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汀訝然冷君池竟然一下子猜到,卻無意多談。
以陳和碩的膽子,她給他的那一下子,就有夠他受的了,這只是個小小的懲罰,若是以後還要招惹她,禾汀眼中狠戾一閃而過,她不介意再多揮舞一次死神鐮刀。
「我去給他個教訓!」冷君池狂傲的臉上怒氣凜然,握着鋼筆的手收緊,眼睛一眯,竟然敢招惹他的人,活得不耐煩了!
「不用,一隻小蝦米而已,犯不着浪費精力。」禾汀冷然拒絕。
冷君池不吭聲,陳和碩他必然是要收拾的,不過,既然他家寶貝不想煩心,就不讓她知道好了。
想着,冷君池換了話題,嘴角延出一絲柔情,「寶貝,今晚梁少凡請客,要去捧場嗎?」
「不去了,我回家。」禾汀清冷的眸子裏承載着一大塊寒冰。
她不讓冷君池出手是因為她決定自己出手,將陳和碩得罪她的帳,算在家裏那一群人身上。
畢竟,陳和碩是禾家傲找來的,不是嗎?
冷君池也不勉強,他提出來,不過是想要轉移禾汀的注意力,倒沒有一定要去的意思。以他和馮晴瑤的情況來看,只要那幾個人腦袋不殘,就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這是又有誰要倒霉的節奏嗎?」冷君池半是揶揄道,面對下屬時的冷肅臉分秒化為笑意盎然。
「恩,回頭你就知道了。」禾汀給以肯定答覆,對於冷君池,沒有隱瞞的必要。
「寶貝,我今晚又要獨守空房了嗎?」冷君池忍不住喟嘆,聲音中透着一股股的失落。
「你什麼時候沒有獨守空房?」禾汀秀美一揚,剪水秋眸泛出絢爛的光輝。想到她房間中被安裝的竊聽器,「我會回去的。」
不管有多晚,禾汀都不打算在家中多待。
雖然沒有潔癖,可被禾家傲碰過的東西,禾汀不願意再去碰觸,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她想要將禾家傲等人趕出禾家大宅。
冷君池振奮起來,唇角彎起高高的弧度,「好,寶貝,我等你回來。」
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冷君池眼中熠熠生輝,他想到要送給禾汀的生日禮物了。
「恩,知道了。」禾汀心中一動,唇角不自覺柔和許多。
掛斷電話,禾汀在聯繫人中找出屬於禾清的號碼,將一條可以在禾家攪出壯闊波瀾的消息給禾清發了過去。
「師傅,車開快點。」禾汀囑咐司機道。不知是為了趕上即將上演的好戲,還是為了不讓冷君池久等。
車子行駛上通往禾家別墅的公路,林葉掩映間,禾汀目光探到禾家一如往常的樣子。
毛雪華的死,並沒有讓禾家為之掛上輓聯等物,甚至,前段時間禾雲如顧洵兩人訂婚時那些大紅的燈籠等物在風中搖曳生姿。
禾汀饒有興致的盯着,不知禾清此時的心中是否是在泣血呢?
——
亡者為大,禾家別墅里,卻沒有一個寧靜安詳的環境供死者超度。
禾清在得知自己母親意外身亡時,就將一個杯子失手打碎,意外?謀殺罷!
雲秀琴眼中鼓動的殺意她不是沒有看到,想着她還要加入霍家,在這之前,雲秀琴怎麼也不會動手,給禾家徒惹事端。
誰知一念之差,就那麼讓她媽媽毫無防備的去了。
禾清恨之入骨,禾雲如母女倆壓迫利用她也就罷了,現在,連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都被她們給害去。
她和媽媽不得安寧,她就讓雲秀琴和禾雲如也不能得意過日子。
禾清本來就是要做些什麼,她的着落點原是放在「懷孕」的雲秀琴身上,卻因為禾汀的信息,改變了計劃。
她將毛雪華的骨灰放在房間裏安置好後,就去找了禾雲如。
「雲如,我,我有事要告訴你。」禾清咬着嘴唇,眼睛泛紅,模樣就好似還被禾雲如掌控在手裏時一般。
雲秀琴殺死毛雪華的事,並沒有提前告訴禾雲如,她正為母親的行為憂心禾清是否會不受控制玉石俱焚時,禾清來了。
禾雲如仔細的打量着禾清的眼睛,要將她骨子裏的想法給挖掘出來一般,緊盯着許久,才應道,「什麼事?」
確定禾清沒有背叛的意思,禾雲如自得的笑了,流着禾家傲的血脈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夠任她驅使?
總有一天,禾汀也會被她再次踩到腳下,踢入深淵。
「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禾清抿唇,好似是難以啟齒一般,躊躇了一會兒,在禾雲如不耐煩要催促的時候,她終於道,「我昨天不是跟着顧大哥一起回來嗎?」
禾雲如眼中露出陰狠,「你想說什麼?」她心中一跳,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只是本能的不願相信。
「顧大哥他,他在外面有個女人,叫陳婷。」禾清怯怯的說道,在禾雲如眼睛冒火的逼迫下,好似隨時會哭出來一般,表情懦弱,口中卻又添了一把火,「他們還有個兒子,叫陳風,今年已經三四歲了。」
至於陳風患有腦瘤,很可能熬不過這周的消息,則沒必要說了。
禾雲如氣的嬌軀不斷顫抖,她死死的盯着禾清,溫婉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臉色猙獰的逼問,「你說的是都是真的?!」
「雲,雲如,我沒必要騙你。我也是太驚訝了,所以不小心被顧大哥發現,才會坐着……」他的車回來。
禾清的解釋,禾雲如卻是沒有耐性聽了,她咬牙喝斥道,「夠了!你別說了!這件事我會親自證實的。」
「雲如,你不要太傷心了,也許顧大哥是酒後亂性,他不是故意背叛你的,他可能有着自己的苦衷,你們好好談。」禾清一句一句的勸說着,心中卻想着,讓兩個人廝打起來,反目成仇吧!
禾雲如纖弱而嬌嫩的手指青筋暴起,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我說了!你不要說了,給我閉嘴!」
她一把推開禾清,踉蹌着跑出門去。
禾清在她離開後,臉上表情一變,安慰和憂心全都消失,她慣來清冷沒有多少笑容的臉上,一個罌粟般的微笑搖曳着升起。
拿出手機,禾清給顧洵發了短息,說是禾雲如情緒突然不穩定,鬧着要離婚,讓他趕緊回來。
和馮晴瑤吃着飯的顧洵收到短訊,臉色一變,他不覺得隱隱愛慕着自己的禾清會欺騙他,那不管禾雲如是因為什麼要離婚,他都必須要趕回去。
告別馮晴瑤,顧洵車速開的飛快,和悠哉等着看戲的禾汀不同,他心急如焚,不斷回顧着自己這段時間的作為,想着會是哪裏讓禾雲如起了這樣的心思。
禾汀回到別墅時,禾雲如正窩在雲秀琴的懷中哭泣,靜靜坐在一邊的禾清,她眼眶也是紅腫的,原因不同,兩姐妹此時倒是表情有些相似。
「這是怎麼了?雲如,毛雪華意外身亡,值得你這麼傷心?」禾汀難得主動開口,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滿是諷刺。
遇到顧洵出軌,只會向雲秀琴哭訴着求支持,禾汀很是懷疑,當年她是怎麼被這樣子的禾雲如給扔進隔離山的。
禾雲如眼睛紅腫的跟兔子一樣,聽到禾汀的話,她眼露兇狠,卻在餘光瞥到正襟危坐在一邊的禾家傲時,柔弱的身子一顫,風中浮萍一般,隱隱的啜泣聲更加頻繁傳出。
禾家傲此時也很頭疼,禾汀鬧出的事還沒有壓下去,一向讓他放心的禾雲如與顧洵之間,卻出現了感情問題。
他聲色俱厲的瞪了禾汀一眼,「雲如的事待會再說,禾汀,既然你回來了,就先說說跟陳律師的接觸吧,你的事怎麼樣了?」
「我說了,無限防衛,無罪。」禾汀簡短的說完,在禾家傲眼中露出對陳和碩的滿意之時,她又開口,讓考慮着給陳和碩增加待遇的禾家傲一僵,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爸爸,陳律師實在是不怎麼樣,有色心卻沒色膽,我不過是拿着手術刀比劃了一下,他竟然就失禁了,這樣子,還敢跟我說用我的身體做交易,只給我零點幾的幾率達成無限防衛,我覺得,你可以讓他辭職了。」
禾家傲勉強維持着嚴肅的面孔,卻還是忍不住皺眉,「陳律師不行嗎?倒是我高估他了。那你說的結果,是哪個律師這麼有自信?」
「冷君池。」禾汀紅唇輕啟,將冷君池名字道出的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綻放,燦若桃花。
禾家傲歇下要挖牆腳的心思,僵硬的道,「原來是冷先生,無怪乎能做到這個地步了。禾汀,你等事情結束後,就好好謝謝人家,請他來家裏吃頓飯吧。」
「冷君池說他幫我,只是因為私人交情,跟禾家,就不必了。」禾汀毫不猶豫的拒絕,她不會給禾家傲同冷氏合作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到冷君池那裏是為零也一樣。
「你!禾汀,你要記得,你是禾家大小姐,一舉一動,不僅關乎自己,也代表着禾家的形象。」禾家傲忍下怒火,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惜,禾汀只是攤了攤手,一點都不配合。
客廳里的空氣凝滯起來,華叔站在一邊,擔憂的望着禾汀,現在和禾家傲這個一家之主對峙起來,於禾汀來說,並沒有好處。
禾汀感覺到華叔的視線,衝着為她憂心忡忡的老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扭頭,又對禾家傲挑起另外一個話題,「爸爸,我今天才知道,顧妹夫他千方百計讓我醫治的一個孩子,竟然是他的……」聽着外面傳來的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禾汀故意拉長聲音,頓了一下。
她給了禾雲如一個嘲諷奚落的眼神,再要開口接着自己的話時,顧洵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着夏季里空氣的熱度,「禾汀,你不要亂說!」
顧洵急匆匆的走過來,先給禾家傲兩人打招呼,「爸爸,媽媽。」在看到禾雲如委屈的樣子時,他趕緊走過去,蹲下身子,「雲如,你不要離開我,你摸摸我跳動的心臟,我最愛的人是你啊!」
禾汀不給面子的嗤笑出聲,顧洵腹中的情話可以說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有她作為前車之鑑,禾雲如還能夠跳進去,也是奇事一樁。
冷眼看着禾雲如委屈的淚水像是斷了閘一般肆意磅礴的從眼角留下,禾汀欣賞着,倒退幾步,坐在了沙發上,「華叔,你給我端過來一盤水果吧。」
禾雲如還沒有吭聲,禾汀這話顯得尤其突兀,禾家傲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
禾汀斜靠在沙發上,華叔動作麻利的把一盤她喜歡吃的聖女果給端上來,一顆顆的吃着,雖然沒有爆米花效果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給華叔一個讚賞的眼神,禾汀在禾家傲的冷眼下,伸出兩跟手指捏起一顆剛洗過外表還覆着幾滴水漬的聖女果送入口中。
那邊,禾清站在原地,不敢攪入兩個人的感情糾纏中,卻是幫顧洵說了話,「雲如,顧大哥他是愛你的,我們旁觀着也可以感受的到,你們兩個有話好好說,總不能因為這事就真的走到離婚的地步。」
「閉嘴!」禾雲如臉色不善,喝斥禾清後,她從雲秀琴懷中坐直了身體,眼淚汪汪的看着顧洵,「洵,我給你解釋的機會,那個女人和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洵心中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覺,他陰狠毒辣的視線盯在禾汀身上,在看到禾汀悠哉的樣子時,更是認定了此事是禾汀高密,眼中一陣戾氣翻騰。
禾雲如沒有給他找禾汀算賬的時間,見顧洵不說話,她一把抓住顧洵露的胳膊,尖銳的指甲刺入他的肉中,「洵,你告訴我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洵掙扎着,不知要怎麼解釋,一路上的時間太短,他還沒有想出來好辦法。
禾雲如受不了的搖晃着他的手臂,「洵!洵!你告訴我,陳婷和陳風的存在,不是真的啊!」
「你調查我?!」顧洵猛地抬頭,眼中的愧疚和糾結煙消雲散。
他從來沒告訴過禾汀他需要救治的兒子和情婦叫什麼,即使將小風的病情用手段擺到禾汀的桌面上,以禾汀冷漠厭惡他的性子,卻不會深追究。
此時,禾雲如卻能夠清晰的說出陳婷和陳風,顧洵心中也升起了怒火,他瞪着禾雲如,怒氣一點都不比禾雲如小。
禾汀神情淡漠的看着吵個不停的兩人,她唇角微勾,眉眼間滲出一股子涼薄中微帶愉悅的氣息。
「雲如,我們回房間,我再跟你好好解釋,可以嗎?」顧洵望着禾雲如的眼中露出祈求之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說不出太卑微的話。
顧洵陰沉的眉宇間一絲戾氣露出,無論如何,他與禾雲如的婚姻,都不能取消。
禾雲如啜泣着,呼吸都有些不暢,她滿眼哀怨的凝視着顧洵,沉默着,久久不答。
禾家傲皺眉看着這場出軌事件,許是因為他自己做出過類似的事,倒是沒有多大觸動,他沉吟一番,率先應道,「雲如,你們兩口子回房間裏,好好說說吧,把事情解決了才是根本。」
這態度,卻是不咸不淡的,沒有為禾雲如出面主持公道的意思。
雲秀琴在一邊聽了,不滿的喊道,「家傲,這事你可得給雲如做主啊,她才剛訂婚,怎麼能就這麼做一個三四歲孩子的母親呢,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得抬不起頭來。」
「你讓我怎麼做主?真讓她們離婚,且不說顧洵是否答應,你問問雲如,她願不願意?」禾家傲濃黑的眉毛攥在一起,眼中露出不悅。
雲秀琴懷孕雖然讓他欣喜,可因此不安分的心思,也讓禾家傲對她的不滿一點點堆積起來。
想到那個跟自己很像的孩子,禾家傲眉毛稍微舒展一些,他擺擺手,「你們兩個去吧。」
一家之主的威嚴不容違背,禾雲如咬了咬嘴唇,點頭,先轉身上樓,顧洵朝着禾家傲感激的點點頭,也緊跟着上去。
禾汀舔了舔被水果汁液潤濕後更顯緋紅的薄唇,眼眸中的溫度冰冷,她打破一室僵持道,「我還未說恭喜,你倒是給女兒找了個好女婿。」
她精緻絕麗的臉上,是一抹嘲諷的笑容,刺眼的很。
雲秀琴臉上最後一絲牽強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她猛地轉頭,死死盯着禾汀,「這就是你身為禾家大小姐的教養?!果然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你這副樣子,若是被,被……」
她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像是咽下了一個粗硬的魚刺一般,臉色難看,忽而又漲得通紅。
禾汀手中閃着爍爍寒光的水果刀在雲秀琴肚子上輕輕劃拉着,用的力道不多不少,將衣服劃開一道道口子。
她漆黑的眸子冷厲的盯着雲秀琴,其中能夠燃燒數九寒冰的火焰緊緊攝着人心魂,禾汀的聲音幽冷,似笑非笑間如同鬼魅之聲飄然而出,「你該慶幸,自己這段時間大補之下,長胖了許多。」
雲秀琴肚子上微微有些贅肉,看在不專業的人眼中,倒好像是因為懷孕而肚子微大一般,禾汀感受到刀鋒上傳來的陣陣顫抖,冷笑着威脅道,「說話前先掂量掂量,不要沒有一點分寸,否則,我下一個殺的人不定就是你呢。」
禾汀看着雲秀琴怒火中燒卻因為怯意而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壓下破口大罵的樣子,唇角勾起一絲不羈的邪氣笑容,「近水樓台,我取你的命,連找都不用找,直接回家就是。」
雲秀琴瞪大了一雙秀麗的眼睛,驚駭的望着禾汀,心中恐懼如同潮水一般瞬間灌滿胸腔,神情呆滯,好像嚇傻了一般。
禾汀不屑的瞥了一眼因為震驚或是懼怕而噤若寒蟬的禾家傲,嗤笑一聲,將水果刀扔回桌面上,狀似隨意的動作,那刀子卻直直的刺入上好紅木製成上面還鋪着一層大理石的桌面上。
裂開的紋路猙獰而嚇人,雲秀琴無力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去。禾汀卻是摩擦了兩下手指,水果刀確實沒有手術刀用着順手,可惜她身上攜帶的手術刀都是特製的,用來對付雲秀琴實在是大材小用。
她現在心中還有些可惜那把因為陳和碩而沒有及時收回的手術刀。
禾汀腳尖移動了方向,朝着禾家傲走過來,她神情寡淡,看不出剛剛還拿一個人的生死做過威脅,「爸爸,陳律師的事,就算了。我讓出禾家的股份和財產,是要獲得相應價值的。」
在禾家傲被她的話拉回神智之後,禾汀不管他的臉有多黑,只說着自己要說的話。
「若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禾家不盡力不要緊,我不缺一股為我奔波的勢力,但我平安歸來之時,禾家屬於我的一切,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收回,至於那些礙眼的人,呵呵,她們的生死,就看我心情了。」
若是禾汀剛回來,或是在今晚之前說這話,禾家傲只當是小孩子不甘心之下的惡言狠語,不會當真。
可禾汀借着冷君池的手安全無虞,又有着恐怖的武力值,禾家傲陰沉着的臉上,晦澀不明,連擺什麼表情都不知道。
近距離下,禾汀注意到禾家傲被髮膠固定得一絲不苟的黑髮間,有着幾根灰白若隱若現,時光催人老,她不覺得心酸,只覺得禾家傲活該在中年就露出老相。
她媽媽已經離她遠去,禾家傲在這繁華的世間卻是左擁右抱,禾汀盯着他的眼神溫度越來越低,冰冷的能凍徹人靈魂。
「冷君池還在等我,我先走了。」禾汀在禾家傲承受不住重壓和她對視的眼神開始漂移之時,嘲諷一笑,就此告辭。
他竟然被自己的女兒給壓制了一頭,禾家傲尷尬之後,是烈烈燃燒的怒火,然而,盯着禾汀漸漸遠去的背影,卻是沒有放出片言隻字。
沉浸在懼怕之中,到這會兒才稍微緩過來一些的雲秀琴並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對峙,對禾家傲落下風的事也不知道,只以為禾家傲的黑臉是氣禾汀的越距。
她委屈着神色,抬起下巴,露出纖細且保養得宜的優美脖頸,「家傲,你管管禾汀啊,我肚子一陣的抽疼,若是因為禾汀她的威脅,讓小寶貝流產了,那我們找誰哭去。」
禾家傲聞言,深深的看了雲秀琴的肚子一眼,他沒有錯過禾汀的那句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我書房還有事要處理,你好好安胎。」
雲秀琴終於注意到他眉目間的怒氣和陰鬱,不甘的閉上了嘴,眼中的陰毒卻更深。
和禾家人知道禾汀殺了人卻因為冷君池而不用負刑事責任不同,醫院中,關於韓美琪身死的事,沒有引起一點漣漪。
那些醫生護士們,所知道的是禾汀被告上法庭,因為毀了一個身份地位皆高貴的女人容貌。
無論哪個地方的職場上,人們的嗅覺總是很敏銳,在禾汀安然來上班的時候,即使還沒有得到法院給出的正式結果,眾人對於禾汀的能力,或者是說她背後的能量,又有了新的評估。
一時間,哪怕是冷麵且喜怒無常的壞名聲,都擋不住眾人對禾汀的熱情。
禾汀態度不變,只專注着自己手中的事。
賈副院長帶着蕭騰來找時,臉上笑眯眯的,好像已經忘了他之前的言辭威脅和親筆簽字的警告文件。
站在禾汀面前,笑着道,「禾汀啊,你看那位小患者的手術,你什麼時候安排個時間給做了?我們醫院來組織b市的一些骨幹醫生在邊上也旁觀學習一番。」
「哦,這你要問我爸爸了,很不幸,那個患者同我們禾家扯上了一點關係,不是我能夠輕易決定的。」禾汀不耐跟這位彌勒佛糾纏,直接搬出了禾家傲。
想必經過之前的教訓,禾家傲至少不會罔顧她的意願和利益,毫不猶豫的將她給拋出,況且,這裏面還涉及到了不少人。而禾汀,要的也不多,她純粹是想給禾家傲添堵而已。
不明內情的賈副院長卻以為禾汀是同意了,還給他一個拜訪禾家家主的機會,頓時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好,好,我這就去詢問下禾總裁的意見,醫院裏也會儘快給你準備好一切。」
無怪乎賈副院長多想,對於父母來說,若是兒女出息,也是給他們臉上增光,尤其是對於錢財都不缺的上流社會,面子和身份更是比什麼都重要。
他哪裏會想到,禾家那些千纏萬繞的關係下,在禾家傲那裏會碰釘子。
賈副院長達成心中所想,興高采烈的離開,蕭騰卻是留了下來,這麼兩天的時間,他身上的鬱氣更濃,一點都看不出之前揮指蒼穹的意氣風發來。
「禾汀,你這麼心思歹毒的女人,早晚有一天,冷君池會看清你的蛇蠍心腸。」蕭騰神情森然,眉間陰鬱,一雙黑眸更是比地下剛挖出的煤塊還要深三分。
「然後呢?離開我嗎?還是拋棄我?」禾汀頭也不抬,眉毛微動後,任由蕭騰冷氣直冒的盯着自己。
「冷君池他對我的了解,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我心思不僅歹毒,人格還扭曲壓抑,精神上也有那麼一點問題。」禾汀一句句的解剖着自己。
蕭騰陰沉着一張臉,到口的話硬是憋了回去。
禾汀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憋屈一般,繼續說道,「比起你的謝潤兒可黑暗多了,可惜沒辦法,冷君池他就好這口,不如你去把他的審美給掰直了?」
蕭騰簡直被他氣死,臉色黑沉間又浮現起一層漲紅,直直的瞪着禾汀,卻找不到要說的話。
這時,一個小護士過來,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性格有些跳脫,見門沒有關,直接就連蹦帶跳的走了進來,稚氣未脫的臉上泛着花痴笑容,「禾醫生,外面有位超級大帥哥找你。」
她神經粗壯的竟然沒有注意到這辦公室里壓抑的氣氛,星星眼眩暈着,還在想着剛剛那個托她帶話的劍眉朗目的男人。
「讓他直接來找我吧。」大帥哥顯然不會是冷君池,禾汀將認識的幾個男人過了一遍,心中大致有了譜,她神色淡淡瞥了一眼蕭騰,「你還要繼續說下去嗎?」
蕭騰通紅的面色像是被白灼的蝦子一般,他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禾汀在他離開後輕輕搖頭,蕭騰本是個同步俊瑜媲美的醫生,有能力,有天賦,可惜,毀在了女人身上。
來找的人速度很快,沒給禾汀多少感嘆時間,就敲響了辦公室門,有規律且沉穩的聲音響起。
「請進。」禾汀應了一聲,看着進來的人,她眉尖微挑,目露訝然,十分意外。
她還可以為是戚意風呢,沒想到竟然是有些天不見的霍言。
霍言一身貼身軍裝,身子挺拔如松,眼神銳利如豹,精壯的身體裏蘊含着強大爆發力,一眼看過去就是個十分惹人矚目的男人。
尤其他身上除了軍人特有的氣勢外,還有着一股上流社會薰陶出來的氣質糅雜在眉宇間,存在感很是強烈,這是一個並不比冷君池差的男人。
霍言屬於行動派的代言人,來好她應該是有事。禾汀確認這點後,沒辦法將手中的事情繼續,她推開文件,將身子轉過來,同時伸手請人在離她不遠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霍言,今天來找我是因為?」禾汀微微拖長了音調,帶着詢問之意。
「禾汀,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霍言剛毅硬朗的下巴微微點了兩下,笑着反問道。
和霍語不一樣,霍言殺伐決斷,沉穩寡言間有着屬於國家軍人的浩然正氣,他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即使和禾汀在某種程度上,屬於兩個世界的人。
他們都沾過血,禾汀詳細霍言手上的血是因為國家需要,她自己手上的,卻是有着各種龐雜原因,唯獨沒有這點。
禾汀卻並不打算遠離霍言,有時候多一條朋友多一條路。況且,禾汀對於霍言是有着欣賞在內的。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了一瞬,霍言率先開口,「我要回部隊了,為聯合軍演做準備。」
禾汀一愣之後反應過來,霍言這是來跟她告別,她神情變得有些微妙,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扣了兩下,「為國家效力,挺好。」
霍言點點頭,他專注的凝視着禾汀極致魅惑的容顏,要將之刻入骨子裏一般。
禾汀眉頭微皺,她察覺出霍言極力壓抑之下還是露出些許的不舍和眷戀,霍言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對於她的感情也不像冷君池那麼深,按理說是不會在離別之際露出這種情緒。
霍言來向她告別,就已經夠讓禾汀意外了,此時敏銳的捕捉到霍言的異樣,禾汀對於他的離開有了猜測,想必霍言不是去參加軍演,而是要執行一項很危險的任務。
禾汀有了如此猜測後,冰冷凌厲的眉眼略微柔和下來,她坦然面對着霍言,承諾道,「我會保證二妹嫁入霍家。」
霍言點點頭,神色也隨之柔和下來,他能夠感覺出禾汀情緒的變化,很想問一問禾汀對自己是否也有感覺,兩人之間是否有發展的可能。
然而,想到禾汀同冷君池之間的那種默契和曖昧,還有他此行的未知結果,霍言將衝動壓下來,只關注珍惜着此時和禾汀的相處。
他暫時還給不了禾汀長久的承諾。
禾汀想了片刻,斟酌着說道,「霍言,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別的不說,在醫術這塊,到時候可以找我,如果我進得去或者你出的來。」
霍言眼睛倏爾一亮,他雙目湛湛的盯着禾汀,眼中露出一絲熾熱來,良久,沉聲說道,「謝謝。禾汀,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直接跟我說,我會盡全力的。」
克制着,霍言的聲音還是帶上了一絲顫抖。
「不需要,她有我呢。」冷君池邪肆魅惑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他手按在窗台上,一個躍身跳了進來。
冷君池在聽到禾汀的承諾時,就已經黑了臉色,他還沒有得到禾汀的任何承諾呢,霍言這個小黑臉卻先得到了,簡直不可饒恕!
「寶貝,不要對別的男人許下承諾,你們太親近了,我會忍不住把你給圈禁起來,困在手臂間不讓你出來。」冷君池霸道狂傲的臉上露出一絲痛楚,他雙手鐵箍一般環住禾汀的腰身,頭埋在香軟的脖頸間,壓抑着心頭的嗜血狂躁。
他的獨佔欲很強,這是一直壓在心中不曾說出的,冷君池知道禾汀不會忍受失去自由,所以他一直將這種瘋狂的想法壓藏在心底,不曾說出。
現在忍不住說出來,雙臂間擁着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僵硬,冷君池心生惶恐和忐忑,一聲聲的低喃帶上了祈求,「寶貝,我只是開玩笑,不要嫌棄我,我不會囚禁你的,永遠都不會。」
這輩子,他冷君池都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只因為他懷中抱着的,是自己想要珍愛一生的寶貝。
禾汀伸手,撫上他毛茸茸的腦袋,用力的揉搓幾次,將髮型給打亂的不成樣子,這才出聲,「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她原意是不會讓其他男人走近,現在的心狹小的連盛放冷君池都有些艱難,和其他人,距離只會維持在她需要的範圍內。
在旁邊聽着的霍言卻是誤解了。
眼神一黯,霍言看着冷君池出現後就不曾分過絲毫目光給她的禾汀,兩人間那種親密的感覺渾然一體,他插足不進去,這是件很令人絕望的事。
霍言深深的凝視了禾汀最後一眼,確認她青睞的眼神不會放在自己身上,霍言毅然起身,離開辦公室。
另外兩人卻都沒有發現。
禾汀一直手臂伸出,環上冷君池的勁腰,另一隻手在冷君池的頭上摩擦着,安撫的意味不言而喻。
冷君池因為她的動作欣喜異常,眼中一道亮芒閃過,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寶貝,你不會離開我的,你會允許我的追求,我們兩個會在一起的,是嗎?」
他低沉穩重的嗓音此時帶着清顫,從喉嚨里發出就幾乎消散在空氣里的輕聲追問脆弱的如同飄蕩着的雪花,隨時有被融化或湮滅的可能。
禾汀心尖一顫,這陣盪起的漣漪隨着擴散直達心底,她環着冷君池的手更緊了些,在靜默了一瞬後,堅定道,「冷君池,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承諾,但在你背叛我之前,我不會離開你就是。」
她希望和冷君池的合作是長久的,並肩而戰,即使為了不同的目的,也比孤獨一人匍匐前行要好。何況是在冷君池幾乎全力為她付出,支持她的時候。
冷君池深知循序漸進的道理,而在他看了一本名為溫水煮青蛙的愛情書籍後,更是不着急,他會一步步慢慢來,一點點裝滿禾汀的心。
短時間的溫存過後,禾汀感覺的冷君池的心緒已經緩和,她推了推男人的寬厚的胸膛,示意放開自己。
冷君池眷戀着懷中充實的感覺,不舍卻依言將人給鬆開,「寶貝。」
他聲音喑啞,把禾汀抱在懷裏的感覺太美好,冷君池克制不住的動情,當然,他也不想克制。
只是,雄起的欲望得不到舒緩,是快樂並痛苦着。
禾汀目光直直的落在冷君池腿間鼓起的一塊上,超出平均值很多的體積只是讓她微挑了眉。
禾汀面容冷靜,指了指辦公室旁邊的一扇門,「那裏有個側間,有床鋪和洗手間,你有需要可以去解決一下。」
冷君池深邃火熱的眸光閃了閃,鎖定在禾汀冷而傲的雙目上,視線下移,落在禾汀嬌嫩若三月桃花的唇瓣上。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心頭仿佛被一道電流擊過,帶來清晰的震撼和酥麻。
「不用了,我靜一會兒就好。」冷君池閉上眼睛,平息着震盪在胸腔里的慾火。
禾汀眉頭微動,不再說什麼,她轉身,隨手翻閱起桌面上的筆記本,有悅耳舒暢的音樂自音響中飄蕩而出,古典風格的樂曲帶着亘古的氣息撲面而來,禾汀一時間沉醉下去。
一曲音樂聽完,禾汀扭頭看向冷君池時,一眼望入他眼中如水的溫柔里。
冷君池早就睜開眼,看着禾汀面色平靜中享受的樣子,心軟化成一灘池水,默默的注視着不願打擾了這寧靜美好的一幕。
禾汀忍不住扭過頭,「冷君池,你來找我是發生了什麼事?」
「寶貝,叫我君池。」冷君池忍不住要求道,進一步為自己謀福利。
禾汀這下沒有拒絕,她自然的應下換了稱呼,「君池,可以說了吧?」
「為什麼要認定我來找你是有事呢?就不能是想你了嗎?」冷君池先是滿意的勾起唇角,這親密些的稱呼讓他心中蕩漾,爾後又垮下了肩膀,可憐巴巴的望着禾汀,「寶貝,我想你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禾汀嘴角抽搐一下,認真打量着冷君池的神色,想要確定他是否在說謊。
冷君池坦然的迎視着她的目光,嘴角略挑了一下,臉龐溫柔無比。
「寶貝,下午提前撤吧。」冷君池在禾汀否決之前,指了指步俊瑜的空着的位置,「喏,他都沒有過來,寶貝,就提前兩個小時,你們醫院不會說什麼的。」
在知道她禾家大小姐的身份後,是不會當面說什麼,可背後會怎麼非議,就是她能管的來的。
禾汀把玩着手中的鋼筆,在拇指上快速的轉悠着圈子,好像永遠不會失去平衡飛出一般。曾經她怎麼也學不會,只能羨慕崇拜的看着顧洵做,現在……
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禾汀手一動,剛剛還穩定旋轉着的鋼筆飛出,直直撞在牆上,落入邊上的垃圾桶里。
「萬一這兩個小時裏有緊急送來就診的患者呢。」禾汀反問一句。
「寶貝,不是有其他醫生嗎?你們醫院又不只你一個,如果連一些普通的患者都搞不定,那要她們還幹嘛。」冷君池說着,眼神冷肅下來,他薄唇抿緊,眼中露出一絲戾氣。
禾汀為他的堅持驚訝,「坦白從寬,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冷君池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低眉柔聲道,「就是想帶你出去玩玩,『諾帝斯曼』大型遊輪今天開始第一次正式航行,寶貝,我們一起去放鬆下心情吧。」
「只是這樣?馮晴瑤應該也會去吧?」禾汀本不想計較,可冷君池明顯有些躲閃的樣子,讓她心中升起一絲怒火,「如果是為了官司的事,我無意再和她深究下去,庭外和解就好。」
冷君池尷尬的揉了揉鼻子,給出的答案卻讓禾汀意外。「寶貝,馮晴瑤傷成那樣,為了面子,她也不回去。我帶你去,是為了見一個人。」
禾汀着實驚訝了,微愣過後好奇的問道,「是誰啊?」竟然讓冷君池這麼鄭重其事。
據她所知,冷君池的親人中也只剩下冷老爺子一人能得他尊重,面對自己的爺爺時,冷君池的神情也和現在有所差異。
禾汀對那個人感興趣起來,冷君池卻不滿了,他伸手擺正禾汀的臉頰,讓她直視着自己,在禾汀的美目中看到他的身影被容納在其中時,才稍稍滿意,「寶貝,到時候不許你被他傾倒。」
「噢,是個男人嗎?」禾汀從他的話中抓出信息,「這個人很優秀,讓你感覺到了威脅?」
在冷君池沉默的片刻間,禾汀又開口,她聲音是已經在冷君池面前少有的冰冷,如南極最中心的冰原一般,將人給覆蓋,「君池,你把我當做能跟人炫耀的工具?或者是寵物?!」
「不是!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冷君池斷然否認,他不知道禾汀竟然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她是他最愛的人,「寶貝,聽我說,那個人跟我的關係挺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以後會知道的。總之,在得到你這麼完美的愛人時,我忍不住想讓他知道,不,是想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禾汀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糾正道,「我還不是你的愛人。」
「不,寶貝,你是我愛入靈魂的人,簡稱愛人。」冷君池得意的打了個響指,在兩個人的關係沒有實質性的突破之前,他知道禾汀不會認下他愛人的稱呼,所以偷換了概念。
「隨你。」禾汀手指撫上自己的領口,解開一顆白大褂的紐扣,露出裏面的白t恤來,她下面也是一件普通的不行的牛仔褲,「你只要不嫌棄我穿這個給你丟臉。」
冷君池當然不會嫌棄,禾汀穿什麼在他眼中都是美麗的,只是——
「寶貝,我不是給你買了很多衣服嗎?為什麼不穿呢?」冷君池像一隻失寵的藏獒一般,兇狠的眸光斂去,換上可憐兮兮的眼神,以盼望博得主人的重新回首。
然而,這註定用錯了方向,藏獒那桀驁不馴的本色,才是最為人喜歡和觸動的。
禾汀伸出捂住他的眼睛,不忍直視,「太麻煩了,而且不是我的風格。」
她習慣一身簡單,隨時可以武裝上陣,而不是穿着那些隨時可以參加宴會沙龍的衣服,關鍵時刻掉鏈子,畢竟,她現在的生活,並不是平靜無波。
「好吧,那在家裏穿給我看,我一個人欣賞更好。」冷君池不勉強禾汀的意願,他設想了一下禾汀不斷換裝給自己看的場景,頓覺得意起來,禾汀不同面的美好,只有他可以欣賞。
禾汀不明白的看着冷君池飛揚起來的神采,沒有跟上他此刻非常人的腦迴路,「你就一直在這裏待到下班?」
冷君池順着她的手指看向電腦下角,那裏的時間還指在上午十一點,他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厚着臉皮道,「我無處可去了,冷氏現在被董事們吵鬧着,不想回去,寶貝,你就不能收留我一下嗎?」
「怎麼回事?」禾汀一愣,秀美的黛眉顰蹙起來。
冷君池不在乎那些人的鬧騰,但若是因為他們讓禾汀苦惱了,銳利的眼眸一眯,露出寒冷冰光,殺雞儆猴也不錯。
「馮晴瑤和顧洵達成了合作意向,今天舉行了兩家合作開發樓盤的新聞發佈會,那些老傢伙認為是我的私人恩怨影響了公司的利益,馮氏本該和冷氏合作的。而且,禾氏一旦和馮氏合作,我們這邊正在進行的項目進程就會延緩。」
「鼠目寸光。」禾汀冷冷做了評價,不過一群跳樑小丑,敢鬧起來,應該是有人在後面給撐腰了,「你還沒有把冷墨豪搞定?」
如果是她出手,冷墨豪現在早就被拋屍野外或是無故失蹤了。
「沒,我爺爺不想讓我下狠手,老人對血脈執着。」冷君池也厭煩冷墨豪不斷蹦躂的手段,只是他爺爺的話,他得聽着。
「好吧,反正煩的不是我。」禾汀彈了彈指甲,眼露玩味,「顧洵還沒有發現和你簽署的合同中,那個扼住他咽喉的陷阱?」
禾汀不解,按照顧洵的智商和手腕,不應該會這麼遲鈍,難不成是被兒子的事給拖了後腿?
「他發現了。」冷君池唇角逸出一抹冷笑,眼中是對顧洵的鄙視,「寶貝,你說你當初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難道我還能看上你嗎?」禾汀冷然刺回去,她當初的目光是不怎麼樣,選擇了那麼一個渣男。
冷君池一咽,那時候他還在m國,和禾汀之間根本沒有交集,禾汀怎麼可能看上他?冷君池生出一股子懊惱,他要是能從禾汀出生起,就待在她身邊好了。
禾汀戳戳冷君池目光飄離的眼角,「給我認真點,顧洵發現了之後,還有可以動用的資金和馮氏合作?」
她的目的雖然是讓馮晴瑤盯着禾氏這塊大肥肉,設想中卻是由顧洵牽線,禾家傲最終定板,將兩人都給扯下水,而不是讓顧洵獨攬功勞。
雖然,在這件事上,現在越風光,到時候死的就越難看。
「顧洵在挪動套出禾氏的流動資金,不出一個月,只怕禾氏就要出現問題了,又怎麼可能有充足的資金,顧洵收入口袋裏的也不會拿出來。」冷君池一點點說着,直接撥開雲霧只看本質。
「那是怎麼回事?禾清把霍家的承諾給她的那部分資金貢獻給了顧洵?」禾汀思索着,想到禾清對顧洵的暗慕,倒是不無可能。
陷在愛情中的女人,智商為負。
這點,已經在禾雲如身上得到了驗證,當年,她可以能耐的把她扔入隔離山而不引起外界的懷疑。
現在,她早上得到禾清的消息,禾雲如諒解了顧洵,只是顧洵永遠不能將陳婷接回家,只能看兒子,不能跟陳婷發生關係。
看似苛刻的條件,對於顧洵來說卻完全不是事兒,他本來就不愛陳婷,願意做情婦的人不止陳婷一個,他在這場風波中,可謂是毫髮無損。
倒是禾雲如,在兩人的關係中退讓了一大步,而這只是開始,一退之後再退已經是可以預見的。
「霍家那部分資金還沒有拿到手中,歸屬權可不一定是禾清,顧洵不會在這上面下多大的希望。」冷君池神秘一笑,還想讓禾汀再猜。
禾汀卻是扭頭轉身,不說就算了,早晚她都會知道,不急於這一時。
「好吧,我告訴你,顧洵他套用了我們合同上用的手段,有所不同的是,他用海外商人的身份將那塊土地的開發權提前握在了手中,如果馮晴瑤不能夠找到那個商人並獲得他的授權同意,那麼……」
無需冷君池再多說,有着之前的例子在,即使禾汀對於商業之事不擅長,也完全明白了。
「顧洵這一手活學活用倒是用的好。」禾汀嘴角露出譏笑,轉而又有些擔憂,「這樣一來,冷氏和顧洵的合作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沒事吧?」
她擔心到時候工程開工,進行到半途,才出現問題,那冷君池之前的投資,是否會就此打水漂。
「沒事。」冷君池唇角勾起,他湊近禾汀,將人半攬在懷裏,下巴抵着禾汀的肩膀,柔聲說道,「根據合同上的條例,如果顧洵因為單方面原因無力把工程進行下去,冷氏將全盤接手。至於那點開發的錢,冷氏還是能夠拿出來的。」
冷君池臉上露出一絲帝王逡巡領土般的霸氣狂傲,的確,一個工程的錢,冷氏不用銀行貸款,面上的流動資金供應起來,都綽綽有餘。
禾汀放下擔心,推了推冷君池的俊臉,這樣的姿勢,冷君池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總是噴灑在她的脖頸耳廓上。
層層顫慄的感覺,讓禾汀感到舒服的同時,又有些害怕,她不能就這樣迷醉在冷君池的柔情中,她的第一目的是復仇!
——
黃昏時刻,豪華的遊輪上,紙醉金迷的時候還未到來,衣着奢華的男女在此時發揮着自己的社交手腕,盡情的拓展着人脈關係,手中艷麗的紅酒和各色的雞尾酒為她們增加了一絲情趣和魅力。
禾汀隨着冷君池一起上來,注意到兩人的男女同時露出或痴迷或鄙視的表情。
痴迷是針對於冷君池,無論從哪方面看,這位現任冷氏掌權人都是位無可挑剔的好丈夫人選。
而鄙視禾汀的原因,當然是她那一身格格不入的行頭。
容兒在發現禾汀的第一時間就小跑過來,她看到禾汀的裝扮,驚訝的捂住了嘴,「天哪,姐姐,你過來時怎麼不讓冷大哥給你配身衣服啊。」
再一次看到禾汀過時的品味,容兒簡直想要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這裏面屬於女人天性的那一面,到底被擠到了哪個小角落,可惜她完全不敢。
禾汀在容兒的腦袋上敲了個爆栗,「我身上穿什麼,丟的是我的人,小孩子家家的,管這麼寬做什麼,一邊玩去。」
容兒撅了撅嘴唇,拉住禾汀的臂彎,「姐姐我們一起唄,這遊輪上有些項目還不錯,蠻好玩的。」
說着她臉上露出興奮和興致勃勃,禾汀看到跟在她身後的展堯和雷翰眼中浮着的寵溺,不由感嘆,果然還是個孩子。
禾汀扭頭,向冷君池問詢,她今天是陪客,一切得需要冷君池做主。
冷君池拽了拽脖頸上的領帶,鬆動一些後更是顯得他整個人有種落拓不羈的貴公子氣質,女人們望着他的眼神里既有敬畏又有仰慕。
冷君池連個餘光都沒有回,只專注的看着禾汀一人,他狹長的鳳眸里滿滿的都是禾汀的身影,「我們先玩着吧。」
「好。」禾汀點頭應下,卻對遊輪上的這些東西沒有太大感覺,她任憑容兒拉着,闖過一樓的大廳,直接到了二樓。
在一片人聲鼎沸的區域裏,容兒停了下來,眼睛晶亮的看着禾汀,「姐姐,這裏的賭場,各種賭博方式都有,我剛剛看過了,絕對的精彩刺激,你要玩嗎?」
「行了,自己想玩別拿我做筏子,這幅誘惑小孩子的語氣,你還真以為我品味落後就也沒接觸過這些?」禾汀一眼掃過場中那些正在進行着的賭博方式,不感興趣的瞥過了眼睛。
容兒無奈,卻拉着她的手臂哀求,「我們就去玩一把唄,就一把,不管是輸是贏,我們過過癮,好不好嘛。」
禾汀站在一邊,任由容兒期待的看着她,眼睛中波光流轉,卻不動搖分毫。
冷君池眼神冷冷的盯着她跟禾汀肌膚接觸的地方,讓容兒不自覺的放下手,一雙大眼睛卻還是祈求的望着禾汀。
「禾汀跟我一起,你自己要玩什麼,找翰、堯他們。」冷君池強勢的做好分配,不耐的眼神瞥了容兒一眼,這個電燈泡的度數未免太大。
禾汀沒有吭聲,默許了他的話。容兒見狀,只能怏怏的離開。
早就從雷翰他們口中,將他們所知的關於禾汀的一切挖掘出來冷君池,自然也是知道禾汀那一手漂亮的賭術,見她是真的沒有要玩的意思,笑着道,「不如我帶你去玩另外一項活動?」
「什麼?」禾汀感興趣的問,不知道冷君池會給她推薦什麼。
一通百通,在身手達到的情況下,其實對於普通人很難的一些運動活動等,對於她們來說,只要了解規則,稍加熟悉後,就能夠很快上手。
「跟我來。」冷君池打了個啞謎,拉着禾汀就要離開這裏喧囂的人群。
人太多了,即使因為禾汀的穿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很多,但能夠不被衣服影響,看到禾汀絕色容顏的人,依然不少。
冷君池身上散發着黑氣,冷冷的瞥了一眼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人的目光在禾汀臉上停留超過了三秒鐘!
禾汀順着他的力道走了兩步,停下來道,「跟容兒她們說一下吧。」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有翰看着,你無需擔心。」冷君池對於容兒這枚超過正常瓦數的電燈泡可是早就想擺脫了。
「那……好吧。」他說的有道理,禾汀遲疑一下就同意了。
冷君池帶着禾汀進入了一個相對小點,佈置的卻更為豪華舒適的房間。
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純白羊毛地毯,裏面一張斯諾克枱球桌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周圍其他地方,則放着柔軟舒適的沙發,冰櫃,酒架,液晶電視等東西。
冷君池褪下腳上的皮鞋,在禾汀有動作之前,彎腰,一直膝蓋半跪,輕柔着聲音道,「寶貝,抬腳,我給你把鞋子脫了。」
禾汀身子一震,低頭看着為她做着如此服務,臉上卻帶着笑容沒有一點勉強的冷君池,動作自然流暢,發自內心,她從來沒有想過,冷君池這樣的男人,會做這些。
腳不自覺的抬起,冷君池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腕,輕輕摩擦兩下,感受着細膩柔嫩的肌膚,在鞋子脫下後,忍不住低頭傾身,在突出的腳踝上印下一個輕吻。
「夠了,不嫌髒嗎?」禾汀皺起眉,不顧心湖那一瞬間的顫動,把冷君池拉起來,同時動作利落的把另外一隻腳上的鞋子蹭下。
「寶貝,我已經在克制了,要不是考慮到你沒有洗腳,我真的想把那些雪白圓潤的腳趾含入嘴中,一個個舔舐過去。」冷君池眸光熾熱的看着禾汀,鎖着她的眸子徐徐說道。
手上的動作也不安分,他一隻手臂繞過和禾汀的腰,輕輕在禾汀平坦的腹部撫摸着,甚至指尖靈活的挑動t恤的下擺,鑽入衣服里,在禾汀光滑水潤的肌膚上暢遊着。
另外一隻手則握上禾汀的後腦勺,穩穩的固定住,他彎腰低頭,對着禾汀的額頭吻了上去,細細的啄點着。
指腹上微微凸起的薄繭刺激着禾汀的感官,耳邊是冷君池綿長又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她整個人被包裹在冷君池身上熟悉的味道中,眩暈感和恍惚一起侵襲向大腦。
這一刻,禾汀仿佛忘卻了所有,腦子裏只有和她親密接觸的冷君池。
冷君池不見禾汀反對,膽子又大了許多,遵從着心中的想望,手慢慢往上游弋,給滑過的肌膚留下陣陣顫慄。
「咳咳。」一陣帶着提醒的咳嗽聲突然在門口響起。
冷君池臉色一黑,立刻把手中推高的衣物給放下,他轉過身子,將禾汀給擋在身後,喘息着面上附有緋紅的禾汀,眼神迷離的樣子,絕對不能給別人看到了。
「怎麼不繼續了?」來人嗓音喑啞,聲線華麗,修長的身形包裹在量身定製的白色西裝中,一張臉鬼斧神工雕刻而成,又是一個上帝的寵兒。
「伊諾,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冷君池黑着臉,低聲咒罵。雖然他也知道和禾汀不可能就此走到最後一步,但是難得一遇的機會,卻被伊諾給破壞掉,冷君池的心情想當然的壞到極點。
與此同時,冷君池鐫刻在骨子裏的狷狂和邪肆從身上自然而然的爆發出來,壓得伊諾心頭一重,暗嘆冷君池的氣勢又比之前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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