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張牧只感覺爬在甲板上天搖地動,耳畔慌亂的嘶吼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大明朝的火炮雖然遠沒有現代這麼先進,但是打這木頭造的海船,威力無比。
趙五到底是在軍中歷練多年,一把抓住張牧,從地上拖起來便朝着船艙裏面跑去。
突然張牧聽到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回頭就看到海船桅杆從中折斷,直接砸落在船頭,一個水手沒有來得及躲開,頓時被碾了一個稀爛。
混亂之中,不少人都在棄船逃生。
艦船對海港,從來就不佔便宜。
除了甲午戰爭的時候,那種特例,一般情況下,艦船沒有勝算。
這些水手一看是碼頭上開火,便什麼都明白了,就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朝廷翻臉了。
前面有阻攔,身後有圍堵,這明顯是一個圈套,再不棄船逃生,只有等着被一鍋端的下場。
趙五和張牧他們到了船舷邊上,從上面看,還是很高的。
「轟轟轟」
又是一輪震天的巨響,猶如大地驚雷一般,振聾發聵。
寧村所乃是海防邊衛,是對付倭寇的前沿陣地,至少有七八門的火炮,而且四周衛所密集,一呼百應。
張牧咬牙道:「走,先逃命。」
說完,他便向後退了一步,起身一躍,便徑直朝着江面跳了下去。
趙五等人也都紛紛落水。
此刻,船上的水手紛紛棄船,一時間平靜的江面,猶如下餃子一般都是人。
好在大明朝的火炮射程和精準都十分有限,在水裏暫時安全。
這個時候,張牧聽到遠處傳來轟鳴的戰鼓聲。
緊接着。從寧村所的對岸,出現了一片小船,大約有三十四艘,上面的士兵。旌旗遮天蔽日。猶如一條條火龍一般。
張牧下意識的明白,這絕對是經過精心佈置的包圍圈。
慌亂之中。張牧只以為是趙千戶識破了他的身份,是王銘下令來抓他的。
趙五水性很不錯,他一個從湖面沖了出來,朝着遠處一看。便喊道:「去那邊,說不定還能逃出去。」
當下,趙五他們便費勁的朝着東北放游去,只要上了岸,還有逃生的希望。
眼看衛所的戰船接近,趙五當下便喊道:「憋一口氣,你拉着我的衣服。」
當下。他深吸了一口氣,便潛入水裏。
張牧抓着他的腰帶,在趙五等人護送下,潛在江水中。避開了對岸的來的官兵。
十多個人費勁力氣的朝着的對岸猛游,再從水面出來,朝廷的戰船已經和溫家的那些水手交火了。
戰船上的官兵,都手持長矛弓弩,靠近了水域之後,便開始進攻。
那些在水裏的水手,就如同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偶然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上了船,也很快被亂刀砍死。
這些邊防所衛的官兵,雖然這些年開始慢慢,但是到底這是洪武朝,遠沒有正德年間那麼孱弱,對付這些水手,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趙五等人拖着張牧爬上了岸,雖然官兵發現了他們這十多個漏網之魚,不過無暇分身,依舊在斬殺水裏的水手,賺取軍功。
「李大人呢?怎麼沒有來?」趙五從水裏爬出來,便急忙問道。
張牧根本不知道這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溫德勝顯然是不知道趙千戶會翻臉,不然也不會那麼輕易的下船,看來這裏面,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故事。
當下道:「先逃命,李大人應該隨後會到。事情要比我們想像的複雜。」張牧說完,便急忙朝着江岸邊的蘆葦盪而去。
此刻,在寧村所指揮的趙千戶,望着江水裏的八艘海船,燃起了熊熊大火,凝重的表情,漸漸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八艘大船,這麼多水手,隨後上報朝廷,又是一番封賞不在話下。
而且更加讓他解氣的是,看了溫家這麼多年眼色,如今終於出了心裏的這口惡氣。
至於潭王那裏,他根本不擔心,反正這次的貨物也不是潭王的貨,而潭王在這裏找的不過是一個代理人,誰做不可以?
滅了溫家之後,溫州的海貨買賣,如今都落到了自己手裏,真是想像都覺得距離升官發財不遠了。
他背負着雙手,緩緩的從所衛里出來,遠處殺聲震天,火光燒紅天際。
慘叫聲,嘶吼聲,大火燃燒聲此起彼伏。
「傳令下去,給我狠狠的殺。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趙千戶冷笑道。
溫德勝被五花大綁的按在地上,看到自己的貨船在大火之中燃燒,他是目瞪口呆。
「姓趙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溫德勝怒吼道。
「溫大公子啊,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麼?你假扮倭寇,走私海貨,觸犯天威,本官也只能秉公辦理了。」趙千戶回頭如同看着一條狗一般的看着溫德勝說道。
「好你個王八蛋,我們溫家這些年那裏待你不薄?你既然說翻臉就翻臉?你今日燒了我的海船,你以為我溫家就會坐以待斃麼?」溫德勝已經快崩潰了,朝着趙千戶咆哮道。
「這個……,呵呵,溫大公子啊,實不相瞞。等今天夜裏收拾了你們,人贓並獲,明天清晨周指揮就會親自帶着人馬去查抄你們溫家。有句話叫做民不跟官斗,公子怎麼這個道理都不明白?」趙千戶冷笑道。
溫德勝頓時明白,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周指揮暗中計劃的好的。
一時間他只感覺天旋地轉,六神無主。
明天早晨,溫家將迎來滅頂之災,單憑走私海貨這一條,就夠他溫家滿門抄斬了。
至於這些年裏面的貓膩,周指揮自然能夠擺平,反正天高皇帝遠,不是姓周的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周指揮這是在毀屍滅跡,只要把溫家給滅了,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便都煙消雲消。
除此之外,查沒的溫家家產,也夠他好好的發一筆。
溫德勝不由的淚流滿面,確實是自己太大意了。
一直都以為周指揮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他,也蹦不了你。
結果,周指揮這一翻臉,打了溫家一個措手不及。
呼啦啦大廈將傾,誰又能力挽狂瀾?
溫德勝此刻已經萬念俱灰,哭的跟一條狗一樣。
趙千戶冷眼看着溫德勝,一轉身便直接朝着碼頭而去。
此刻,一個斥候匆匆來報道:「大人,有幾十個人逃上了岸。我們追不追?」
趙千戶狹長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冷聲說道:「無妨,周指揮已經給其他衛所的官兵下了命令。他們跑不了。」
為了今天夜裏,他們準備了很久,如果不是張牧爽約,早就收拾了溫家了。
趙千戶是有恃無恐。
正在他暗自得意的時候,另外一名斥候匆匆跑過來喊道:「大人,大事不好,遠處海面上好像有船。而且數量不少。」
趙千戶陡然一驚,急忙朝着遠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