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山簇擁的那座巍峨的山峰處,在其山腹處,一棟高聳入雲的閣樓中,一身黑衣披肩的焦南毅,站在一處窗台前,雙目凝重看向遠方漂浮在雲端之上的延綿山峰,左手露出衣袖,單背在身後,右袖筒內是五支精鐵所鑄的手指,輕輕抓動間,發出咔咔之聲,在其身邊的另一側,碧玉色的石台散發出陣陣寒氣,一隻手臂赫然冰凍其上。
何家堡一戰,焦南毅失去右臂,雖然可以勞煩閉關中的尊父為其接上,但是礙於顏面,內心羞愧下,只好暫時用機關臂代替!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崇清單膝跪地,抬手抱拳。
「少主,關於張繼的來歷,屬下再次徹查,並未發現太多端倪。」
眼角的餘光往後掃視,焦南毅眉頭輕動,張口間冰冷無比。
「講!」
「是!張繼此人出生在地處晉武國偏南處的一個世間小國,此國號為齊,其父張宗官職憲襄州刺史,可是被朝綱中的奸人所害,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但是其父好像早已洞察,就在被害之前,將張繼送出襄州,前往蘇州摯友方青雲家中,在其路途仙來鎮,遇到青默然少主,兩人定下里賭約,看誰先到蘇州城。後來,張繼被方青雲的家妻所害,賣於賊人,張繼流落到黃沙石窟,在其內遇到一名少年,也就是這位少年將一本凝氣決送予張繼,後來張繼被青劍派外面打雜的弟子,子俊與子榮買入後山內做雜工。」
說完之後,崇清目視地面,依然單膝跪地。
「只有這些嗎?」
焦南毅眉宇間浮現出一絲詫異,隨即問道:「少年?你剛才說到,是一名少年贈予張繼一本凝氣決?」
「正是!想必這位少年也是修仙之輩,就是不知其修為如何!」低頭間,崇清有些猜測的回答。
焦南毅此時卻極為動容,面色難堪下,想起之前出手阻攔的那名竹籤少年,嘴巴輕輕張開,吐着有些粗壯的喘息,心中卻在掙扎,猜不透那名少年是不是,就是送予張繼凝氣決的那個人!
久久之後,焦南毅這才穩住心神,面容恢復之後問起,「張繼此人,現在身在何處?」
「回少主,目前張繼修為已經築基,並且斬殺了一名築基後期高人劉擎臂,而且此人當年還曾是結丹修士,由於遭到仇家追殺,修為跌入築基後期,從此一蹶不振!想必,張繼也是走了運氣,這才殺了此人!」
話語中有些遲疑,崇清儘量說的委婉一點,以免激怒了焦南毅。
聞言,焦南毅沒有絲毫吃驚之色,反而極為平靜的說起,「看來,張繼的確有些能耐!」說話間,機關手指卻緊緊的握在一起,嘎嘎作響!
「殺了!此人留不得!」
眉頭擰成一團,原本凝目平視遠方的雙眼,此時流露出陣陣殺氣!心中卻極為忌憚那名少年,暗道:「現在少說也有兩月之久,之前沒有機會下手,怕得就是引火燒身,目前張繼沒有欒心霜蝶的力量,居然敢與築基後期的人爭鬥,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了百了。況且修仙界本來就殺戮無處,饒是結丹之修,稍有不慎便會喪命,更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的修為!」
「是!」
崇清沉聲應道,雖然不明白焦南毅為什麼三番兩次的猶豫,而且還拖了這麼久,但是服從命令便是自己的職責,沒有絲毫猶豫,起身就欲離去。
但是,焦南毅卻抬手喝聲止道:「慢着!」
「少主,還有何事?」
正要退下的崇清,突然身軀一愣,隨即低首聽從。
「此事,不方便我們出手,你去修仙界找一些殺手來做,不能流出一絲傳言與我們有關!」焦南毅目光陰沉,心思極為縝密,當然礙於那名不知深淺的少年,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聞言,崇清卻有些遲疑的問道:「少主,唔.....是不是張繼身後還有什麼高人撐腰?就連我們機關城也不好出面的?」
黑影猛然一閃,焦南毅轉身間,陰沉的目光直視崇清那有些疑惑的眼神,薄唇輕碰間,冷冽無比。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既然我讓你去找殺手,那你就應該明白,而不是接着問!還有,今日之事,就要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少主!」
低首垂手間,崇清大氣不敢喘一個,心中卻已經猜測到一二,暗道,就連平日目中無人,自視甚高的焦南毅也要另尋殺手,看來,張繼果然不簡單!
心中懷揣着猜測之意,崇清退下之後,直接飛出那座巍峨的山峰,往機關城的外圍飛身而去!
然而,這邊全然不知,自己即將招來殺生之禍的張繼,此時正在反覆的練習,推衍巨靈幻手印這一招!
站定在遠處,張繼伸手握去,眉頭緊鎖間,腦門上泛起了一層細汗!
但是,張繼的前方憑空中一隻白色大手赫然出現,隨着手掌的握動,那隻巨大的白色手掌,握起幾棵如同雜草一般的大樹,抬手間,將那幾棵大樹連根拔起!手掌猛握,樹枝崩斷,直接被握成一團木屑!
抬起左臂,脫手打出一張巨大的手印,隨之,那巨大的手掌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一排大樹直接夷為平地,拖行了幾丈之遠!
張繼搓了搓手掌,心中有些喜悅,高聲說起,「雖然這巨靈幻手印只有這一招,但是花樣及其打法,以及如何出掌,卻是千變萬化,靈巧隨性,令人接應不暇,倘若能夠熟練掌控,也是一個不錯的保命手段!」
「都是一些小把戲。」
一旁的欒心,卻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小嘴,揮動背後的翅片,修長圓潤的雙腿緊閉在一起,兩隻玉足一上一下,輕輕的拉起,在空中飄浮,宛若一個小精靈一般,令人我見猶憐。
「既然這巨靈幻手印這麼厲害,為什麼之前的那個傢伙怎麼會敗在你手中?」
輕輕一笑,張繼搖頭細語,有些自吹自擂的說道:「當然還是我青劍派的劍訣厲害啊!」
「切!」
如同雪捏的挺巧玉鼻發出一聲嬌哼,欒心揚起那延頸秀項,渾然天成的玉鄂,兩隻小手掐在腰如約素的纖細腰肢,昂着小腦袋上的兩對乖巧觸角,依然還是處於賭氣的狀態。
張繼卻搖頭不已,苦口講道:「其實之前你不清楚,我與劉擎臂爭鬥的時候,真的是山窮水盡,絕境迭生,幾次險些喪命!還好我鬥智鬥勇,又身懷一些剛好與之相剋的功法,這才足以倖免,而且劉擎臂當時還要顧及手中的紫金丹爐,所以我才有機會將其擊傷,倘若真的與其相碰的話,我決然不是他的對手!」
雖然事情早已過去,聽到張繼那三言兩語的敘述時,欒心仍睜着雪白色的大眼眸,裏面滿是擔憂之色,柔聲問道:「那最後,你是怎麼擊敗他的?」
嘴巴輕輕張開,吐出一鼎青銅盤龍鍾,將其放在手心,張繼想起當時的情況依然心有餘悸,話語中有些沉悶。
「你看,就是因為這鼎小鍾,本來剛剛築基成功的我處於上風,將其逼得無路可退,但是此鐘聲一響,我體內的真氣全部停滯奔潰,腦中一片空白,毫無還手之力,後來,若不是你將我喚醒,估計我現在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看到張繼手掌中的那鼎精緻小巧的金龍盤鍾,欒心有些好奇的揮動薄如蟬翼的翅片,落在手掌上,伸出宛如玉凝的小手臂,輕輕敲在上面,此鍾便發出低沉渾厚的嗡嗡之聲。
欒心頓時感到一陣頭昏腦漲,身軀搖搖晃晃間,光潔如玉的小腳丫蹣跚幾步,絆倒下,一頭栽倒在張繼的手掌中。
「欒心你沒事吧!」
張繼急忙將小鍾收回,吞入喉中,雙手捧着處於昏迷中的欒心,湊着腦袋,面色滿是擔憂之意,無奈間,空洞無神的眼眸中也泛起一絲焦慮。
情緒有些低落,張繼埋頭自怨道:「早知道就不給你看了,倘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支支吾吾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然而此時的欒心,卻小嘴巴微微一揚,倒卷翹起的濃密睫毛顫巍巍的輕碰,偷偷睜開惺忪的小眼睛,眯着眼,打量着張繼。
欒心正在暗自竊喜的時候,突然身子往下一沉,還好她及時的揮動背後翅片,不然就要摔倒在地上!
「玩夠了沒?」
突然鬆開雙手,張繼眉頭輕輕皺起,之前擔憂的面色一板,轉而頗為一絲不耐,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轉身踏步往一旁走去。心中卻在斟酌敗絮破的事情,之前被劉擎臂的巨靈幻手印所擒,險些無法脫身,最後還是靠敗絮破化解了此招,故此,原本將其視為雞肋的招式,現在不得不重視起來!
見張繼悶聲不響的往前方走去,欒心卻有些氣憤,揮動輕薄的翅片,急忙跟了過去,在張繼耳邊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
無非是一些小氣,開不起玩笑之詞。
陷入沉思的張繼卻絲毫沒有理會她,走了好久後,這才駐步,隨後伸手將欒心握在手中,不顧其警告之語,飛身躍起,化作一道青色長虹往遠方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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