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亦霄卻聽出爸的話里藏話,輕咳了兩聲。
寧嘯川知道兒子聽明白了,不覺嘴唇上揚,拍拍喬泳兒的手,故意說:「寵物狗有什麼意思,再怎麼喂,也不會說話,也不能對着我喊爺爺。」
喬泳兒一怔,臉色微微漲紅。
繞來繞去原來是催她生孩子。
不過,臉上的紅暈卻只維持了幾秒,馬上退了下去,眼神開始有些恍惚。
寧嘯川見她沉默,以為她是不想生。
他知道,泳兒還很年輕,又還沒讀完大學,現在催她為寧家開枝散葉,似乎有些太急了,馬上說:「年輕人剛結婚,都想多過幾年兩人世界,爸明白,你才二十出頭,又還沒畢業,現在讓你生,的確也好像太急了,要是你不願意,就再過幾年再說,爸不會逼你們……」
喬泳兒見他誤會了,忙說:「爸,不是,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想生。」
說實話,她比寧嘯川還想要為亦霄哥生個孩子。
可……
寧嘯川一喜:「那你是願意?」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笑容卻隱隱藏着一絲說不出的澀。
只是寧嘯川並沒察覺她笑容的異樣,一心沉浸在了即將抱孫子的喜悅中了。
那天他迫不及待拉下老臉,為兩人安排了一次酒店情趣房間。
可事後泳兒的肚子卻仍是沒有音訊。
說實話,他還是有點小失望的。
不過泳兒現在這麼一保證,他又高興起來了,只要夫妻兩人有這個心思,大胖孫子遲早能抱上。
聶亦霄看到喬泳兒半天沒說話,陡然開口:「好了,讓爸休息吧。我們出去。」
喬泳兒點點頭,跟着他走出臥室。
掩上門,她垂着頭正要回房,卻沒想到他沒走,正一下子撞到他堅實的胸口上,呲一聲摸了摸額頭,仰臉看着他,嘀咕:「怎麼不走啊?」
「是你自己垂頭喪氣的不看路,腦袋都快埋進地毯了。」他審視她。
她打起精神,收拾了一下心情。
他卻不輕不重叩了她一個爆栗:「在胡思想亂什麼。」
什麼事都瞞不過亦霄哥的眼睛,她再不隱瞞了心情了:「老公,你說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頓了一頓:「這種事急不來。」
「可是爸很急。我不想讓他失望,萬一我真的有什麼問題怎麼辦,我不想害了你和你們寧家……你說,我是不是有什麼隱病啊?」她從來不覺得一個女人非要生孩子,也不覺得一個女人生不了孩子就是大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如果無法為他懷孕,真的會崩潰。
他察覺到她是真的很不安。
在他眼裏,這丫頭一向沒心沒肺,天真活潑不知人間疾苦,這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操心。
他禁不住揉揉她的頭,順便將她攏入懷裏,手肘環住她的腦袋,垂下頭,沉聲:「醫學上來說,懷孕的順利,除了需要男女雙方的身體健康,基因的配合,也需要雙方穩定而良好的心態,缺一不可。順其自然,成功幾率才更高。」
她知道他曾經學過醫,他講的不無道理,可心裏還是亂亂的:「老公,可我……還是怕我是因為有什麼問題。」
「我讓人預定一下醫院,明天陪你做個檢查,這樣行了吧。」他只有惟有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果然,她立刻眉開眼笑,踮起腳,圈住他脖子:「好。」
其實,要不是她自己這麼猴急,他根本就沒考慮現在讓她生孩子。
這丫頭,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大寶寶生小寶寶嗎?
他沒法想像她怎麼照顧孩子。
*****
第二天。
清早,聶亦霄暫推了手上的公務,開着車帶着喬泳兒到了訂好的醫院。
孕前檢查需要檢查的項目很多,最簡單的有一般檢查、心電圖、血尿常規,還有婦科檢查、彩超、性激素檢查、優生優育八項等等。
整個流程,需要一上午的時間。
喬泳兒進檢查室之前,本來興高采烈的心情忽然莫名又緊張起來,站在門口,抓着門板,半天不敢進去,就像是要進去做手術。
萬一真的檢查出什麼問題怎麼辦?
最終還是在幾個護士的勸說下,忐忑不安地進去了。
**
做完孕前檢查,就是等待結果了。
喬泳兒從沒想到等待結果的過程這麼難熬,心裏的忐忑也越來越重。
出結果的那天,按照醫院程序,醫院會通知兩人去拿結果。
喬泳兒請了半天假,早上沒去學校,一直在家等結果。
聶亦霄答應了喬泳兒,說會今天早點回家,陪她一起等電話然後去醫院,早上處理了一下公事,便開車準備回家。
車子奔馳在馬路上,電話鈴響了。
他戴上藍牙,那邊傳來護士專業客氣的聲音:「您好,請問是聶先生嗎。我是市立醫院的,上周聶太太在我們這裏剛做過孕前檢查。」
「是。結果出來了嗎。」
「是的,請聶先生和喬小姐儘快過來一趟。」護士的語氣是一貫的職業化,還算平靜,可平靜中卻又噙着幾分說不出的略急躁。
聶亦霄的敏感程度遠超其他人,心頭一動:「結果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等您和喬小姐來了,醫生會專門跟你們說。」
他剎住車,沒說話,沉吟了幾秒才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
二十分鐘後。
市立醫院,婦科醫生辦公室。
身穿白褂的醫生坐在辦公桌後面辦公。
門被叩了一下,一襲身穿熨帖的鐵灰西裝的修長身影走進來。
男人面龐肅然,微微一頷首當做打了聲招呼。
醫生認出對方,站起來:「聶先生,您一個人來了?聶太太呢?」
「她有事,我一個人來拿結果。有什麼問題,請醫生直接跟我說。」
醫生深吸口氣,卻也沒有太猶豫,畢竟兩人是夫妻,跟誰說都是一樣,坐下後,從抽屜抽出一沓檢查結果遞過去:「這是聶太太的檢查結果。聶太太的身體機能一切良好,非常健康,並沒有什麼隱形疾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