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誤上賊船
韓家是大富出身,出手闊綽,包下的畫舫上下三層,一層請了歌女表演,二層則是男賓飲酒玩笑,三樓則是留給賓客的休息的客房。
原本各家公子帶着隨來的姐妹,一個個往船上去,都好好的,偏偏到了韓家這裏,護着韓芙蓉上了船,韓靖宇便來拉一旁的表妹,手才伸出去,韓芙蓉就道:「表姐平日不是膽子大的很,今日怎麼連上個船都不敢,還是故意裝得膽小給哥哥看。」
被表妹這樣說,一直躲在眾人之後不敢說話的女孩子抬起頭,水翦委屈得凝成一池春波,她看了看韓靖宇,回手道:「我沒有。」
「表姐這是哭給誰看,不知道還以為我這個做妹妹的多容不下表姐……。」
聽她這樣說,韓靖宇厲聲道:「芙蓉……。」
「難道我說得不對。還是哥哥只當表姐是妹妹,不當我是妹妹。都不拉我上船,卻去拉表姐。表姐要是害怕,轎子和馬車都在岸上,不如直接回去。」
原本就對這姑母家的表妹有意思的韓靖宇被自家妹妹戳破心思,氣得大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韓靖宇未說完,在岸上的委屈得咬着貝齒的霍煙雨道:「我自己上。」
怕就是怕,怕了這些年,韓芙蓉幾句話也不能讓她就徹底不怕,映臻就看到的上穿的霍煙雨顫顫悠悠,真是怕水怕的厲害,她乾脆閉上眼睛,一旁已要上船的賀映臻道:「我一個人上船難免也怕,不如與姐姐一起吧。」
沒想到有人會伸出援手,霍煙雨回頭,就見映臻沖她點了點頭。
那日,二人十指緊扣上了船,歷來看不上哥哥疼愛霍煙雨的韓芙蓉一臉的不滿,卻不能再無理攪三分,眾人都以為這場風波過去,總算能好好游湖,那知道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貧僧畏水。」一句怕水,素一便站在岸邊一動不動。
雖然來到沂南一直深居在賀家,但賀平修久病的身子,在他手上不過一月就已好轉,素一神醫的名號便傳遍沂南。大裕本就重佛法,便也對他敬畏起來。
他說不上船,一眾也不敢強求,只是在船上的賀映臻道:「大師既不願上船就算了,站在岸邊也是一樣看風景。」
沒想到賀映臻這次不再威脅,反而為他開脫,呆萌的素一道:「賀小姐說的是,山河湖海都在貧僧心中,哪裏看開都是一樣。」
「既是如此,韓某就不強求聖僧了,韓元挑幾個貼己的人在岸上照料大師周全。起錨。」
隨着韓靖宇一聲起錨,畫舫緩緩離開岸邊。看着船離開,本還是一臉喜色的素一,就見站在甲板上的賀映臻沖這他的方向抬了抬手,賀映臻抬手不可怕,臉上笑得自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手裏拿得東西。
比湖水還清透的碧玉,即便相隔甚遠素一還是認出那是蕭字佩。
聖上七子,除了的已死的太子,每一位都有一枚蕭字配,魏王的是羊脂白,林王的石榴玉,平王的黑墨珏,和政王的掖蘭,寧霖的碧璽,剩下一枚就是蕭煋的夜琉碧……,被賀映臻拿在手裏的正是那一枚夜琉。
怎麼都沒想到蕭煋的信物會在賀映臻手裏,素一瞬間便明白,為何賀映臻這樣自信放他出來,她手握的東西,足以左右他的離開和到來,甚至許多事兒的成敗,總怕這心機深的丫頭真的會幹出什麼恐怖的是事兒,素一在岸上大叫:「你……,停船……。」
見小和尚在岸邊手舞足蹈,韓家公子韓靖宇開口笑道:「這素一和尚還真與旁的和尚不同。」
「在京城就聽說,這和尚行事不羈,是最不像和尚的和尚。可大裕諸寺主持,對這離經叛道的小和尚評價都頗高,據說有一年上元月,京中貴胄公子玩笑,要小和尚誤烈酒,醉得一塌糊塗,那時明覺和尚還在,見他破戒,便要人用冷水澆醒他。哪知醒來的小和尚不僅不害怕,反而辯解,你猜那時他說什麼?」
湊來的王子君道:「說什麼?」
「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哈哈,好聰明的小和尚。那之後呢?小和尚沒被逐出佛門?」
「沒,那之後他辟穀一月,寒冬之日用冷山泉水洗身,差點就一命嗚呼,後來重新剃髮剃鬚,從無妄寺的小沙彌做起,他說他已破戒,就不能在做和尚,可他一心向佛,所以要重頭來,後來明覺問他,不是留佛祖在心裏,又何須顧慮這些。素一說,我心定決絕,世人卻不然,酒肉穿我腸過,佛祖留我心中,可世人若要學我,必然成魔。」
本是玩笑,一眾聽到這裏,都不覺佩服起這和尚,韓靖宇道:「這樣倒也不枉世人尊他一聲聖僧。」
隨着船越漂越遠,素一急得手腳並用,還是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跟他說:「不如坐我的船去追。」
「好啊好啊……。」興奮回頭,看到那張臉,素一頓時面若死灰。才要逃,後脖頸就被雲載宸拉住。韓家春日游湖的事兒,他早知道,原以為這事兒與他無關就沒放在心上,還是前日韓靖宇無心說賀家大小姐賀映臻也會來,他才動了心思,尤其韓靖宇十分不知好歹,一直說,不知那位賀小姐樣貌如何,才情如何。他越是眉飛色舞,他臉色就越黑,最後乾脆心動不如行動,也在這一日包了畫舫,與他們一併游湖。
指了指已經遠去的畫舫,雲載宸十分不厚道的道:「追那艘,怕是有些遲,還是與我一起吧。」
「嚶嚶,可以不去嗎?」
「沂南的弘玄寺還缺一位主事的師傅……。」
雲載宸話音未落,變臉比戲子還快的素一便急切得道:「那艘是你的畫舫,貧僧不知多想跟你一起游湖,咱們上次一起游湖還是什麼時候?」
「咱們游過湖?」
「怎麼沒有。」原本想胡扯一些拉近感情,卻怎麼都想不起。
素一正是尷尬,雲載宸就道:「哦,想起來了,那回是在漠北的天鵝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