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一聲聲尖銳刺耳、撕心裂肺的痛喊聲,猶如萬箭穿心般結結實實的烙印在於寒的心臟。他不停的在門前來回踱着腳步,神情緊張慌亂,緊握的雙拳手心裏都是汗,時時還能聽到他焦急的低喃聲。
佇立腳步,瞭望屋裏片刻,嘴裏不停的叼念着「怎麼還不生?怎麼還不生?」
因為過度緊張,心神不寧的於寒竟然撞上聞訊趕來的父親大人。如若不是他老人家身體好,恐怕府內早已是又添一風波。
「爹,只要想到蝶兒在裏面痛的死去活來,我這就不能呼吸。」於寒捂着胸口臉色紫青,神情慌張而憂慮。
「頭一次當爹,你應該高興才是!來,和爹一樣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在等待二十四年後他終於要見到自己的親孫,於老爺樂的是嘴巴都合不攏。
在父親的帶動下,於寒重複做了幾次深呼吸,卻毫無效果,反而變得更加緊張。總之,他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糟糕極了。
「放心吧,兒子!列祖列宗一定會保佑於家的長孫平安降世的。」看着緊張到不行的兒子,跟着緊張的於老爺連忙給兒子打氣。
「啊——」嘶聲力竭的一聲突然襲來,緊接着響起的是一聲聲清脆、響亮、稚嫩的嬰孩「哇哇」啼哭聲,猶如一曲只應天上有的歡樂進行曲一般悠揚、動聽。
「恭喜老爺、少爺,少奶奶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少爺。」門帘子被掀開,產婆笑容滿面的走出來。
「傻兒子,你有兒子啦!你當爹啦!」於老爺高興之餘不忘提醒晉升做爹的兒子。
「有兒子?對!對!我有兒子啦,我也當爹啦!」於寒欣喜若狂,神情里的喜色無言以表,整個人頓時輕飄起來,沒經過產婆同意邁着流行大步向着屋子走去。
進入房間,心系愛妻的於寒,只是快速瞄了一眼自己剛出世的兒子,徑直走向床榻,關心倍至輕柔的問「蝶兒,還痛嗎?」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臉色蒼白,沁出的汗濕潤了她鬢角的髮絲,疲憊的擠出一絲笑容,氣息微弱卻極其喜悅的說着「已經不痛了!快去看看我們的孩子。」
「放心!孩子有奶娘照顧。快,讓我好好看看你!」於寒輕握着女子的手,深情地凝視着她,想用最溫柔的話語把愛妻融化。
一肚子的情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只是一眨眼間,於寒發現床榻上的女子容貌瞬間變化,成了另外一付容貌。
「怎麼會是你?」前一秒鐘還溫柔似水、滿腔熱血的於寒瞬間變得面若冰霜、寒氣逼人,冷冷的質問聲仿佛要把剛為他生完孩子女子給冰凍。
「寒,你怎麼了?」床榻上的女子感覺到於寒一百八十度不正常的態度變化,猶如受了驚嚇一般不敢大聲問。
「問你話呢!怎麼會是你?我的蝶兒呢?」於寒眉心緊皺,說出的話更加冷漠,他此刻要的不是問題,而是答案。
「我就是蝶兒啊!」床榻的女子雙眼噙着眼淚,一付想哭卻不敢哭的樣子,稍稍仰着頭,一付倔強的模樣。
就算底氣不足,她也要裝作非常足。
聽到這樣的回答,於寒眼底頓時火冒三丈,緊握的雙拳發出『咯咯』的響聲。由於過度氣憤而引得他俊朗的面容幾近扭曲,他一字一字冷冷的問道「告訴我!莫如夏,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震驚、發狂,是因為躺在床榻上的人並非自己的妻子蝶兒,而是同他青梅竹馬的親表妹莫如夏。
聽到這個名字,床榻上的女子身子猛的一顫,整個人呆若木雞的愣在那兒,呆傻的看着幾乎要貼着自己臉的人。
「我……我……」莫如夏縮着脖子,結結巴巴,抖着身子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局面。
她本以為,自己給於家生下子嗣,就可以理所當然幸福的偎依在表哥的懷裏。即使是以另外女子的容貌,她莫如夏也為所謂。
可是,為什麼上天不讓她的幸福多一點點時間呢?
「說實話!我的蝶兒在哪裏?」於寒冰冷的再次問道,早已沒有閒心管她的『我……我……』,就算她剛生完孩子,他現在想要的就只有答案。
等等……剛生完生孩子?
於寒如鷹一般的雙眼瞬間瞪的圓鼓,不敢相信事情是真的。他明明記得是蝶兒疼得死去活來即將臨盆;明明記得蝶兒緊握他的手,讓他不要走太遠;也明明記得產婆報喜時說的是少奶奶。可是?為什麼自己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考慮片刻,仿佛要尋找什麼的他,不顧及身份的瞬間掀起蓋在莫如夏身上的錦被。
他要印證,印證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褥子上那依稀能看到些斑斑血跡,猶如當頭一棒,狠狠刺痛了於寒的雙眼和心臟。
不能被否認的事實,猶如晴天霹靂,於寒整個人仿佛被奪去了魂魄搖搖欲墜。他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否則他會崩潰抑鬱而亡。
「奶娘,抱小少爺出去!本少爺有事要單獨和如夏小姐說!」說的話雖簡單,卻不容違抗。
莫如夏聽的出,一直把『她』寵到天上的表哥對自己再無一點情分。不然,話中怎麼會冷的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哪怕是恨!
奶娘包裹好孩子逃一樣退出屋子,於寒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大步出去,房門在顧老爺進來前,門栓已被落下。
「現在告訴我!蝶兒在哪兒?」於寒箭步站在床榻前,俯着身子咬牙切齒的追問。
事情已經做了,而且也已經答應某人,她豈可因為一點威脅出爾反爾,莫如夏仰視着怒氣衝天的於寒,眼睛不眨一下的說道「不知道!」
「很好!」這樣的答案於寒並不意外,他邪魅的笑了笑,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莫如夏一番,說道「那麼就讓你剛剛為我生的孩子,代你回答這個問題!」
不是於寒狠,他是要確定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為莫如夏所出。如果是,作為母親定會為了孩子奮不顧身;如果不是,她才不會管那麼多。
「於寒,你不能這樣,那是你的孩子!」莫如夏嚇的快要奔潰,慘白的臉頰瞬間變得鐵青,一付要吃了於寒的模樣。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於寒嘴角輕輕上揚,一付無所謂的樣子,再次直入主題。
莫如夏緩緩扭頭,呆呆的看着桌上那盆銀鈴花,幾次想張嘴卻欲言又止,她想保持秘密的決心,在孩子安危面前顯得那麼無力,她只得如實道「看到桌上的銀鈴花了嗎?那是蝶兒的,她就住在那裏面!」
「你知道蝶兒的秘密?」於寒震驚,不相信心思縝密的蝶兒會把那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一個成天把她視為眼中釘的莫如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