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李妍卉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坐起身來,她四下張望一番,發現這裏竟然是一片滿是黃沙的不毛之地。
因為現在已是下午,所以雖然天上掛着一輪紅日,但卻沒有上午那般灼熱無比,因而兩人沒有感到氣溫上的太多不適。
「這是哪裏啊?」李妍卉有些不安地問。
陳曉默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只記得當時我們兩人落下陷阱時,我隱約聽到有人說到『萬魔谷』三個字。然後,我們就……」他突然想起了剛才那令人尷尬的一幕,臉一紅便不再往下說了。
其實,這萬魔谷還真是沒有幾個人來過。
當初主張在皇宮內挖陷阱的便是曹境昌,而裘寶志對陷阱之下的事情卻是絲毫不知。即便是萬魔堂的人,能進得此處的人也沒有幾個,因為這裏不僅是萬魔堂的禁地,更是一片死亡之地!
進到過此地的人沒有幾個,但它的惡名卻盛傳已久,在外素有「死亡谷」之稱,故李妍卉方才聽到「萬魔谷」三個字時嚇得臉都白了。
「你說這裏是萬魔谷?」李妍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李妍卉這般恐懼的樣子,陳曉默疑惑道:「其實這也是我隨便聽來的,所以不見得是真的。不過,看你臉色這般難看,莫非這萬魔谷中真的有魔鬼?」
「萬魔谷並非住着魔鬼,而且魔鬼也不是好當的,據說這幾百年來,真正成為魔的就只有血魔一個人,其他的人都是故弄玄虛。」
李妍卉頓了一頓,神色凝重道:「我聽爹說過,這萬魔谷是一座確確實實的死亡之谷,谷中有諸多險惡之地,如死亡沙漠、瘴氣迷林、泯思之村、草木幻境等,據說這裏還住着一隻魔獸,兇惡至極,當真是叫闖谷者有來無回。我看這片沙漠便是傳說中的死亡沙漠了吧!」
一陣風吹過,捲起片片黃沙,颳得人臉上生疼。
陳曉默那本就有些散亂的髮型如今被風一吹,倒顯得更亂了。
「哈哈!」李妍卉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陳曉默一陣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陳曉默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李妍卉強忍住笑意,指着陳曉默的頭髮,「你看看你的髮型,好像一個掃把啊!」
陳曉默伸手一摸自己的頭髮,還真是比平時亂了不少。他急忙雙手並用,終於將自己的頭髮弄得整齊了些許。
「好了,現在不像掃把了吧?」陳曉默如釋重負地說道。
「哈哈,還是像掃把!」李妍卉捂着嘴笑道:「不如你以後就叫掃把頭吧!」
「你,你……」陳曉默被她褒貶一番,心中頓時有一股不甘示弱之意。
若是在平時,有人給他起外號,他一般不會在意,即使心中不高興,他也會一笑了之,但是這次……
陳曉默仔細打量了李妍卉一番,突然發現她的左臉頰處有一塊黑,可能是在打鬥時不小心沾上的。
然後,陳曉默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他盯着李妍卉的左臉,笑道:「看,你的臉上有塊黑!」
「哪兒呢?在哪兒呢?」李妍卉好像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摸索起來,試圖將那塊黑擦掉。
「哈哈,黑臉婆,就不告訴你!」陳曉默笑道,並向後退了幾步。
他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以前自己每次和張雅菲開玩笑時不就是這樣嗎?
在那個世界,能被陳曉默開玩笑的或許也就只有張雅菲一個人了吧?
「哼,你竟然敢叫我黑臉婆,你這個掃把頭,掃把頭!」李妍卉像一個頑皮的孩童一般,不僅說話聲音十分悅耳,而且樣子也非常可愛,惹得陳曉默又是一陣歡笑。
「你居然還敢笑!讓你嘗嘗我的厲害!」李妍卉說着便要起身,但她剛一頓,身上便傳來陣陣刺痛之感。
她「哎呀」叫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個痛苦的神色,然後便乖乖地坐在地上,不再動了。
見此狀,陳曉默急忙跑了過去,輕聲問道:「黑臉婆,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李妍卉向他投來殺人般的目光,他這才反應過來,「哦,不,是美若天仙的李姑娘,你還好吧?」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李妍卉將頭撇向一邊。
陳曉默吃了個閉門羹,但他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緩緩說道:「我曾經學過幾年醫術,也算是半個醫生吧,所以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所在。」
「但我是魔教妖女,你是正道弟子,你這又救我性命又為我療傷的,難道就不怕欺師滅祖,成為天下正道的公敵麼?」李妍卉眨了眨眼,嘆惋道:「據說三百年前,一個九龍寺的一個和尚被同門陷害,正道中人以為他淪為魔道,故傾力共討之,最後將其逼死。」
見陳曉默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沒有說話,李妍卉又道:「你們正道的那些人就是這樣,平時遇到邪魔外道猖狂肆虐都不曾討伐,但若有正道中人淪為魔道,他們必會傾盡全力來對付他,直到將其殺死!」
「正道如何?魔道又如何?那不過是幫派的一個標籤罷了,看人關鍵還是要看這裏。」陳曉默指了指自己的心臟處。
「正道雖善,卻不乏打着除魔衛道的旗號招搖過市,背地裏卻幹着見不得人的勾當。魔道雖惡,但也有性格豪爽,心性善良之人,他們可能生下來便是魔道之人,也可能被逼為魔道,但不管怎樣,能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便是好人。」
這下輪到李妍卉目瞪口呆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獨到的見解竟然會出自一個年輕的正道弟子之口。
當然,她更不知道,陳曉默在說這話時,腦海中所想的正是他在現代世界中所遭遇的一切,正是城管局執法犯法才導致了他父親的死亡。
「我偶然出現在這個世界,若上天讓我加入正道,我便為正道效力,若上天讓我墮入魔道,我便為魔道效力,只不過上天為我選擇了前者。但不管怎樣,這一身道法是用來保護他人的,而不是用來做壞事的。」
陳曉默在不知不覺打開了話匣子,在這四年中,他常常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心中攢了好多話卻無人能夠傾訴。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對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女子說了這麼多話,連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