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下的形勢已經完全被靖軍所控制了,雖然有九萬人左右的北蠻聯軍「突破重圍」逃走了,江源也沒有很在意。
大靖和北蠻之間的戰爭屬於國戰,是當世兩個大國之間的殊死搏鬥,想要一戰而殲滅所有敵人本來就是不可能的。這一次出征,他為了不被敵人提前發現蹤跡,只帶了十五萬人馬而已,就算加上月氏人的騎兵,總人數上也是不及北蠻軍隊的,能有這麼大的戰果已經很好了,實在不該奢求過多。
雖然明面上靖軍殲敵很多,但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下以有備戰無備才取得的戰果,如果正面相抗的話,就算北蠻大軍武器鎧甲不如靖軍,也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拼死大戰之下很有可能崩掉靖軍幾顆牙齒,傷亡過大的情況就不是江源想要的了。
既然山坡下面的局勢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了,江源就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山坡之上。
如果說山坡下的人數不夠多,這才導致放走了敵軍,那麼山坡上的情況就更麻煩了。在那裏,只有兩萬輕騎和一萬月氏人鎮守着,而他們的敵人卻是北蠻國左賢王麾下七萬大軍,就算左賢王是仰攻,在地利上比較吃虧,但是人數上的差距也不是那麼好填平的。
山坡不是城池,如果是城池的話,三萬人別說對戰七萬了,就是十萬都不在話下,可是這處山坡角度不算太大,騎兵雖然會被影響速度,但也可以很順利地衝上山,再加上有些小心思的月氏人有可能會在關鍵的時候拖後腿,情況並不算很有利。
就像江源想的一樣,左賢王拋下了餘下的北蠻聯軍,只帶着自己麾下的軍隊向着山坡的方向衝擊,試圖衝破靖軍的包圍圈,逃出生天。
但是他面臨的問題是需要仰攻,而仰攻對於騎兵來說困難重重。騎兵不比步兵,仰攻的時候目標太大,簡直就是活靶子,一射一個準。就算靖軍的射箭技術沒有北蠻人好,可是射人射不中,射馬的效果也是一樣,這樣的箭雨輪番揮灑下來,讓北蠻軍的死傷人數快速增加。
而且仰攻還帶來了一個問題。靖軍是自上而下地射箭,這些箭矢隨着下落的過程,受到重力和地形的雙重有利因素影響,不但箭的速度快,而且要比在平地的時候射得更遠,威力和射程也都有增加,讓他們手中的二石弓/弩發揮出了強大的攻擊效果。
而北蠻人這邊就不一樣了,他們要自下而上向上射箭,本來這種角度就令射箭的難度提升許多,而且受到地形和重力的雙重反面影響,他們射箭的距離要比起平地的時候還要近上很多,速度也不快,讓他們本來就弱于靖人的一石角弓難以施展,只能拿性命往上填,試圖突破靖人的防線。
既然已經衝上了山坡,再想往後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越是向後退,死傷的幾率就越大,不但容易被山坡上的靖軍襲擊,還容易遭到山下的靖軍夾擊,所以左賢王的部下只能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向上沖,只希望能夠憑藉着無所畏懼的勇氣給自己換來一條生路。
山坡之上隨處可以見到重傷倒下的馬匹、死屍以及還沒有死去而在哀嚎痛叫的北蠻族士兵,這種場面看得其他的北蠻騎士心中發寒,可是面前只有這麼一條生路,他們必須衝過去才行。
瘋狂的北蠻騎兵想出了一個拼命的法子,他們中的一些人跳下了戰馬,牽着戰馬向山上衝鋒,用戰馬的身體作為擋箭的盾牌,阻擋着靖軍的箭雨。受傷的戰馬悲鳴着,可是依然順從着主人的要求,身插箭矢還在忠誠地向上衝擊,為主人換取活命的機會。
這一招還真的起到了作用。因為戰馬的身體要比人的更加厚實,也更難重傷,有時候就算連中幾箭甚至是十幾箭也未必會倒下。而且馬的身體很長,面積很大,可以為好幾個北蠻騎兵形成保護,起到移動盾牌的作用。
北蠻騎兵不像一般的國家是一人一馬的配置,在多數情況下,他們往往要帶着數匹戰馬上戰場,以便於隨時更換疲憊的馬匹,保證長途奔襲的能力,因此雖然有一些戰馬死去,卻沒有讓這些騎兵傷筋動骨,他們手中還剩下足夠他們騎乘的馬匹。
這一處背對青鯉湖的山坡畢竟不高,角度也不是特別的大,否則江源也沒辦法帶領着重騎兵從上面直接衝下來。這處難度不高的山坡在北蠻騎兵拼命地衝擊下,竟然讓一部分人成功衝上了山頂,打開了局面!
左賢王見到這種情況喜悅不已,親自率領着餘下的騎兵向着山坡上衝鋒,打算借着這些已經衝上山坡的先鋒留出來的豁口登上山頂。以他觀察到的山頂射下來的箭矢數量和疏密程度來看,山頂的伏兵人數並不多,撐死了也不過兩三萬人而已,而他的手下雖然死傷了不少,卻還剩下六萬多人馬,足足是對方的兩倍。
只要讓部族中所有的軍人都衝上山坡,那麼依仗着比靖人多出一倍的人數,他們絕對可以擊敗失去了地利的靖軍,脫離包圍圈的!
在山坡上伏擊敵人的靖軍將軍就是龐亮,他平時性子平和,包容着火爆脾氣的上司張大海,可是在戰場上卻是善於決斷,反應迅速的人。
他一看大量北蠻士兵登上了山頂與靖軍對峙,北蠻大軍全部上山的趨勢已經無法阻攔,立刻選擇帶領麾下的兵馬向後撤出一段距離,為弓箭和騎兵的加速留出空間。既然已經註定要失去了地利,就不能再失去其他方面的優勢,這就是他的想法。
靖軍對於北蠻大軍的一個重要優勢就是弓箭的射程,而在人數上卻不佔優勢。一旦被北蠻軍隊纏上,強迫實行近身戰的話,那麼人數吃虧的靖軍就算武器再怎麼鋒利也支撐不了多久,還不如讓出一段距離,用弓箭來說話,在敵人的射程之外解決戰鬥。
也是龐亮的反應迅速,等到左賢王帶領大軍衝上山頂的時候,龐亮已經帶着靖軍和月氏人撤出很遠了,根本就不給北蠻士兵留下任何近身的機會,這等決斷能力讓左賢王也暗自咬牙。
對面的這個靖人將軍名不見經傳,可是對於戰局的把握能力卻相當強大,比起他手下的幾名大將還要厲害,如果靖軍都是這個樣子,那麼北蠻國還能在天底下稱王稱霸嗎?靖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的?這種強大的速度也太令人恐懼了……
阿伯那江很幸運,連番的大戰之下他竟然能夠毫髮無傷,並且跟隨着左賢王一路衝到了山頂。看到左賢王對對面的靖人將領感興趣,他眯着眼睛也望了望對面的旗幟,一個大大的「龐」字十分陌生,讓他根本判斷不出對面的將領是誰。
「龐」?靖人有姓龐的將軍嗎?能帶領人馬堵截左賢王,總不至於是個小將吧……
他們當然不知道龐亮是什麼人,即使靖人之中聽說過龐亮之名的也不多。如果不是江源深知龐亮的能力,大力提拔他,讓他獨自領軍防守山坡的話,又有誰能知道一個小小的參將可以對戰北蠻國的左賢王呢?
左賢王觀察着對面的靖軍,沒有輕舉妄動,他已經吃過衝動的虧了,這一次實在不敢亂來。突圍的機會用一次就少一次,時間有這麼緊迫,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靖軍的破綻才行。
雖然他相當殘忍地用其他的北蠻軍隊拖住了山腳下的靖軍,可是他也不知道這些北蠻聯軍能夠拖住那些強大的靖軍多久。一旦山下的靖人帶着那些恐怖的武器沖了上來了,他的人數優勢可就蕩然無存了。出於對陌刀兵的恐懼,他根本就不想再停留在有靖人存在的戰場上。
只不過他卻不知道,重步兵的裝備實在太過沉重,除非特殊情況,他們一般是不會全副武裝登上山坡的,而且他們還得策應山下的騎兵共同對付剩下的北蠻大軍,根本就不會在短時間內出現在山頂……簡而言之,您真的想多了……
還別說,這麼一觀察,還真的讓左賢王發現了一處靖軍的破綻。
就在靖軍軍陣之中的一處地方,有着一些無論穿着,武器,姿態還有氣質都與周圍的軍人完全不同的騎士。不,這些傢伙也不像是月氏人……月氏人雖然散漫了一些,可是身上的血腥味還是很重的,而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沒有軍人應有的彪悍氣息,殺氣更是可以忽略不計,甚至比起手無寸鐵的農夫還要弱小。這是一些人麼人呢?
他怕看錯了,又仔細看了看。這些人雖然都穿着精緻的魚鱗甲,戴着做工精美和鐵盔,手中也拿着長槊、環首刀,甚至騎的也是最好的寶馬,可是那鎧甲穿得七零八落,歪歪扭扭,拿着武器的架勢畏畏縮縮,毫不伸展,馬匹的精氣神比起騎士都要強出太多,不太搭調,倒像是被他們偷來的一樣。左賢王的眼神比較好,他甚至能看到這些人的表情之中隱約蘊含着的一絲恐懼……
恐懼?!這麼強大的靖軍也會恐懼嗎?難道這些人就是靖軍軍陣的破綻?
左賢王沒看過兵書,也不怎麼知道什麼兵法,顯然不懂得什麼叫做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用兵之理。再加上他剛剛被靖軍殺得暈頭轉向,簡直就像驚弓之鳥一般,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殺出重圍,離靖軍越遠越好。
過於恐懼的心理已經逼迫得他什麼都不敢去想了,一切行為都只是單純地遵照着他下意識地直覺來進行,至於直覺可不可靠……這個就仁者見仁了……
「殺!」左賢王覺得不能再遲疑下去了,他大喝一聲,將手中的彎刀指向了那群「特殊」的騎士所在的方向,就決定從那裏突圍了。周圍的北蠻族士兵聽從着首領的指揮,毫不猶豫地揮舞着手中的斧鉞和狼牙棒,筆直地向着那些畏畏縮縮的「靖軍」沖了過去,卻不知他們的動作將對手們嚇得不輕。
那些「與眾不同」的「靖軍」是什麼人?
就是司徒晟一力主張,非要派上戰場跟着江源出關的那群勛貴。
剛剛站在排頭那裏,怎麼看怎麼畏縮,腿都在打顫又裝模作樣地希望能夠嚇倒北蠻人的傢伙之中就包含着王子勝和王仁這對王家父子。
王家不比史家,承襲着侯爵之位的史家雖然因為牽扯到通敵的事情而被抄家了,可是史家除了自由體弱的老大以外,其餘的兩兄弟可都上過戰場,見識過血腥的。當初史鼎甚至能衝出遼軍包圍,跑到趙國去向司徒晟報訊,就可以看出他的武藝還是不錯的,和王子勝這種紈絝子弟不是一類人。
現在的王家甚至比不過賈家。賈珍也好,賈赦也好,雖然就是上戰場上混資歷去了,根本就沒和敵兵交過手,好歹也在中軍帳裏面住過一段時間,殺死過幾個半死不活的敵軍。也算是沾染過血腥的人,膽子也比普通人大了一些。賈家雖然一提到上戰場就嚇得要死,可是家中子弟還是會騎馬懂射箭的,在原著之中就連年紀幼小的賈蘭都能拿着弓箭追逐家中養的鹿,可見賈家也不是完全廢柴。
可王子勝當初是怎麼襲的爵呢?
王家大爺根本連戰場都沒上過,聽到死人這兩個字都能嚇暈,見他膽子實在太小,他爹就去求賈代化,把他的名字直接填在了上戰場的士兵名錄裏面,就算他跟着上過戰場了,實際上他本人卻一直留在京城之中,連門都沒出過。
賈代化想要賣王家一個人情,大筆一揮之下,王子勝就算上過戰場且斬首二十了。實際上他連雞都沒殺過,連血都沒見過,哪裏敢動手殺人啊……
本來就被嚇破膽的王子勝還帶着一個比他更加不堪的王仁,王子勝還能勉強擺出一副「不怕不怕」的姿態,他兒子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了。這兩父子完全就是欺軟怕硬的傢伙,只會仗着王家的勢力欺負欺負薛家的孤兒寡母,可是面對着滿面猙獰,衝殺過來的北蠻大軍,別說衝殺上去抵抗敵人了,他們都想直接丟下武器跪地投降了……
也不獨他們兩人是這般樣子,整個勛貴子弟組成的陣營絕大多數都和他們差不多。真有本事的那幾個人家因為牽扯進勇王廉王的叛亂,或者攙和進東平王南安王的通敵,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餘下的可不就是這些連點兒利用價值都沒有,惹禍都沒本事的傢伙。
看着北蠻人越沖越近,若是普通的靖軍騎兵,要麼向後撤退,擺出偃月陣之類的軍陣對付敵軍,或者拉開距離以二石弓向敵人射擊,要麼就應該橫向繞開敵人的攻勢,避開鋒芒以後攻擊對手的兩翼。就算沒有這樣的策略,至少也應該選擇迎着敵人衝鋒過去,讓馬速升到最快,以便增加攻擊力,多多殺敵。
可是這些勛貴們卻完全被嚇破了膽子,別說是攻擊了,他們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大腦一片空白之下就這麼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等着對面的敵人殺過來。
呆在原地豈不就成了送死?!失去了馬速的騎兵還不如步兵呢,對面的敵軍已經將馬速加到最快,他們這麼一動不動還不被一刀一個全給砍了?
這群勛貴出身的紈絝子弟雖然自己的水平慘目忍睹了一點,倒是肯花大價錢僱傭親兵護衛。雖然有的親兵沒什麼本事,完全就是來騙冤大頭,得些金銀混日子來的,不過親兵之中還真有一些懂得兵法知識,曉得一些武藝的人,他們的本事不足以去考武舉,又嫌棄參軍錢少,所以受到金錢的誘惑來保護這些膏粱。
見到北蠻人向着自己的方向沖了過來,這些不是混日子的親兵們立刻組織起來,將各自的主家擋在身後,並且想着對敵的對策。留在原地肯定是死,未接到命令就向後退縮還是要死,而向兩邊躲閃,致使軍陣出現缺口……一樣要算作臨陣退縮,便是不死也是要吃幾十軍棍,上枷鎖示眾的。這種時候,只有向前沖,和敵人硬碰硬才是唯一可能活下來的方法。
一想到這裏,親兵們立刻裹挾着勛貴迎着北蠻大軍沖了過去,那些被迫跟着沖向敵人的勛貴子弟簡直兩眼翻白,就要昏過去了。天啊,躲都來不及呢,竟然還主動送上門去,你們這些奴才到底是誰的人?這是要害死老爺少爺們嗎?!
王子勝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騎着的馬匹就被身邊的親兵狠狠的一鞭子驚得向前狂奔而去。王子勝被嚇得丟下了手中的長槊,兩手緊緊地抱着馬脖子不放,雙眼緊閉,說什麼都不肯撒手。別說什麼風度氣度了,這樣子比逃兵都更像逃兵,讓人都不忍心罵他廢物。
王仁比他還要不濟,他原本就不擅長騎馬,親兵的一皮鞭抽到馬匹身上,他竟然直愣愣地從馬背上掉了下來,狠狠摔到了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軍馬衝着敵兵的方向衝過去了,直到身邊的所有騎士都向北蠻人沖了過去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旁邊的靖軍那裏。
為了能加快逃跑的速度,鎧甲武器什麼的他都不敢要了,一邊跑一邊丟下武器、鐵盔和鎧甲和一切他覺得沉重的東西,到最後他只穿着一身中衣衝進了靖軍的陣營,其他的東西都在他身後散落一地……
雖然這些雇來的親兵們有一些還算可以,可是這個可以也就在市井之中,和普通人對比還算不錯,真說起來也就是一群懂得些武藝的無賴、混混,和真正訓練有素的士兵比起來就什麼都不是了,更遑論已經破釜沉舟開始玩命的北蠻大軍?
剛剛衝殺過來所累積的那點勇氣剛一接觸到北蠻大軍就被嚇沒了,在街市上爭勇鬥狠的遊俠、痞子和真正以命相拼無懼生死的士兵是不一樣的。他們的那點能力根本不足以應對戰場上的亂戰,沒有一點實戰經驗的親兵們不過幾刀幾錘就被敵人從馬上橫掃了下去。
親兵們的水平不足,勛貴們就更加不成樣子了。且別說揮舞兵器與北蠻敵寇對戰了,他們連馬匹都要騎不住了。這些人過去騎的都是馴養好的,專門供應貴人們騎乘的馬匹,跑的不快,一點都不顛簸。平日騎馬的地方也都是一些平坦的園子或者青石鋪就的街道,可是現在呢?
他們的馬匹變成了更加顛簸,跑得更快的戰馬,騎馬的地方也變成了起伏不平的戰場,從沒騎着戰馬衝鋒的傢伙們差點沒被掀翻下來。這種丟人的樣子就連北蠻人都不屑殺他們,倒是讓這群膽小怕死的勛貴們保住了性命。
也可以理解,殺死他們還需要浪費時間呢,對於左賢王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爭取時間,哪有功夫和他們這群廢物糾纏?衝過了這些勛貴,幾乎一點時間都沒有耽誤,北蠻人的大軍直接就衝着靖軍軍陣之中勛貴們讓出來的豁口沖了過去。
兩旁的靖軍估計從沒想到過勛貴們會敗退得這麼快,竟然沒來得及將缺口封住,就這麼讓左賢王的軍隊硬生生地從口子上擠過去了大部分,只留下一萬多人被反應過來的靖軍士兵團團圍住,來不及逃脫。
左賢王根本就沒有回去救這些被圍困的部下的意思,他麾下的其他軍士也沒有這個打算,留下來的五萬大軍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同袍處境危險一樣,跟着左賢王就向前逃跑了。
義氣是什麼?親情友情又是什麼?對於逃命的北蠻人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想要不被丟下,就要一直能夠逃脫,在北蠻族生存絕對不能渴求他人的拯救,因為沒有人會願意為他人付出。無論是利益,還是生命……
青鯉湖是所有的北蠻族人每年都要到來的地方,附近的地形左賢王相當熟悉。從這個山坡上離開的道路倒是有幾條,但不是要撞上山下的靖軍就是要和剛剛那伙靖軍碰上,而順着這個方向再往前走兩里地他們就能順着一條峽谷逃下山崗,進入一片平坦的大草原,到時候靖人就再也別想追上他們了。
對於前面的峽谷,左賢王倒是沒怎麼擔心。那條峽谷的地理位置不好,兩側都是峭壁,根本上不去人,也不適合伏擊。峽谷是個自上而下的坡道,在下方也不足以設兵攔截,否則地形過於麻煩,對於守方的靖軍反而不利。所以左賢王帶着軍隊就向峽谷的方向沖了過去,根本就沒有懷疑谷中有伏兵。
果然,進入峽谷就可以一眼看到裏面的情況,果然沒有攔截的靖軍,空空蕩蕩的一個活人都沒有,正適合他們逃脫。左賢王很是得意,認為他們這次一定能逃出生天了,不由得大笑不已。
阿伯那江也很高興,雖然拋棄了老弱的族人以及僅剩的物資,不過這些東西都能再去搶新的,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命,憑藉着北蠻族強大的戰力,還怕沒有足夠的好處嗎?
左賢王停下笑聲,直接命令大軍衝過峽谷前往草原。而他麾下的北蠻軍人也一點都不擔心,放聲長嘯着向山下衝去,微笑着看着草原離自己越來越近……
可是在當先的騎兵剛衝到山峽中間位置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之聲突然響起!於此同時土石飛散,煙霧繚繞,在煙塵之中一陣火光若隱若現地爆發出來,那赤紅的顏色就好像惡魔的微笑一樣,吞噬着周圍的生命。這是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