以很理智的閉嘴,低頭想着事情。譚山、敬雲龍二人此刻內心卻是腸子都悔青了。
誰能想到。他們跟在巨鹿侯後面搖旗吶喊,深深得罪了寧王,這一朝局面就突然倒個兒了?
金丹大圓滿啊,哪天真遇到了寧王,搞不好就跑不了了。寧王記仇,寧王好戰、善戰,這事他們都有所耳聞的。
但如今,他們還有第二條路走麼?
他們左思右想,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抱着梅丹青的大粗腿。
好在,一旁的華天機也同時受了冷落,只是冷着臉,卻看不出是怒是氣。
「梅丹青。看到了吧,你的人可不怎麼可靠,一窩蜂的全跑去恭賀寧王了。心情如何?」華天機一轉頭,對梅丹青突然說道。似乎有些戲謔和嘲諷。
梅丹青臉色幾變,最後也冷了臉。哼了聲道:「彼此彼此。寧王金丹大圓滿,就是修仙界最頂層的一員,區區恭賀而已,應該的!」
「是嗎,莫非我看錯了,你的臉色可不是這麼說的,很難看啊。不要忘了,你的忠實手下,可是把寧王得罪狠了,搞不好,寧王連帶你梅丹青也嫉恨上了!」華天機說道。
梅丹青不爽,說道:「華天機,你三番五次挑撥,不用再廢心機了!」
「挑撥?不,你說錯了。用不着我挑撥,寧王也不會對你這中央少主有好感,除非你斬了身旁的這幾人送上門去,嘿——」華天機譏笑道,一掃巨鹿侯三人,不懷好意。
巨鹿候三人身體打了個冷顫,這可是華天機第二次提到此事了。
「我可聽說,你華天機在打寧王身邊第一美女的主意,還打算讓寧王乖乖送上門來,若讓寧王知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你不會不承認吧?」梅丹青犀利的反擊道。
華天機冷冷一笑,傲然說道:「是又如何?就算他金丹大圓滿,哪又如何?我無華天池不缺他一個!」
到此,華天機的心思露出來了,看不上寧王。
在他看來,區區寧王,不過是走了狗運,才得已晉升金丹大圓滿,如何能與無華天池相提並論?能與他比?
梅丹青有些驚訝,估計是沒想到華天機如此直白的表達,也鬆了口氣。
如此說來,這寧王不可能投靠華天機,也和自己成不了盟友,兩面受擠壓。以華天機的心高氣傲,不在自己之下,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一般不會搞什麼文字遊戲、小把戲。
「華天機,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最後一尊道位出現在寧王身上呢?」梅丹青忽然傳音說道。
這是他的一句玩笑,也意在挑撥。
目前,無論中央宮、無華天池,都暗中購買了大批的島嶼,似乎在與茶會、三大堂爭鋒,不過,實際情況是,後者在雙方的施壓下,就要做出抉擇了。
一旦茶會、三大堂讓出大多數控制的島嶼,那麼,他們就成過眼雲煙了,從此以後,中央宮、無華天池才是千島群的真正掌控者。
華天機不屑道:「梅丹青,你這把戲一點也不高明!」
寧王只有一座邊緣的秋霜島,說最後一尊道位在秋霜島上,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
一番恭賀後,寧王身邊的人終於散去,有些甚至約定前去秋霜島拜訪。
眾人以為萬人論道大會就此結束了,紛紛朝場外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高台之上,鹿行客站了出來,說道:「現在進行最後一項!」
什麼?
什麼最後一項?
論道還未結束麼?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張望向高台。(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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