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謀臣 157毒殺未遂

    奉天府的後衙一處小院裏,寧靜之中總是帶着一種讓人覺得喘不過氣的沉悶和危險。雖然小院裏的住口並沒有被限制行動,只要不出院門。但是所有人卻似乎都有志一同緊閉了房門將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裏。

    孫立言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關進奉天府衙門——在他成為了禮部尚書之後。

    被關進這座小院裏已經整整有三天了,孫立言也從最初的憤怒之後的嘲弄到現在…忍不住心中開始有些忐忑起來了。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奉天府尹並沒有見他甚至除了例行的詢問一些案子的事情,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這樣的做派讓在官場上打滾了一輩子的老油條心裏也有些驚疑不定了。這個年輕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最重要的,孫立言知道被關進這裏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多朝廷重臣被關在一個小小的奉天府衙門好幾天,不僅幾位王爺沒有什麼表示,就連陛下也沒有任何表示。孫立言不由得想起了三天前十殿下來見他的事情,雖然十殿下什麼都沒說,但是孫立言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這個以前他們根本不以為然的奉天府尹竟然是個如此扎手的角色,這卻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端王想要利用顧流雲折了莊王的羽翼,卻沒想到連自己也一起折進來了。

    孫立言想要出門去找同僚商量一下該怎麼辦,但是站起來之後猶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這院子裏住着的並不只是端王府麾下的官員,還有莊王府的。第一天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在院裏閒逛,接過雙方竟然打起來了。而莊王府一方有着一位將軍,最後的結果自然不必說,說不上兩敗俱傷但是雙方卻都有幾個人現在還躺在床上直哼哼……

    「碰!」原本關閉這的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孫立言一驚本想出口訓斥卻發現進來的竟是這小院子的煞星,南宮絕麾下的舊部威武將軍。一個小小的院子,一群相互對立的人,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和一個上陣殺敵戰功不弱的將軍。這簡直就像是一個羊群里突然闖入了一匹狼。

    「雷臨!你這是什麼意思?」孫立言臉色一沉,盯着眼前的男子怒斥道。雖然穿着一身尋常的錦衣,但是這位剛剛年過不惑的威武將軍看起來依然是氣勢迫人。至少,對於孫立言這樣的文官來說是足夠了。

    威武將軍輕嗤一笑,道:「什麼什麼意思?閒着沒事來串個門啊。孫尚書這是躲在房間裏裝孫子麼?」

    孫立言冷笑,「你不裝孫子,怎麼不直接衝出去啊?堂堂威武將軍和咱們這些文人一起困在這小小的院子裏,這就是威武將軍征戰沙場的本事麼?」

    威武將軍臉色一僵,他也不是沒試過強行衝出去。但是卻不料這小小的奉天府衙門竟然戒備十分森嚴,而且似乎高手如雲。他被請進來的第一天就曾經忍不住想要衝出去,原本差一點就出了小院裏。最後卻來了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拂袖就讓他跌回了院子裏,半天也順不過氣兒來。之後南宮翼進來探望過他們示意他稍安勿躁,這才安靜了下來。但是同時他也對強行闖入奉天府衙門沒有了什麼信心。

    見他如此,孫立言嘲弄的臉色更加明顯。

    威武將軍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就會勾心鬥角的文官,本將軍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所以…孫大人,本將軍揍你一頓出氣,不冤枉吧?」說着,威武將軍獰笑着掰着手指,骨節咔咔作響。

    「你敢!」孫立言嚇了一跳,驚惶的叫道:「本官是吏部尚書,你敢動手本官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威武將軍不以為然,「本將軍好怕……早就看你們這些文官兒不順眼了,陷害本將軍,找死!」這小院裏的人說冤枉還真沒幾個冤枉的,但是以這些人的身份其實很多事情大家都默認了不過是小事。若不是被人捅到了奉天府,根本就不傷大雅。底下人妄為的大不了處理幾個下面的人就是了,這些權貴若真是都循規蹈矩,這京城裏大概也就沒什麼事了。但是如今,兩派相爭一下子竟然送了這麼多朝廷重臣進奉天府,只怕西越開國這也還是第一回。

    於是一番慘無人道的單方面毆打在西越皇城代表着公正和律法的奉天府後衙里上演。可憐的孫尚書除了無力的都比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同時在心中卻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對端王的不滿。如果不是因為端王算計莊王,他怎麼會被一個武夫如此無禮的毆打?因為出身寒門,孫尚書骨子裏的傲氣和自尊比一般世家出身的官員更甚。堂堂一品大員被一個武夫毆打簡直是奇恥大辱。

    「救…救命啊……」漸漸地孫立言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雷臨這是要將他往死里揍啊。

    「救命啊!」

    「這是在幹什麼?」一個清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着一絲疑惑不解的味道。

    很快,威武將軍被人拉開了,孫立言眯着被揍得腫起來的臉,終於看清楚了門口站在的一身白衣風流倜儻的白衣少年。

    「顧…顧大人!雷臨他要殺我!」孫立言連忙叫道。

    沐清漪微微眯眼,清冽的目光在威武將軍身上一掃過來,道:「威武將軍,可有此事?」

    威武將軍也不是傻子,就算真有此事自然也不能承認,聳聳肩不屑的道:「本將軍要殺這種廢材,還用得到你們趕過來?」

    沐清漪蹙眉,有些為難的看着孫立言道:「雷將軍說的也是,孫大人…若是雷將軍真有殺你之心的話,這會兒…下官大概只能進宮去向陛下請罪了。」

    「你…你敢包庇他!」孫立言怒極,沐清漪皺眉道:「孫大人何處此言,奉天府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院落,各位達人為何不能和平共處?這才短短三日,就已經好幾位大人受傷了,如今又添了孫大人。若一直這樣下去,等到案子審結了本官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孫立言臉色微變,也顧不上臉上的疼痛沉聲道:「你說陛下同意讓我們…留在奉天府?」

    沐清漪笑容可掬,把玩着手中的摺扇笑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孫大人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天了啊。」

    孫立言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那不知顧大人什麼時候才能將案子審完?」沐清漪笑道:「原本快的話三五天也就差不多了。但是這一次堆積了這麼多案子在奉天府,需要先詢問取證,有幾個案子只怕還要開棺驗屍,本官平日裏奉天府的事務也不能懈怠。這個…不快不慢一年半載總是差不多的。孫大人放心,各位大人的公事陛下已經找人代為處理了,大家就安心的在這裏住着吧。本官一定會竭力還各位一個清白和公道的。」

    看着眼前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樣,孫立言只得在心中暗暗叫苦。想算計莊王,結果卻連自己一起算計了,也不知道端王殿下此時有何感想。

    見孫立言沒話說了,沐清漪滿意的揮揮手,「修真,快去請大夫來替孫大人看看,可別留下什麼病根了。」

    孫立言確實是無花可說了。陛下的態度其實已經說明了問題,只怕陛下也已經煩了皇子之間的勾心鬥角才借着顧流雲的手整治他們順便敲打端王和莊王。而自己…若真是在這裏留個一年半載,吏部尚書的位置還有自己的份兒麼?

    沐清漪揮手讓夏修竹帶着威武將軍出去,自己卻坐到了一邊看着大夫替孫立言傷藥。奉天府里雖然沒有大夫隨時候命,但是仵作卻是有的,上個藥驗個傷也沒必要那麼認真不是麼。

    孫立言沉默的坐在一邊任由別人為自己傷藥,一邊呲牙咧嘴的瞪着跟前悠然自若的白衣少年。等到上完了藥才怒氣重重地道:「顧大人是在看本官的笑話麼?」

    沐清漪淡笑道:「孫大人誤會了,下官是關心孫大人的傷勢。」

    孫立言輕哼一聲道:「現在本官沒事了,顧大人可以請便了。」

    沐清漪點頭,淺笑道:「既然如此,孫大人若是還有什麼想說的,可以隨時讓人來找我。」

    孫立言一愣,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沐清漪卻顯然也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點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端王和莊王兩黨的官員被羈押奉天府只是一個開始,兩天後莊王在府中突然身中奇毒的消息傳來之後才是滿朝震驚。莊王已經被西越帝下令禁足在府中了,雖然府邸內外的守衛依然是莊王府自己的人,但是西越帝必定也有暗中命人看着的。這種情況下,莊王莫名其妙的中了毒,怎麼能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豫王府里,沐清漪難得悠然的坐在清寧軒里撫琴。不遠處的假山上,容瑾也懶洋洋的趴着聽他撫琴。和煦的春日照在身上,將冬日的陰寒掃去,只讓人舒服的想要睡過去了。

    一曲終了,沐清漪回頭看向容瑾道:「莊王中毒了,你怎麼不去探望?」容瑾懶懶的道:「又還沒死。」

    死了就不用探望而是去祭奠上香了。

    見她清眸微沉,容瑾連忙從假山上一躍而起,走到她身邊來坐下道:「慕容煜派人下的毒,卻沒將人毒死,清清不覺得奇怪麼?」不是每個人都有夏修竹那麼好運氣剛好有個容瑾在旁邊幫忙的,雖然莊王也有南宮絕。但是如果藥王谷的要接二連三的毒不死人,藥王谷的招牌也可以換一個了。

    沐清漪微微點頭,「確實有些奇怪。」

    容瑾輕哼一聲道:「一群蠢貨,全都被人利用了還高興的替人家數錢呢。」

    「容…璋?」沐清漪低聲道。

    容瑾嗯哼一聲,顯然對某人不屑一顧。只是懶懶的趴在沐清漪身上,低聲嘟噥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清清,咱們也該準備了。」

    沐清漪垂眸,微微點了點頭道:「你考慮好了,一定要如此?」

    容瑾冷笑道:「一個二個都想攔本王的路,就別怪本王無情了。現在也沒時間考慮了,老頭子身體不好了。」

    「這?當真麼?」沐清漪有些驚訝,前兩天上朝和進宮面聖的時候西越帝的氣色都非常好,好的不像是一個剛剛死了妃子,圈了孫子,子孫不寧的老人。

    容瑾淡淡道:「老頭子武功高深莫測,就算病了一時半刻也沒人能看出來。不過…這一個多月,他只宣過一位御醫。」

    「這…。」宮中的規矩,皇帝每三日要請一次平安脈。而且每次必須兩位御醫同時診脈,每個月至少要有不下於六位御醫診脈。連續一個月只用一個御醫確實是有些奇怪。但是若西越帝的身體正糟糕到這種地步,就該準備後繼者的事情了,目前卻一點也沒看出來西越帝有這個打算。

    容瑾摟着沐清漪,淡笑道:「現在就讓他們去逗吧,等到最後…本王都有些好奇他們會是什麼嘴臉了。」

    沐清漪蹙眉道:「但是循王那裏……」容璋不止一次的表示過,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容瑾,而最後的位置也是容瑾的。

    容瑾撇嘴,不屑的道:「本王不需要,本王不需要一個人壓在本王的頭上,不管他是什麼人。他只是想要一個傀儡而已。」沐清漪無奈的嘆了口氣,微微凝眉思索着:容璋若是有把握成功,完全可以自己登上帝位又何必要一個傀儡?

    知道勸不住容瑾,沐清漪也不再多言。而且她也不喜歡容璋的做派,無論他是為了什麼,本身對容瑾造成的傷害卻是已經已經存在且永遠都無法消磨的。


    點點頭,沐清漪輕聲說道:「我知道了。」容瑾愉快的低頭蹭蹭她柔順的髮絲,「我就知道清清最好了。」沐清漪無奈,「不管不問的聽你的就是最好?」容瑾笑道:「這表示清清相信我不是麼?」沐清漪莞爾一笑,確實,若不是相信容瑾她又怎麼會無條件的聽從他的決定呢?

    容瑾摟着她柔聲道:「清清只要永遠都相信我就好了。」

    沐清漪淺笑,「我自然相信你的。」

    豫王府里一片靜謐和煦,皇城的另一邊的順寧王府卻沒有那麼輕鬆了。書房裏,一片凌亂。慕容煜瘋狂的砸着書房裏目所能及的一切,不一會兒功夫,整個書房面成了一片廢墟。書房門口,素問和靈樞沉默的站着,眼看着慕容煜片刻間將整個書房毀的徹底,靈樞依然是一片沉靜,但是素問眼中卻露出了一絲不滿和輕蔑。

    素問一直就不能理解,表姐將這個慕容煜找回來幹什麼?說是前代谷主的唯一骨肉她們自然該遵從。但是這個慕容煜哪裏有半分前代谷主的風采?他甚至連莫家世世代代對醫術的天賦都沒有。藥王谷專門派了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教他醫術,結果他學了半天連最簡單的藥材都分辨不出來。沒多長時間就連課都不願意上了。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當藥王谷的谷主?連問情哥哥的一分都不如!

    「素問。」看着素問臉上顯見的怒意,靈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收斂一些。素問輕哼一聲,望着靈樞輕咬着唇角道:「表姐,我現在真後悔……」後悔什麼?後悔當初那樣逼迫問情哥哥,害的問情哥哥失去了谷主之位下落不明。但是…她真的沒有想要趕走問情哥哥啊。在她心中,最有資格做藥王谷主的人只有問情哥哥。

    「別胡說。」靈樞低聲道。慕容煜對莫問情一直很是忌諱,若是讓他聽到了素問的話又是一場事。

    素問輕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答話。在心中她隱約有些恨表姐的,若不是當初表姐說…她怎麼會用那種法子逼問情哥哥?

    「進來!」裏面傳來慕容煜沉悶的聲音,顯然是終於發泄完了怒氣。靈樞率先一步邁了進去,小心地找了一個能下腳的地方站住,輕輕一褔,「谷主。」慕容煜回頭,冷冷的盯着她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容瑄為什麼還活着?」

    靈樞垂眸,恭敬的道:「是屬下辦事不利,請谷主責罰。」

    「辦事不利?」慕容煜冷笑一聲,道:「你真當本王是傻子麼?你藥王谷的毒藥會連一個容瑄都毒不死?既然你毒不死還去下毒幹什麼?」靈樞依然是波瀾不驚,垂眸道:「谷主息怒。」

    「廢物!」

    「谷主,現在當務之急並不急糾結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先離開京城吧?」跟在靈樞後面的素問忍不住道,「莊王中毒的消息一傳出去,最先被懷疑的就是咱們藥王谷吧。」這件事,素問也很是疑惑。藥王谷多得是無色無味甚至是讓人死的不知不覺的藥,為什麼現在人沒毒死就罷了,居然還被人看出來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平靜的靈樞,素問第一次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個表姐到底再想些什麼。別說慕容煜懷疑靈樞,就連她都有些懷疑了。

    慕容煜臉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沉聲道:「你可去給本王放出消息,莫問情出現在皇城裏。」

    素問臉色一變,「你要嫁禍給問情哥哥?!」

    慕容煜笑容有些猙獰,「叫的倒是好聽,看來你是沒有將本王這個谷主放在眼裏了。」素問住口,只在心中暗暗道:「你有什麼地方比得上問情哥哥麼?」

    靈樞淡淡道:「素問,去辦吧。」

    素問猛的回頭死死地盯着靈樞,許久才咬牙道:「我不去!」靈樞皺眉,秀麗的眉宇間有些不悅,素問哄着眼睛道:「表姐,你變了。你當初跟我說可以讓問情哥哥喜歡我,但是問情哥哥卻不見了,你現在還想要陷害他!我不會幫你的。我…我不管你們了,我要回藥王谷,我要去找問情哥哥!」說完,素問不管不顧轉身往書房外跑去。

    「素問!」靈樞臉色微變,反射性的便出手攔住了素問。素問被攔截自然回手反抗,但是靈樞的武功本就比她高,不過是幾個回合下來素問便已經落入了靈樞的手中。看着她們二人,慕容煜的臉色越加難看起來,神色陰沉的盯着被靈樞定住動彈不得的素問,沉聲道:「你好大的膽子。靈樞長老,違抗谷主命令該當何罪?」

    靈樞低聲道:「藥王谷以谷主為尊,違令者死。」

    「那還不動手!」慕容煜厲聲道。

    「這……」靈樞遲疑了一下,沉聲道:「谷主,素問年幼不懂事,還請谷主見諒。此時正是用人之際,還請谷主……莫問情的事,屬下自會辦好的。」慕容煜冷哼一聲,總算慢慢講目光從素問身上移開,沉聲道:「滾出去!」

    「屬下告退。」靈樞拉着素問飛快的退出了書房。

    「啟稟王爺,奉天府府尹顧大人和大理寺卿南宮大人來了。」靈樞和素問剛到門口,門外順寧王府的下人匆匆而來稟告道。聞言,慕容煜臉色微變,「他們來看什麼?」下人低聲道:「小的不知,只是…兩位大人是帶着兵卒來的。這會兒…順寧王府已經被官兵圍起來了。」

    慕容煜定了定神,沉聲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去吧。」

    下人匆匆告辭,慕容煜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靈樞問道:「你怎麼看?」

    靈樞低聲道:「只怕是…來者不善。谷主,咱們先離開這裏吧。」慕容煜有些猶豫,他很清楚一旦離開了也就表示他默認了下毒的人就是他,從此以後就真的只能流落江湖了。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他想要退居藥王谷只怕也不得安寧,從此西越和華國都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除非是遠走蠻荒從此背井離鄉。但是這樣的生活卻絕不是心高氣傲的慕容煜願意接受的。閉了閉眼,慕容煜沉聲道:「他們沒有證據!本王去見他們,靈樞,你去面見端王,讓他想辦法。」

    靈樞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大廳里,沐清漪和南宮翼同樣都穿着官府坐在大廳里悠然的喝茶。只是沐清漪的悠然是真的悠然,南宮翼卻是半真半假,畢竟如今莊王還躺在床上,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將來到底會怎麼樣還是難說。

    看着沐清漪淡定從容地低眉飲茶,南宮翼挑眉笑道:「在下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能與顧公子一起辦差。」

    沐清漪放下茶杯,含笑道:「這次的事情事關重大,無論交給奉天府還是大理寺或者刑部陛下想必都不能放心。最妥當的自然是咱們三家一起會審,在下少不經事,還請南宮大人多多指點。」南宮翼笑道:「便是看顧大人這樣的從容態度誰敢說你少不經事。咱們共勉吧。陛下將此事託付給你我,咱們做臣子的自然要盡心為陛下分憂。」南宮翼倒是不擔心顧流雲會給慕容煜放水,畢竟慕容煜和顧流雲雖然都是從華國來的但是經歷卻大不同。當初顧家幾近滅門便是慕容煜的手筆。顧流雲不再其中對付他就已經是寬宏大量了。派了這麼一個人來審這個案子,只怕陛下也看慕容煜不順眼很久了吧。

    「顧大人和南宮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慕容煜從外面走進來,面色沉着的問道。

    南宮翼起身笑道:「順寧郡王打擾了,有勞郡王跟下官走一趟吧。」

    「走一趟?什麼意思?」慕容煜問道。

    南宮翼盯着慕容煜,冷聲道:「有人告順寧郡王意圖毒殺莊王殿下,陛下命本官和顧大人主審此案,還請順寧郡王配合。」慕容煜臉色,怒道:「毒殺莊王?胡說八道!南宮大人沒有證據你也該誣陷本王?你說有人告?不妨叫他出來和本王對質。」

    南宮翼輕哼一聲道:「想要對質,順寧郡王進了奉天府自然就有了。」

    「奉天府?」慕容煜轉身看着沐清漪,嘲諷的道:「聽說顧大人剛剛抓了朝中十幾位重臣,如今又動到本王身上來了,不知道顧大人到底是勤政為民還是公報私仇呢?」沐清漪抬眸,淡淡的看着他,有些漫不經心的道:「順寧郡王覺得是怎麼樣就怎麼樣。請順寧郡王去奉天府是陛下的意思,本官只是奉命而行罷了。另外,順寧郡王和那些大人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只是在奉天府暫住配合調查,而你…是疑犯,只怕要暫時委屈郡王在奉天府大牢裏呆幾天了。」

    聞言,慕容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道:「你敢!」沐清漪抬手輕觸額頭,有些不耐的嘆息道:「我當真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問我敢不敢?若是不敢…本官還來幹什麼?來人!將順寧郡王拿下!」

    「顧流雲,你……」門口,一道黑影掠過。眨眼間慕容煜已經被人鉗制住胳膊扭向身後,動彈不得。慕容煜心中不由得一寒,他的武功不算絕頂但是卻也不錯,但是在這個黑衣人面前竟然連一絲回手的餘地都沒有,「你到底是什麼人?」慕容煜厲聲道,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眼前着帶着面具的人有幾分眼熟。沐清漪偏着頭微笑道:「這是本官的隨身侍衛,夏修竹。能讓他親自動手,也算是順寧郡王的福分了。修竹,將人帶回奉天府吧。」由夏修竹押送自然不用擔心跑了疑犯的事情了,沐清漪安心的吩咐道。

    夏修竹沉默的點了點頭,扭着慕容煜的胳膊走了。

    接下來自然就是住在順寧王府的藥王谷眾人了。如沐清漪意料之中的靈樞和素問都跑了,原本就沒有想要抓她們,若不然就不會坐在大廳里等着慕容煜出現,而是直接帶人闖進去抓人了。看着一個個下人或者是藥王谷的醫者侍衛被扭着從府里抓出來,不一會兒,一個環佩叮咚的聲音響起,平湖郡主在一群人的簇擁中走了出來,神色不善的道:「你們這是想要幹什麼?」

    南宮翼淡淡的拱手道:「啟稟郡主,順寧郡王毒殺莊王,已經被收監了。」

    「什麼?!」平湖郡主忍不住尖叫道。有些憔悴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幾個月前的飛揚跋扈。這幾個月先是父王去世,如今連質王府和親王府都不在了,她唯一的依靠也就只剩下了原本不屑一顧得順寧郡王府。但是現在,卻連這也要沒有了麼?

    「你們胡說!慕容煜怎麼會殺二皇叔!一定是你們陷害他的!」平湖郡主怒斥道。

    但是現在的平湖郡主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平湖郡主了。現在的她不過是已故悼恭太子的庶女,負恩侯的庶妹而已。有着聖旨在身的南宮翼自然不將她看在眼裏,只是淡淡道:「郡主到底是皇室金枝玉葉,如果郡主不想離開,依然可以住在順寧郡王府,或者回負恩侯府去,但是不得隨意出門,還請郡主配合。」

    平湖郡主臉色變了又變,終於還是只能咬牙道:「本郡主知道了!」

    說完,恨恨的瞪了沐清漪和南宮翼一眼,帶着人拂袖而去。她只是個嫁出去的庶女,又怎麼能再回去?更何況,回哪裏去?負恩侯府…只是聽着就讓人覺得你難堪。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沐清漪有些驚異的道:「我原本以為她會大鬧一場的。」

    南宮翼有些不屑的笑道:「顧公子也見識過這位平湖郡主的脾氣?不過如今世易時移,哪兒還有得她驕縱?當初大婚的時候,鬧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逃婚,最後還不是一樣乖乖地在這府里做起了順寧王妃?一個女人,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不成?」

    沐清漪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南宮翼。女人翻不起多大的浪?有一個女人可剛剛毒死了你的姑姑啊。或許應該讓南宮翼見識一下江湖上那些能翻起浪的女人,又比如說靈樞那樣的女人。

    被她看看得有些不自在,南宮翼有些小心地問道:「在下又什麼不妥麼?」

    沐清漪沉默的搖了搖頭,「沒有,你很好。希望南宮大人…一直能這麼想。」

    南宮翼望着眼前的俊秀少年,一臉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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