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饒着問了這麼多,原來是看她家開蛋糕店的,嘴饞了呀!
笑笑很大方地拍拍胸脯:「你真有眼光!你不知道,我媽媽做甜點可拿手了。你等着。」說着朝店鋪跑去。
知道。
他當然知道。
她曾經還承諾過,今後的每一年會給他準備生日蛋糕。
他目光凝着深情,看着小包子跑離的背影。
……………………
與此同時,i-ck店鋪里。
梁安雅接待完客人,走出櫃枱,看見江品豪耐心逗弄着小寶,笑着走過去:「品豪,快回去陪慧慧和小愷吧,耽誤了你大半天了。」
江品豪微笑:「說什麼客氣話。還是慧慧讓我抱小寶出來逛逛的。」
她吁口氣:「這兩年,你們倆夫妻對我太好了,你對小寶不比對自己的親兒子小愷差,讓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從確認懷孕,到生下小寶,再到坐月子,基本都是江家夫妻在旁邊操勞,她真的很慶幸很感激能有這麼一對朋友。
「梁伯父年紀大了,你哥哥嫂子做生意,不是經常回市,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還要開店,太辛苦了。我們平時沒課的時候,挺閒,幫你是應該的。」
辛苦?
也許這樣的辛苦,正是她想要的吧。
越辛苦,便能儘快忘掉一些纏綿銘刻在骨子裏的人。
梁安雅望了一眼嬰兒車裏小寶純淨的臉蛋兒。
「怎麼,後悔當年生了小寶?」江品豪問。
後悔麼?她怔然。
小寶的降臨,的確算是一件意外。
她沒想過,那個男人又讓她懷孕了。
就是臨行那晚種下的果實。
那晚逃得太倉皇,她事後根本來不及吃避孕藥。
確定懷孕以後,她震驚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說好的不能生呢?
她不敢置信地跑去問醫生,為什麼他的其他女人都不能懷孕,偏偏只有她,一次又一次中了頭彩。
醫生的回答是,有些人基因就是容易受孕,或者說剛好這兩人的基因比較融洽。
俗稱,——身體天生契合。
留下小寶的理由,跟決定獨自撫養笑笑一樣,她並沒考慮多久。
也許,在爹地和朋友的關懷下,她開着一爿包含自己興趣的小店,守着一對兒女,在與他相隔千里的地球另一邊,繼續地生活下去吧。
「不後悔。」她篤定地回答。
江品豪洞察人心的眸子溫和地看着她,既然不後悔,就是對那個男人依然存着感情。
「既然不後悔,為什麼不去試着找他。安雅,不要欺騙自己的心了。」
她心思一下子被打亂了,潛意識想避開這個問題,轉移話題:「咦,笑笑呢?這傢伙,又跑哪裏去了?」
江品豪也反應過來,環顧一周:「剛才還看見她跑到後面廚房,捧着個草莓蛋糕出來了,我還以為這小饞貓兒肚子餓了,跑角落去吃了,怎麼一下子不見了。」
「這小傢伙,估計又偷偷溜出去了,真是比男孩子還要野,不行,我去外面找找。」梁安雅有點擔心,打了聲招呼,走出了i-ck。
本來出來找笑笑只是為了避開江品豪的問題,沿着馬路,找了半天沒看見笑笑,她真的有點兒緊張了。
這小包子,雖然偶爾會溜出去玩玩,但一般就是在店門口,不會走遠啊。
她後背出汗,跑到馬路對面的棉花糖店:「老闆,見過我家笑笑嗎?」
「小傢伙剛才還來買過棉花糖呢!怎麼了,還沒回去?」
「是啊。」梁安雅急死了。
一個小店員竄過腦袋:「你們說笑笑啊?我剛剛還看見她在那跟一個男人說話呢,兩人拿着個草莓蛋糕,好像去了那邊的公園……」
梁安雅一驚,笑笑剛剛拿了蛋糕是去給一個陌生男人吃?
老闆一個巴掌拍在小店員的腦袋上:「那你不早說?萬一是拐帶小女孩的猥瑣男怎麼辦?」
小店員委屈地撓撓後腦勺:「笑笑平時那麼聰明,怎麼會理陌生人?我看她跟那人聊得很親熱,還以為是認識的呢……」
梁安雅顧不得了,拔腿朝公園跑去,心臟噗通快要跳出來了。
……笑笑,可千萬不能有事!
街心公園不大,午後時光很安靜,茂密的樹葉搖晃着,陽光從縫隙中射下來,映得地面一片斑駁的金色。
歲月靜好的下午。
她氣喘吁吁地跑進去,只聽前方傳來笑笑甜甜的小軟音,好像在跟誰對話。
笑笑!
到底是哪個混蛋敢帶走她的女兒,要是敢傷害笑笑,她一定揍死他!
她朝聲源跑去,響起的另一個聲音卻讓她步子漸漸緩慢下來,繼而渾身一顫,止步。
心臟,依舊跳得蹦蹦作響,卻再不是擔心笑笑,而是另一種心跳加速。
這一刻,世界仿佛停止運轉,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這種感覺,在她離開國後,就不再有了。
許久許久後,她才朝前踏出了幾步,望過去。
笑笑正圍在一襲熟悉的身影身邊,聚精會神地聽着。
男人好像在給笑笑講故事,可能是第一次給小女孩講故事,說得有些笨拙生疏,可語氣卻又那樣深情款款:
「……從前有個小公主,叫miys……」
她從沒見過笑笑聽故事聽得這麼認真。
終於,故事說完,笑笑舉着塑料叉,餵那個身影吃蛋糕。
「miys小公主的故事真好聽!我獎勵你草莓蛋糕!是我媽媽親自做的!」笑笑驕傲地說。
男人坐在公園石凳上,長臂撐在凳沿上,唇邊糊上了奶油,嘗着小包子餵的草莓蛋糕。
一口一口。
仿佛將這兩年錯過的生日蛋糕,狠狠彌補回來。
兩年沒見,那個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男人依舊氣勢軒然,卻又多了幾分沉澱。
還瘦了很多。
清風拂過他的頭髮,露出額上的一塊疤痕。
那是被火灼傷過的痕跡。
是他曾經不顧一切衝進火場尋她們母女的證據。
這一輩子,再不會消了。
她喉嚨一動。
察覺到有動靜,笑笑回過頭,驚喜地喊了一聲:「媽咪!」
她呼吸凝住,與他的目光剛好對上。
小寶是哪裏來的?。
似在夢裏。
有種感覺襲卷上她的心頭,差點以為,可以這樣跟他永遠對視下去。
司御衡站起來,緩緩走過去,抬起手,拂起她一縷秀髮,輕輕撥到耳後,柔情透骨:「接下去的日子,請多指教。」
她眼淚奪眶而出,撲到他懷裏。
午後公園,歲月靜好。
生活還在繼續,他和她的嶄新生活則剛剛開始。
那一年的情生意動,註定了一世的糾纏。
***
有人說:一個女孩的一生,最好談兩次戀愛,一次刻骨,一次一生一世。
幸好,這兩次都是你。
【司梁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