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祭奠被打斷,不知我以這宗世之頭祭天,能否得天之諒?」
宗凌聞言,是悚然一驚。知曉宗守,這是欲借宗世之頭,再次立威。
看了一眼那已無人色,目中全是絕望的宗世,就毫不猶豫的微微頷首:「此人勾結外敵,欲刺殺世子。乃是擾亂祭天大典的罪魁禍首,可謂罪大惡極!正該誅殺,以息蒼天之怒!」
他話音方落,那祭壇之下的數千餘人,亦是在此刻紛紛拜倒在地。都跪拜匍匐,神情既是狂熱,又透着莫名驚喜。
許多人還未曾從方才的震撼中回復過來,只覺胸內,都是心潮澎湃,難以自己。
傳言果不可信!世子他,不是廢人!非但不是,更靈武雙修,驚才絕艷!是乾天山,真正的妖王繼嗣,也會是未來,可使乾天山真正稱雄雲陸的王者!
紛紛是胸中火熱,仿佛流淌着岩漿。這一刻,也把宗世宗陽這些人恨到了極致!
要非是這些小人,宗家嫡脈的餘孽在興風作浪。乾天山城,何至於又受到如此損失?
想起方才的驚險情形,更令眾人一頭冷汗。若非是世子英武,早早就掌握了帝王武道,山河劍意。
方才那一戰,說不定就被這些人得逞。這讓他們,有何顏面去見逝去的先君?
「請世子誅殺宗世,明正典刑!以息蒼天之怒!」
數千人的語音匯為一聲,立時是震徹整個山巔。在場諸人之中,也只有那十幾個宗氏族老,未曾跪下。立在石壇之下,顯得突兀之極口不過這一刻,這十幾人的目里,都顯出了絲絲忌意無奈。
宗守一聲輕笑,手中的九麟劍猛地揮下。一道刃影才剛劃出,遠處就忽然傳來一聲悶圌哼:「住手!宗世即便有錯,也當有族規宗令定罪之後再做懲戒!世子還非是族長妖王,擅自處斷,不審而誅,不嫌越權?」
虛空中一絲絲細藍絲線,從遠處纏繞而至口似水非水,似金非金,介於有無形之間。近身之後,立時一股無形力量,在阻撓着他的劍勢。
那宗世聞言,目里頓時是現出狂喜之色。原本的絕望,也是漸次消退。而宗氏的十幾位族老,同樣眼含期冀。有宗伯在此,即便不能把這宗守罷廢,也必定能打圌壓一番此子的氣焰!
叫這些人知曉,宗家嫡脈,不可輕侮!絕非是宗未然當初,手下留情!
宗守則是眉頭一挑,看向了聲音來處。只見遠處一人,正御器而至。腳下踩着竹簡,身形高挑頎長,面相四十歲許,眼神卻是滄桑無比,也不知年歲幾何。手中拿着一個藍色的圓丸,仿佛無數的細絲纏繞而成,正是那些藍色絲線的來源。
令人驚訝的是,當他運氣於雙目。只覺此人的元神,竟是輝煌廣大。赫然仿佛有十道符籙,浮在此人魂力海中。
「十道真符?」
還陽境靈師,到九道真符之後,就是巔峰。不過只要你魂海能夠容納得下,這真符就還可凝聚。可以更快的積蓄力量,以衝擊日游之境!
忖道這人應該就是宗氏那位宗伯了,還陽巔峰,怪不都宗未然失蹤之後。天狐宗氏,仍舊是乾天山城裏,無可置疑的第一大族。不止是人口眾多而已,更因族內強者,仍舊是乾天諸族之首。
目光中卻掠過了幾絲寒冽之意,幾乎是想也不想,就又是一劍斬出。腦海之內,也再次掠過了一段心訣,再次輕吟出聲
「只因情思恨無窮!」
雪亮的劍芒,恍如是驚鴻乍現。方一閃出,就已至數百丈外。劍勢突兀到了極點,也快到了極致。
那黑暗曇花霎那芳華之力,此刻雖有消逝。可這式『無窮劍」卻是一瞬之間,將宗守所有氣力,所有魂能,都全聚在一處。有如情絲綿綿,萬里相思也無法斬斷。又恨意滔天,無窮無盡。所有的意念,都聚於一劍之內。
使這劍勢,細若遊絲,又濤濤無盡!
只聽『嗤拉,一聲輕響,那半空中的幾道絲線,就被瞬息斬斷。
那鋒銳凌厲的纏圌綿劍絲,仍不罷休,又直刺那中年人的咽喉。
這天狐宗伯,先是一陣暴怒。似乎是全想不到,宗守居然敢對他動武,接着又是目光一凜。
連續數個靈決打出,身前立時一個五行相生的靈盾,在身前凝結。總數九層,層層疊疊的分佈身前。
不過這些盾,還未真正聚成。就只見那遊絲劍影,居然是從最令人意外的方位,忽然刺出。
「啵啪!」
一面五行靈盾,頃刻間應聲而散,瞬間破解。居然正是斬在那靈能匯聚的節點處,將那原本的靈能排列,全數擾亂.不費吹灰之力的擊碎,
後面更是勢如破竹,接連幾層五行靈盾,都是一樣,都阻擋不了那劍絲半刻。
白衣中年,更是目光一縮。大袖一拂,就是一縷濃郁魂煙噴出。半空中化作了一頭翼展七十丈的巨鷹。當雙翅展開,立時就是一股攝入魂能,溢散開來。
在場諸人,凡是武宗境界之下。都是面透冷汗,只絕一股巨大的壓力,凌壓心神,
才現出形體,巨鷹就一聲清嘯,把巨型鋼鉗一般的利爪,向下猛抓而至。
宗守卻哈哈一笑,手中九麟劍微微一翻。那遊絲劍氣,就變幻了軌跡。避開利爪,只接從這巨鷹胸腹之處削過。就又『嗤,的一聲,把這頭六階巔峰魂獸,瞬間剖成了兩半。
那白衣中年見狀,卻毫不在意。魂獸戰力,雖是較生前降階。不過只要魂石不毀,靈師有足夠的魂能灌輸修復,就會不斷再生。
不過下一瞬,卻瞳孔猛縮,一瞬之間,凝成了針狀!
那遊絲劍氣也不知怎麼,竟發出一股漩渦之力。將巨鷹散逸的魂煙,須臾間吸收大半,又炸裂開來、
白衣中年袖裏的魂石,也同時炸碎。神魂間,亦是毫無防備的被反噬衝擊。令腦海之內,是一陣劇烈暈眩。
而前方那細細劍絲,也已至眼前。他此刻幾乎使不出任何的靈法,只傾力駕馭着腳下竹簡狀的靈器,瘋狂的遁飛,直到數百丈外,這才停住了身形。
卻只見脖頸處一陣冰涼,用手一摸,竟是滿手的鮮血。這傷口,也不知是何時,被那遊絲劍氣傷到。入肉近寸,距離那喉管脊骨,只差毫釐!
白衣中年立時是目光一突,滿透着無法置信之色。
自己居然傷了,還陽巔峰,居然還不敵這隻到十四歲的孺子!一當真是奇恥大辱!
那宗氏十餘族老,此刻亦是再次失魂落魄,無法言語。就連宗伯,被他們依為靠山長城的宗伯。亦是敗了麼?
「嘿!今日是本座登基之日,心情不錯。不欲再行殺戮之事。念你又是本族宗伯,並無大錯,就暫且留你一命!」
宗手冷聲一笑,不是不想殺,而是殺不了。是小金這傢伙掉鏈子,靈力快要耗盡。才在最後時刻,不得不收手。
不過反正吹牛又不犯法,也沒人會在這時候反駁。只怕這位宗伯自己,也無可能察覺。
「至於這宗世,我說他今日死,就絕不會容他多活一刻!你一個小小宗伯,少在我面前聒噪!
又劍光信手一揮,再次斬落。直接把宗世的頭顱,生生剁了下來!此人血液已經流盡,不過那斷頭在地上翻滾,兩眼依舊圓睜着,無法瞑目。
宗守意念里,卻微微走神。一萬里河山十年定,千秋霸業百戰成;不如執杯一場醉,只因情思恨無窮!
他前世專心武學,與這詩詞之事全不沾邊。
也不這幾句是否對仗工整,是否押韻。
卻知此這幾個句子裏的意思,只怕正與宗未然心境相合。
一時是一連串的念頭,自腦海裏面冒出。
這到底是否宗未然所創?為何前世自己看到的第一本武道典籍,就是這些拳法殘式?
胸中竟隱隱約約的有些恐懼,畏懼這之後的真相。
直到宗凌輕咳了一聲提醒,才驀地驚醒,再次俯身拜天。接着只需完成這最後一步,整個大典就算完成。
下一瞬,卻又聽一聲輕哼:「慢着!」
宗守不由翻了翻白眼,忖道還來?不得已卻只能轉過身。
只見那白衣中年,面色已恢復過來:「我聽說宗明宗皓,都是死在你手中?」
宗守默默不答,宗皓雖是被宗原所殺,不過也算是間接死於他手。
「還有近千我宗氏天狐子弟,也被你下令斬殺?」
見宗守也不否認,白衣宗伯也驟然怒目一睜,聲色俱厲的:「那宗明宗皓不過只是在你未歸之時,推舉妖王候選,那千餘子弟更有何罪?要受戮刑?你有何證據,說他們謀反?如此殘忍好殺,暴虐不仁之人,也配任我天狐族長?」
祭天壇上,又是一寂,滿斥着陰沉壓抑的氣息。
「被宗伯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有些道理
宗守聽得卻是樂了,眼透好奇之意:「可我今日繼承的是乾天妖王之位,與宗氏的族長何干?實在不懂,又憑什麼要我宗守當這勞什子天狐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