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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大明
烈日炎炎,此起彼伏的蟬鳴讓人心煩意亂。
沒有一絲風,垂柳的枝條有氣無力的耷拉着。
杭州城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此刻正是午休的時候,如果沒有急事,誰願意頂着這樣的烈日出門?
然而,在杭州都指揮使司的衙門內,卻儼然是另外一幅景象。
往常在外站崗的衛兵,平時都是吊兒郎當,有氣無力的,看上去就病怏怏的不成氣候,一股的匪氣。
然而今天卻一個個身姿挺拔,精神飽滿,縱然是身上的鎧甲都精心擦拭過,在眼光照射下,折射出懾人的光芒。
住在附近的百姓知道,這一定有什麼大官視察了。
不然,這些大頭兵,那裏會這麼嚴陣以待?就好像要打仗了一般。
在都指揮使司衙門內大堂內,吉安侯穿着武官緋袍,腰間繫着白玉腰帶,頭戴烏沙,正襟危坐於大堂之上。
洪武朝初期,文武官員的官服上,並沒有補子,區分他們的官階大小的便只有腰帶了。
規定公、侯、駙馬、伯、一品大員用玉帶,故而,穿緋袍,系玉帶,便是官至極品的象徵了。
一般官員到了二品大員,便已經是官至極品。
洪武朝廢除了宰相之後,一品官員已經大多是太師,太傅這樣的虛銜,更多的是一種榮譽。
而公侯伯等外姓爵位,官服和一品官員一樣。
像蟒袍、赭黃色飛魚服、鬥牛服乃是御賜的榮譽,在洪武朝還是十分稀少的。
即便是錦衣衛,穿的是緋色飛魚官服,配秀春刀。
吉安侯的身後,乃是一副碩大的白虎圖,白虎氣象威嚴,看着雄壯有力。十分攝人。
他的頭頂,懸着一塊匾額,上寫:「四海平靖」四個大字。
坐在吉安侯下面左側的,乃是江浙都指揮使王銘,王銘的對面,坐着都指揮同知耿睿、周祥瑞。
公堂兩側,穿着鎧甲的侍衛手按刀柄,目不斜視,十分威嚴。
大堂下,跪着大約趴着十多個人。他們每個人渾身血跡斑駁,一個個奄奄一息。
只有蟒虎這樣的如同鐵塔一般的漢子,才勉強能夠跪在地上。
嚴厲後背皮肉模糊,臉色煞白,韓方山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倒是陶行昌看着並沒有受多少皮肉之苦,此刻他就跪在最前面。
按理說,像這樣的案子,應該押解到南京,讓五軍都督府審訊。
因為錦衣衛也是軍戶。而且直接隸屬於皇帝,五軍都督府就相當於最高軍事法庭了,都指揮使司本來應該無權過問。
可是這案子如今在南京鬧的滿城風雨,發回南京審問。怕是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於是,朱元璋便委任吉安侯為欽差,特地來杭州處理這個案子。
看上去這案子只是錦衣衛勾結匪教的案子,但是實際上。乃是滿朝文武和錦衣衛多年化不開的血仇。
不管滿朝文武內部有什麼分歧,但是在對付錦衣衛這件事上,是空前團結的。
縱然是朱元璋。也愛莫能助,不然不會在洪武二十年的時候,一度廢除了錦衣衛制度。
如今錦衣衛再次活動,一下子就讓滿朝文武繃緊了神經,因為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朱元璋又要殺人了。
沒有人會束手待斃,那裏有壓迫,那裏就會有反抗。
縱然是在皇權至高無上的大明朝,一樣會出現,滿朝文武,那一個都不會心甘情願的被宰殺。
所以,跟錦衣衛的鬥爭,便是在跟朱元璋博弈的過程。
他們之所以敢跟朱元璋博弈,是因為滿朝功勳在後面撐腰,朱元璋倒是想一刀把他們都殺了,可惜,總要找點罪名。
不然,天下人會怎麼看這件事?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遊戲規則,朱元璋深知這一點。
所以,這次能不能給這些錦衣衛定罪,已經決定了錦衣衛存亡。
不過如今看來,吉安侯和王銘,都信心滿滿,因為本案最關鍵的犯人張牧,如今下落不明。
這樣一來,張牧便成了畏罪潛逃,而剩下的這些人,隨便安一些罪名,早晚都是一死。
等坐實了這個案子,回到南京,便能夠給錦衣衛致命一擊。
朱元璋沒有了錦衣衛,洪武朝的滿朝官員,至少晚上能夠睡一個安穩覺了。
&
吉安侯陸仲亨一拍驚堂木,偌大的大堂內,寂靜無聲,掉根針仿佛都能夠聽到。
&跪何人?」
陸仲亨冷冷的問道,聲音宛若利劍一般刺到胸口,讓在下面的跪着的陶行昌,渾身一顫。
&職……。」陶行昌剛開口,陸仲亨便怒道:「閉嘴!有罪之人,竟然還敢以朝廷官員自稱?來人啊,先給我打二十軍棍。」
說罷,陸仲亨便拿起令牌,扔到了地上。
兩側的侍衛上來,一把將陶行昌按到了地上,舉起水火棍,便左右開弓。
二十軍棍,打的陶行昌如同殺豬一般,呲哇亂叫,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打完之後,陶行昌爬在地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嗚咽不止。
&跪何人?」陸仲亨再次冷冷的問道。
&民乃是陶行昌,青州府人士。」
&本官問你,這份口供可是你親自供述?」陸仲亨問道。
&小人親自供述,上述句句屬實。」陶行昌急忙說道。
&此說來,你的上司,錦衣衛百戶張牧,確實和匪教勾結?」陸仲亨問道。
&真萬確,他和匪教勾結,乃是小人親眼所見。」陶行昌說道。
這個時候,陸仲亨舒服向後椅背一靠,看了王銘一眼,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一笑,陸仲亨舉起雙手,朝着南京方向一抱拳道:
&侯爺奉命陛下之命,來徹查江州錦衣衛勾結匪教,劫持杭州都指揮同知耿睿一案。如今事實確鑿,以本侯爺看,這案子已經一目了然。王都司,你看如何?」
&侯爺,下官也以為無需再審。張牧之罪有四,第一,勾結匪教,敗壞朝綱。第二,忤逆作亂,心存不軌。第三,貪贓枉法,目無國紀。第四,橫行跋扈,禍亂一方。無論那一條,都是死罪。」
&等身為朝廷命官,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罪加一等。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陸仲亨不屑的問道。
&職不服,卑職冤枉。」此刻,跪在地上的蟒虎,終於忍不住的喊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