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搗蛋鬼」?眾聖者一愣。
易嘯的臉也陰沉下來,又是「斷盅崖」。近數萬年來,每每有聖者入青城,都在斷盅崖內神秘失蹤,沒想到小聖士這個奇葩也隕落在那裏。
幾位老聖士慢慢的抬起頭,面似墨石,看向易嘯。
褐血山脈,在聖域古典里又稱之為蟲路,數次蟲爆在獸域爆發時,「萬古咒蟲」都從此路攻擊青城。「斷盅崖」正是歷次血戰後形成的蟲崖。崖內滅殺多少「萬古咒蟲」無法計算。
「萬古咒蟲」屍氣十分詭異,能吸吮壽命,修者一旦吸入屍氣,容顏會悄然的老去。這種屍氣吞噬生命與族群有極大的關係,對於植者、獸者一月消溶千百年不等,而對於聖者卻格外的眷顧,吞噬遠比獸者少的多。因此,很少有獸者敢入褐血山脈,反而蟲路成為了聖者進入青城的秘路。
褐血山脈座落於鳳域,鳳族高層當然知曉此事。因此對聖族就是一個字「禁」,卻留下褐血秘路任由聖族出入。
數萬年來,此條褐血秘路突然斷絕,出出不得,入入不得。常有聖者在秘路失蹤,青城不只一次派大聖者巡查,卻未發現異處。一旦有其他聖者進入又神秘的失蹤。至今到底有多少聖者隕落秘路,已經無法統計。
易嘯面色十分難看,嘴唇變得又紫又青,簿唇顫動,竟說不出半個字,似乎被話噎了嗓子,臉青了。
許久,易嘯看向藥鵲,嘆了口氣。「是你讓他走的秘路」。
藥鵲眨巴着眼神,長眉飄然的抖動,一臉不解的樣子,想不明白易嘯問得何意。「是」。
「哎!你久居聖域不知其秘,其實秘路在數萬年前已經斷了,各今,聖族想過鳳域,只能花骨晶買路」。易嘯苦顏,知道事已至此願不得藥鵲。
「斷了」?藥鵲臉陰了下來。前日,傳來莫邪隕落斷盅崖的消息,藥鵲也是半信半疑。當年藥鵲凝氣境時,從秘路出入何止百次,未見到有何危險。如今看來真的出事了。
藥鵲寒着臉轉過身,慢慢的遁出「玄靈殿」。
「藥祖」。稀疏的樹影下,淡淡的清香飄來,蜜度極高的聲音響起。
藥鵲轉過微寒的臉,眼神亮亮,冰雪的面色瞬間溶去。「哦!是曉兒,你也來青城歷練」。
「是的,藥祖,聽說,你從獸域回來,去拜見過一次,因你在煉藥,未能進入」。赤曉薄薄的嘴唇,盪着溫馨的笑意,像清盪的池水,漾着清波。
「這裏太危險,你那死爸,腦子讓驢踢了」。藥鵲憤然罵了句,甩着袖子要遁空而去。
「藥—祖—」!赤曉拉着長音,追了過來。
「曉丫頭,老祖還有要事,咒蟲要侵入鳳域,你早點離開青城,不可貪玩」。藥鵲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十分的嚴厲。
赤曉拉住扁鵲長長的風袖。「藥祖,人家已經是凝氣六階大聖女,已經獨擋一面了」。
「曉丫頭,等你到化身境再與老祖論事,否則免談」。赤曉那點小心眼,扁鵲早就領教過了,不用說,又想纏着扁鵲去鳳域,上次在聖海城,扁鵲可是吃過這虧,沒嚇個半死,真是把赤曉隕落在「萬魔海」。易絕一定要找他拼命的。
「藥—祖—」!赤曉又耍起嬌來。
「哎呀」!扁鵲的眉毛都翹了起來,腳下一溜油,逃遁出數百里。
「藥—祖—!等等我」。赤曉腳下花影橋光一閃,追向撅屁股飛逃的扁鵲。
站在長基院外的赤霄,悶聲不響的靠着莉花古樹,玉扇倒插在後脖領子裏。無神的眸子瞪着天。
黨臣、蕭飛坐在赤霄身邊,時而面無表情的對看一眼,時而搖搖頭。自從泰阿離開,去植域闖蕩,赤霄如同失了魂似的沉寂了。如今莫邪損落,赤霄玩世不恭性子少了。時常對着天發呆。
嗖!一道青光從頭頂天域飛去,陣陣藥香雲息湧來,遠方灰濛濛天際留下大大的葫蘆影,轉而水天一色,隱入遠天的雲端。
唰!一朵花雲隨即浮空而過,轉眼花影遁出雲霧繚繞的青城。
赤霄瞳影一縮,身影化做流星,穿入雲霧追向即逝的花影。
「糟糕!快稟報易趣老祖」。蕭飛和黨臣慌了神,無奈境界太低了,三道遁影瞬間,已經從神識中消失。
蕭飛轉身跑向玄靈殿,黨臣已經遁入長基。
赤霄追出青城,臨近邊域,看着遠域皚皚白雪,千里青峰島嶼一般浮在雪雲上。空空蕩蕩,那裏還有藥祖和赤曉的影子。赤霄的境界與赤曉相比差距不是一二階的事,萬里過後,茫茫青山雲海上,只留下孤零的赤霄。
赤霄站在青城邊域界湖上,輕輕的拉開晶軸,慢慢的劃着山影。「斷盅崖?莫邪隕落在那處斷崖」?
扁樂說莫邪隕落,赤霄始終不信。這些日子一直思前想後,想去尋找莫邪,又捨不得離開赤曉少主。一面是生死的兄弟,一面是紅粉知已,難捨難分,無法抉擇。
赤曉少主隨着藥祖進了鳳域,赤霄雖然不舍,為少主提心掉膽,心情確也隨之一寬,有如重擔落肩,全身輕鬆了許多。
道道褐影慢慢的在指尖流過。「莫邪,你在哪裏」?
赤霄的手有點抖,想去尋找莫邪,又對神秘的斷盅崖心生恐懼。赤霄入聖境千年來,一直跟隨着赤曉少主遊歷聖域、植域,雖然經歷一些風險,有赤曉少主在,件件都有驚無險。赤霄歷練了不少,獨自面對難以預測的危險,還是第一次。
此時,赤霄似乎理解大哥泰阿為何會獨自闖蕩植域,在「萬魂荒冢」時,三弟莫邪的境界和神技對大哥泰阿打擊不小。離開荒冢後,便不辭而別,只留給赤霄一封晶信。
輕盪的湖水,波光粼粼映着赤霄白嫩的臉。赤霄坐在水邊的青石上,慢慢的劃着晶軸。第一次,赤霄感覺鳳域好大,褐血山脈好神秘,連綿千萬里,怎麼也劃不到盡頭。
啪!風吹浪起,水擊青石,漸起萬點碎花,一滴冰冷的水珠漸在赤霄的臉上,像一顆清淚緩緩的滾下。赤霄激靈一下,打了個寒戰。
鎖着眉頭,抬起微顫的目光。
嘩!界湖捲起千重巨浪,似利爪一般伸向赤霄,涌近百丈,撩起的浪鋒猛得落去,閃起粼粼的波光,水面冒出一兩個小漩,響起譁然的音符。
浪花濺起,水漩里露出一個碩大的魚頭。睛目瞄了眼,發着愣的赤霄,長須嘴一張,吐出一串串泡泡。「赤聖友,是要告訴我,莫邪死了嗎」?
話音未落,魚影一閃,一位金鱗甲魚士壞笑的站在水漩中,手持「避水叉」,凝視着發着愣的赤霄。
「魚兄,務要多言,你雖然與三弟有過節,必竟其對你也有恩。我有一事相求,請魚兄送我進鳳域,去褐血山脈」。赤霄合上晶軸,白嫩的臉凝着冰寒。唰!抖開玉扇擋住撲來的魚腥味。
「喲!會罵人的破扇子沒了」。魚士撇了眼赤霄手中的扇子,魚目眨着黑光。
「別自找不快,說正事」。赤霄搧了兩下扇子,皺起眉頭。這條死魚,又想幹什麼?
「呵呵呵!憑你我交情,送你進鳳域不成問題,只是你要去找那個死莫邪,我心不甘呀」!金鱗魚士瞪起魚眼,咧着厚厚的嘴唇,翻着白眼珠。
「魚兒,這事辦不了,以後的事都免談」。赤霄俊臉陰沉下來,放好晶軸,欲要遁入鳳域。
「別!別!我說心不甘,不等於不送你」。金鱗魚士慌了神,自從二百年前搭上赤霄這條線,魚兒得到不少的好處,修煉一日千里,如今已經定慧六階,漸漸摸到噬心境門坎。
「走」。赤霄迫不急待的收起玉扇,一步跨入湖域。
嘩!碧藍的湖光隱去,黑黯黯的水花托起赤霄。界湖水吹起微風,皺起一縷縷的銀波。
「等等!赤聖友別急呀!我教你的避水術可否練過」。金鱗魚士踏着風浪擋住赤霄,皺起魚目眼盯着赤霄腳下的水紋。
赤霄的臉白了白。「娘的,那破術法沒看在眼裏,沒練呀」!
「呵呵呵!魚兄還不曾練過」。赤霄只好如實回道。
金鱗魚士對了眼,憨臉現出難色。「赤聖友,那就委曲你了」。
噗!一團透明水珠飛向赤霄。珠影瞬間放大數千倍,撞在赤霄的身上。
赤霄眼前暗了下,跟着又亮起,不覺得進入透明水珠里。
四域碧浪在輕風吹拂下,柔和的一起一伏,朵朵湧起的浪花頂端,閃着耀人眼目的亮光,似落入漫天的星辰里。
金鱗魚士如同頂天立地怪物,站在閃爍着的湖水裏,腳下是旋向湖底的漩流。
金影一閃,碧水濤天而起,金鱗魚士消失在水中。
「赤聖友委曲了」。驚天動地的吼聲響徹珠域,震得赤霄眼睛都跳珠似的蹦着。
呼!一股子濃重的魚腥味湧入珠域,一尾金鱗大鯉魚劃着雙鰭,張着獠牙大嘴,搖着紅叉尾巴凶神似的撲來。
大嘴一張,赤霄一梗脖,眼珠跟着鼓了出來,差點沒薰背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