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絕的臉刷的白了,一股子腥氣撲鼻而來。極大的暴風和霹靂光芒盤旋着,撞鐘似的擊在易絕近前。
唰!「赤血殘月」立在易絕身前,道道弧光從靈器上泛出。數聲啵音後,易絕被隱隱的霹靂光擊出數十里外。
一陣緊一陣松的雪亮的電弧掃過,一切都靜寂下來,易絕閉着呼吸,驚慌的神識着遠域。
莫邪消失的無影無蹤,空域落下成千上萬的紅瑩,一群群的閃動着,隨着暴舞的風飛來飛去。奇形怪狀的,像一條條血色的傷疤。
漫漫的青岩,被落下的鮮麗的血弧漸漸的映得通紅,流了血似的裂開一道道長縫。
數百里外,莫邪驚愕的收起怪面鬼頭盾,混身跳着血色的弧光紋,整個聖體似掉到閃電中,嘶嘶啦啦的響着爆花。
好犀利的術法,莫邪強壓的胸內亂竄的血氣,鼻口流出一溜血絲。
莫邪神識一眼千里之外,灼熱的火氣滾滾而來,濃重的血氣幾乎令人作嘔。難道蟲祖真的被峰祖滅殺了?
莫邪扶着起伏不平的胸口,吐了幾口血氣,黑影一閃遁向遠域。
暴風卷着血腥的咒氣,閃着血色的雷霆,辟開重重的濃煙黑幕,靛出一片青色的天空。
飄渺持着「光瀲灩靈劍」凝視着百里外,肉紅色的光團。剛才那一劍,雖然只是試探,卻凝聚了千里神識,竟然沒能斬開血光罩。
淡淡紅翳從光罩上泛起,一道血色的蟲影從紅翳中現出,蟲影閃着弧光,忽明忽暗的亮着。
刺耳的尖鳴聲從「血光罩」內傳出。「孽靈,你還是來晚一步,本靈蟲已經合體,哈哈哈......」。
飄渺眼神微變,細眉高挑,凝視着血色蟲影,果然異性同體。
「血咒,你以為煉化同體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回到靈境,你一樣一無是處」。飄渺陣陣冷笑,冰殺的寒意令周圍淡去的咒氣都凝結了。
「嘿嘿嘿!這就不用你操心,靈族占我咒域,總得要血債血償」。血影咒蟲撩着八隻骨刺,吱嘎的劃着空域。
「囂張!剛剛煉化同體就如此跋扈,有本事回靈域一戰,我道要看看你的同體秘技有何威力」。飄渺冷笑過後,不得不想着辦法,靈族阻止咒族「煉化同體」,就是為了防止靈域再興災難,怎麼會有一隻血影雄咒留在聖境。
數千萬年來,雖然每三百萬年一次蟲爆,但來到聖境的血影咒蟲都是雌咒,從來沒有雄咒能逃到聖境。靈族為滅殺雄咒可謂是煞費苦心,每有血影雄咒凝血,必派大靈滅殺。會有雄咒逃到聖境簡直不可思議。
「嘿嘿嘿!聖境這點血食已經對本靈蟲無用,你不請我回靈域,我都要殺回靈域,我就先拿你的血魂祭旗,血洗靈域」。血影陣陣奸笑,笑得人毛骨怵然。
「小小定魂境咒蟲如此狂妄,等我擒你回靈宮」。飄渺發着狠,卻沒有動手,冷目盯着血影。
一條血紅血紅的尖舌伸出血罩,舔了舔尖尖的螯齒,翹了翹鋼針似的骨須。「孽靈,誰狂,一會兒就見分曉」。
驀然間,一道流光劃破了夜空,擦出無比奇異的栩狀血芒。這道血光芒在黑鱗鱗的夜空裏劃出一道長長的光痕,血光罩上瞬間閃出光芒,龍形的血影沖天而起,一閃鑽入光痕里,一點點地融化到夜色的星光中。
飄渺目送着流光,回首神識一眼星雨下的聖域,麗影戰襟漸漸的風擺,帶着耀眼的光芒遁入即逝的光痕里。
寂靜的夜空,像落下無數滴絕美的淚光,耀眼的劃落寂靜寒冷的夜幕。
易絕仰首看着細細的一條光亮,慢慢消失在遙遠的星際,數縷麗色的光絲帶,纖舞飛揚,柔龍畫鳳,飄逸的滲透着夜色。
數千里外,赤霄絕望的站在冷風颼颼的夜空中,看着數千疲憊的聖者。
這些聖者剛剛從痴迷中清醒過來,一個個無力的癱坐在一起,迷惑的盯着手持黑色光珠的聖士。在所有聖者的記憶里,只有迷霧瀰漫、術法爆擊、痛苦呻吟。
如今,那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識海深處,而眼前卻只有一位聖士和濃墨的黑色。
「誰看到泰阿」?赤霄問了百來遍,木納的聖者點頭又搖頭,在他們記憶里,泰阿和他們一起被湧起的怪霧吞沒。
赤霄沮喪的站在空域,眼神沒有了光澤,木納的看着眼前傻傻的聖者。大哥泰阿的魂識明明被強,為何卻找不到?赤霄看看手中「九魂珠」,悲切的低着頭。
「沒找到大哥」。沉沉的聲音傳入赤霄識域。
「沒有」!赤霄淡淡的回道。
「我能感應到他的存在」。沉音繼續神識着。
「我也能」。赤霄的聲音顯得十分的疲憊。
「是不是大哥不想見我們」。神識停了許久,又盪起一陣漣漪。
「也許是吧」!赤霄嘆了口氣。
「走吧!大哥安然無恙就好,也許他有他的原因」。千里外一道黑影站在夜空裏,抱着膀子神識着空域。
赤霄慢慢抬起頭,環視着夜色里道道黑色的斑紋。一雙黑黑的眼睛裏射出惜光,對着夜色神識數語,轉身遁向遠空。
癱坐在夜空中的聖者,蹣跚的趴了起來,抖了抖破爛的戰甲散向四域。幾息過後,叮噹的術法爆擊聲傳來,無數的火光和漫罵聲混雜在一起。
青芒石壁摩天般仰面壓來,坍塌下來的咄咄氣勢,令人窒息。山巔下,密匝匝的骨刺林襯得絕壁黑森森的,青岩壁上蹦躥出一簇簇不知名的血色骨花。
整個山峰,都是陰森森的可怖的濃綠,沒來得散盡的咒氣像骨林間長了長長的白毛,一縷縷地纏繞其間。
漸漸泛起朝霞,剎那間,天宇變成色彩繽紛的瑰麗,黑絮似的雲霞背後閃爍着金紅的光芒,恍如齊天的巨峰橫臥在天際。
金光冉冉升起,照在莫邪微黑的臉上,映得赤霄清瘦的面頰顯得更加的俊逸。兄弟二聖面無表情的望着遠域的萬道金光,悲傷的眼神閃着淡淡的憂鬱。
霞光驅雲散霧,轉眼漫天彩霞被刺目的光芒取代。照得漫山的骨林閃着青淋。陣陣血腥、咒臭瀰漫而來,吹着兩道偉岸的身影。
赤霄、莫邪默默的站在灼熱悶臭的山巔,滿面黑紅。舉首望去,身後高聳的山峰,染上片片青光,重重疊疊的峰巒間,鑲起道道青芒,閃爍得如同金蛇狂舞……。
「二哥,我們走吧!大哥或許有難言之癮,所以不想見我們」。莫邪看着青綢帳幕,升起凝白的霧氣。聖族大軍已經席捲過這片山域,只留下數萬聖者在清理咒蟲遺骨。
赤霄轉首看向莫邪,猶豫的眼神里佈滿着血絲。「二弟,你我三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在聖域漂泊千餘載,經歷無數險難,卻心心相系,我不想大哥在這裏不明不白的落單」。
赤霄的心境,莫邪當然知曉,可是為何大哥泰阿躲而不見,明明能感應到他的氣息,卻無法神識其在何處。兩聖也只好這麼默默的等待。
斗轉星移,莫邪和赤霄守候這座山峰百載。座座青岩被歲月的風霜侵蝕,刀削斧砍般變成高低不一的山峰。
石岩漸漸的被碧綠的小草掩蓋,鬱鬱蔥蔥,放眼望去,草兒在微風的吹拂下,扭動着柔弱的身子,滴着點點青光。
遮光蔽日的奇花異草障顯着峰巒疊嶂的靈魂,鶯歌燕舞的鳥鳴替代了雲蒸霧寂的神秘。石縫間長出繁茂松柏,綠蔭成林,樹木蔥蘢。山間泉水流淌,淙淙潺潺,恰似游龍吐珠,迎合的翠鳥尖鳴。
兩道身影遁在松柏上,凝望着幽寂的山谷。神識數眼後,修長的身影一閃遁向遠域。
青城,在夕陽灑下金輝里,披着蟬翼般的金紗,飛檐宮殿,騰龍雕鳳,映着金鱗金羽,欲騰空飛去。
餘輝射在一側的白岩壁上,閃閃地耀眼的石光,仿佛是流動的水珠。
數千聖者踏着淡紅的流雲,悠閒的出入一道光門。
突然,空域靈氣一陣燥動,平靜流輝的光門猛然暗去,一位剛剛跨入光門半個身子的聖士,被彈出數十丈遠,來不及躲閃的聖者,撞得趔趄數下。怒目看向面色微寒的聖者。
「真缺德......」。幾位聖女嬌里嬌氣的罵了半句,就被空域紅光驚沒了聲。
附着金碧的霧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兩位聖士俊朗的遁在紅霞間,神識一眼夕陽餘輝里的青城,遁落在光門前。
光門前,數百位聖者見了鬼似的讓出一片空地,驚愕的看着這兩位不速之客。
「咒蟲血氣」?眾聖者都驚得直了眼,青城域門不會輕易的關閉,原來,這兩位聖士身上凝有濃重的「萬古咒蟲」血氣。
一晃蟲爆已經過去百餘年,怎麼還有聖士回歸,而且身上咒蟲血氣把域門都驚關了。就是當年與「萬古咒蟲」血戰時,也沒有聖者有這般的血氣。
「何方聖士回歸青城」。
唰!四道重甲身影凝立在域門前,厲聲的喊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