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的將一套桌椅搬進教室,從沒鍛煉過的石健累得跟狗一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腦門更是唰唰地往外分泌油汗。反觀肖毅倒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讓石健一陣憋悶之餘,恨得咬牙切齒。
這次倒是不能怪石健小心眼,委實是肖毅這廝太過蔫兒壞,在上樓的時候仗着自己個高腿長,每每搶先一步踏上更高的台階,導致綁紮在一起的桌椅重心屢屢發生偏移,本就勉力支撐的石健這下更是雪上加霜,只能疲於應付。雖然小臉憋得跟猴屁股一樣紅,但是卻始終咬牙不說一句軟話,倒是讓肖毅對這個「奶油小生」高看一眼。
肖毅自然是故意的,自從瞅見石健眼中燃起源於自己的小火苗時,他就知道這梁子是被動地結下了。結就結唄,肖毅倒也不怵,對於這種喜歡遷怒旁人的傢伙,他也沒心情搞什麼哥倆好!雖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但是既然已經得罪了,肖毅也不怕把那把火燒得更旺一些,也好讓對方看清自己不是什麼好好先生,想使壞的時候便會掂量掂量。
但很明顯,肖毅這次絕對是想多了,以石健現在的大腦容量哪裏會顧慮什麼「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他現在只想早日報復回去,一雪今日之恥。
漫不經心的張自揚哪裏知道這兩小子現在已經開始玩起了「暗戰」的把戲,在隨意的掃了一眼教室以後,他便朝着距離教室門最遠的的一排座位隨手一指:「就坐那兒吧!」
雖然位置有點高調,但肖毅卻也不敢這時候挑三揀四,從善如流的抱起桌椅,大踏步走了過去,坐回位置後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石健更是差點沒把滿嘴銀牙咬碎。
第一天報道,往往是不會正經上課的。所以張自揚在簡單交代幾句之後,便宣佈自習,自己則是雙手背後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留下一幫興奮難抑的學生。
在沒有老師,沒有班委的這一段難得的真空期。散漫了一個暑假的少男少女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一個個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熟悉的互相打着招呼吹牛打屁,不熟悉的則開始你試探我反試探的互相搭訕起來。說話聊天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一時間頗有些將屋脊頂翻的架勢。
聊着聊着,眾人的話題也從各自的學校、暑假的生活、考試的分數等等沒營養的話題,逐漸轉移到了新班級里頗受矚目的三個人身上。
「嘿嘿,剛才石健那小子可是累得不輕啊!」」
「那還用說,就他那副小身板,沒累趴下就算不錯了!」
「呵呵,我估計新來的那小子一準讓石健給惦記上了!」
「提他們倆幹嘛,你們沒發現我們班這次是美女如雲麼!」
「哪兒呢?哪兒呢?」不少男生的腦袋像是彈簧一樣伸縮不定,開始進行瘋狂的雷達掃描。
「第三排中間那個最漂亮,聽說叫蕭竹!」身兼鷹眼和包打聽二職的同學不止給出了坐標,甚至連名字都知道了。
幾個鎖定位置的男同學有些呆呆地點着頭,驚艷的臉上分明寫着:「鑑定完畢,狂頂樓主。」
「那個叫肖毅的長得不錯呀!」
「嗯是挺帥的,力氣也大!」
……
女生的話題,則基本圍繞着肖毅展開,大都對一直面帶笑容的肖毅產生了良好的印象。
在討論的不亦樂乎的眾多同學當中,唯獨有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女孩兒始終趴在桌上抽抽噎噎的哭,哭得坐在前面的肖毅心煩意亂的。
「開學第一天,好好的你哭個什麼勁兒啊?」肖毅終於不耐煩了,皺着眉頭問道。
黑框眼鏡女孩兒沒有理會,連頭都不抬,依舊演奏着眼淚嗚咽交響曲,擦眼淚擤鼻涕的紙巾在桌面逐漸堆積起來。
「還能有什麼!不想住校唄!」旁邊的男生倒是門兒清,一邊說,一邊熱心地將桌上積滿的廢紙團從肖毅旁邊的窗戶扔下去。
「誒……」肖毅還沒來得及阻止,那一大捧廢紙圖便千樹萬樹梨花開似的揮灑而下,充分驗證了地心引力的不可逆轉。
望了望一無所覺莫名其妙的同學,肖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半天才把教育這小子「不要亂丟垃圾」的衝動給憋回去。
翻開嶄新的數學課本,肖毅收攝心神,專注地看了進去。前一世數學底子太潮,倒不是因為他不夠聰明,而是因為偏科偏得太厲害,只對語文感興趣。這一世,為了達到新的高度,肖毅只能摒除偏好的影響,從現在就開始夯實基礎。
「喂,那個,那個,坐窗戶口那個,你出來一下。」
肖毅剛投入書本不到十分鐘,便聽到一個公鴨嗓子在教室門口叫喚。只是窗戶口那麼多,再加上一中自己是初來乍到,認識的人是屈指可數,其中肯定是沒有這個「公鴨嗓」的,所以肖毅也沒有自作多情的以為這個聲音是在喊自己,便繼續悶頭看書。
「肖毅,人家喊你呢!」
「喊我?」肖毅疑惑地抬起頭,望向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的教室,發現又是石健做起了出頭鳥,臉上流露出的幸災樂禍是那麼的**裸。
「別望了,就你,就你!出來!」
肖毅合上書本,循聲望向站在教室門口的三個少年。個個都是上身雞心衫下身喇叭褲的配置,加上一頭媲美銅鑼灣扛把子陳浩南的飄逸長發,怎麼看都不像什麼好鳥!
「找我?」肖毅看着流里流氣地在抖着大腿的幾個人,眸子間的厭惡一閃而逝!
「就是你,廢什麼話!趕緊出來!」其中一名鼻翼兩端各有一塊明顯黑痣的少年摳出鼻屎,隨手抹在了旁邊雪白的牆上,留下了一條蚯蚓般的痕跡,讓一頭霧水的肖毅有些反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雖然沒搞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但衝着那副架勢,肖毅便知道來者不善。不過他也沒有做縮頭烏龜的嗜好,隨意的聳了聳肩,便將凳子往後一踢,乾脆地走了出去。
教室內無比安靜,一個昨晚吃多了蘿蔔燉肉的小胖墩小臉通紅,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已近閘門的屁給憋了回去,以免在這樣的時刻驚天動地,或引來所有人的鄙視。眼看着肖毅消失在門口,蕭竹白皙的縴手握在一起,心頭浮現出一絲擔心。班裏的同學則大都用江姐看蒲志高的眼神注視着石健,尤其是一幫對肖毅有些好感的女同學更是毫不掩飾眼中的鄙棄。
「人又不是我叫來的,幹嘛一個個怎麼都這麼看着我!」石健嘴裏輕聲的嘟囔着,一張剛剛由白變紅的臉又迅速白了回去。
「找我什麼事兒?」肖毅躲過一個搭過來的肩膀,臉色平靜地問。
「別急,到了你就知道了!」見到肖毅這麼不配合,伸出手臂的少年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不陰不陽地回答着肖毅的詢問。
「你看看這什麼?」一路走到教學樓後面之後,「公鴨嗓」指着地上散落的紙球,面色不善的望着肖毅。
肖毅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來龍去脈。眼前的廢紙肯定是剛才那個同學丟下來的,自己偏偏又坐在窗戶口,便毫無意外地背了黑鍋。只是不知道這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有興致來管這種在他看來不過是芝麻綠豆樣的小事。
「丟紙丟得很爽吧?一坨一坨的往下的丟,知不知道這是我們班的衛生區?」「公鴨嗓」點出了他們的這次行動是師出有名。
「你TM的,知不知道我就坐在窗口?廢紙都TM飛我桌上了,惡不噁心?啊?鼻翼長有兩顆痣的少年一邊習慣性的掏鼻孔,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
原本沒當回事兒的肖毅在聽到「兩顆痣」說髒話之後,臉色便陰沉下來。雖然這件事實際上跟他沒半毛錢關係,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把那名同學拋出來頂缸的打算。不說自己干不出這種膽小怕事的舉動,便是說了,看面前這幾個人惡形惡狀的模樣,也不見得會相信。
雖然心情很不爽,但肖毅仍然不想把事情鬧大。自己來一中是想好好讀書的,而不是跟這幫精力過剩的傢伙瞎雞*巴掰扯。所以他仍然是一副息事寧人的口吻:「那我待會找垃圾桶,把它們都打掃乾淨!既然都不是自己做的,只是代人受過,肖毅說話時便沒有帶上道歉的字眼。
但這種平靜的態度卻讓三人看得很不爽,不表現出害怕求饒的樣子也就算了,竟然連個歉都不道!自己這夥人在學校橫行慣了,什麼時候遇到過這麼不開眼的傢伙!
「就這麼簡單?想得倒挺美!我們大老遠的爬上樓找你,你就想這麼糊弄過去?」
「跟他廢什麼話,看他那張臉就來氣!媽的,不好好修理兩下,還真以為實驗班的就了不起了!
「就是,最煩這些成天就知道看書的書呆子了!」
……
「那你們想怎樣?」肖毅不耐煩的打斷了三個人唱堂會一樣的口誅筆伐,Shit!口水都濺臉上了!
「撿垃圾這事兒就甭說了,肯定是你的!這一片衛生區你也給我們打掃一個月,再到我們班裏面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麼完了!」看起來「公鴨嗓」像是三人的頭兒,早已打好了腹稿,聽到肖毅的詢問之後,便大刺刺的下着命令。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肖毅似笑非笑,這麼欺負人的要求若是答應了,那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