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在這裏細緻的搞着他的老鼠特種兵,誅百里則帶着眾人騎着快馬向着甘露山疾馳而來,沿途還遇到了原路逃回的部分難民,聽完那些平時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壯漢們哭得泣不成聲,眾人都用說緊緊的捏着武器,如果手中此刻是那些劫匪的頭顱,大概瞬間就會被捏碎。
各鄉鎮也都得到了飛鴿傳書的消息,這次竹山縣一下失蹤了這麼多人口,杭守誠的聽到消息的當晚,就徹夜未眠,雖然這事兒一不是在他的地界發生的,二沒有他半點責任。但是一個縣令治下的良民,一夜之間少了幾十上百,而且都是小孩兒和女人,這影響到家庭起碼上千計。
一夜輾轉反側之後,杭守誠第二天一清早便換了官服,穿上了作戰用的盔甲,雖然這還是在學院上學的時候穿過的,一晃都近二十年過去了,沒相當如今還有重新披甲上陣的機會,杭守誠雖然對劫匪的行為感到憤慨,但是能有這次提刀上馬的機會,他多少得感謝人家劫匪。
誰說書生就文弱的?咱們的杭大老爺,當年在學院可是文武雙全,引得一眾女子爭相追逐,奈何杭大人心有所屬,而且志不在家國,學院學習一結束,便和杭鐵生他媽,選擇了來竹山縣這麼個小地方,當這一縣之長,過起來安逸無比的生活。
整頓好人馬,杭大人便一聲雄渾的催馬吆喝,眾人緊隨其後,向着出事地點進發了,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還是收攏遇難的難民,其次,替官府的軍隊收集更多的信息,軍隊出動畢竟不比民兵武裝,需要層層調令,等軍隊到了,估計長點兒心眼的劫匪就逃走了。因為出動軍隊,就不是來和談的,而是來一鍋端的。
周沐和謝正民還在配合着「玩」兒老鼠,周沐這次不需要喊莫干,他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定位陣法的畫法,每隻老鼠背上都托着一個定位陣,這是第一步,首先要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周沐當然希望的是風塵或者老丈人——赤月,畢竟自己這一身本事都是他們教的。
畫好了所有陣法,趁着沒人注意,周沐一股腦的將所有的老鼠通過那個透光的小窗戶給扔了出去,也不管老鼠是死是活。
「好了,現在就安靜地好好休息,聽天由命了」
周沐瀟灑的拍了拍手,靠着謝正民坐了下來,看守剛好過來巡視,見一切如常,便晃悠悠地離開了。
「周大哥,你剛才在老鼠背上畫的,那是什麼啊?」
「那個啊,叫做法陣,是一種定位法陣」
「你連這都會啊?那你怎麼還被抓進來了」
「……」
出來混,不要這麼拆台行不行?
「我也只是會些簡單的法陣啦,當然,要是材料足夠,也可以佈置比較厲害的,但是那需要很多時間和很多材料,所以我面對這麼多劫匪,也沒辦法」
周沐也不再那麼看不慣謝正民,難得有個人在這種地方,願意和自己聊天,而且語氣中,還帶着輕微的崇拜,對周沐來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境地了,畢竟自己還帶着能封印萬妖之靈的滴天髓,上次對付海月沒有用上,剛好,便宜這什麼高人了。
想起這個突然出現的高人,周沐覺得說不定是夏員外,不管是從時間上還是從劫匪閒聊時透露的信息上看,但是讓周沐去肯定自己的猜測,他還是有些不忍心,畢竟夏員外算是他半個爺爺,還不談夏小林。
兩人相對無語,天色也漸漸暗了,終於有人送來了晚飯,一人兩個顏色發黑的饅頭,也不知道是麵粉本來就不夠好,還是這饅頭放的時間有點兒長,大概是怕他們餓死了,因為之前各人都已經被搜過身,謝正民被抓的時候一直在哭,那些劫匪見他可憐,才給他留了些乾糧,免得哭鬧得煩心,沒想到還成了周沐抓老鼠的誘餌。
吃過餓不死人的晚飯,二人又東拉西扯說了些家常,便靠着睡着了。
涼氣順着小窗口慢慢飄散到了周沐的臉上,到了後半夜,周沐一個機靈,隱約聽見不遠處似乎有挺大的動靜,仔細一聽,似乎是喊殺聲。
「難道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快醒醒,醒醒」
周沐推醒了睡得正香的謝正民,見他還舔了舔嘴唇一臉無辜的看着周沐,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如今已經被關在了牢房裏。等他四處打量了一圈,見周沐一臉凝重的看着他,眼眶裏的淚水似乎有些控制不住。
「停!別激動,你好好想想,你和你爹……」
「爹……」
一見睜眼沒有啊爹在一旁守護,謝正民的嘴巴已經開始往後縮,周沐一提醒,後縮的嘴唇瞬間抿在了一起,只需要最後一把火,謝正民保證他的哭聲,瞬間就能吵醒所有人。
「你爹不要你了」
周沐靈機一動,我靠,我一個個的喊費老勁了,他這一嗓子嗷出來,全部人都給吵醒了,有效率多了。於是給他上了點兒猛藥。
果然,謝正民一聽他爹不要他了,瞬間眼淚就如決堤的洪水,聲音如同破廟的老鍾,聲淚俱下,聞着千里……
很快整個牢房裏多數人都慢慢被吵醒,然後慢慢有人發現外面確實有打鬥的聲音,眾人都在商量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想辦法跑出去,無奈不是女子就是小孩兒,沒有男人的世界,越獄這樣的高技術含量工作,註定只能以失敗告終。
正當他們發現牢門的鑰匙栓在一個只狗脖子上,準備引誘那條狗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引誘了一段時間,無奈手中的黑面饅頭實在提不去狗的興趣,畢竟如今這狗也不同往日了,主人有個雞腿羊頭的,他不也得跟着吃點兒?所以狗眼日益高漲,一般的食物,根本看不上。
外面的打鬥聲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就聽不到了,周沐心裏一涼,這是誰的人馬,不行就別往外派了唄,省得白白給人家送銀子。
話還沒說完,卻見許多人被捆住了手腳,給人押送進了隔壁的牢房,周沐仔細的看着那些人的臉看了半天。
「這些人,是長豐鏢局的?」
這一下周沐呆了半天沒緩過神來,這天聖山寨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連長豐鏢局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既然長豐鏢局這次敢來救人,想來肯定是準備得非常充分的,如果不是抱着必勝的決心和準備,就不會趕到這裏來救人了。可是如今這情況,竟然被人一網打盡了?
這要是傳出去,天聖山寨這個連二流山寨都算不上的小山寨,恐怕立刻就能登上千湖郡名山大寨的前幾名。難道都是那個高人搗的鬼?希望誅師傅沒事……
周沐以後不適合當主持,所有擔心的事情都會發生,恐怕他當主持,今天上任,明天廟就得被人拆了。
心裏還沒想完,就見一個渾身乾淨根本就不像是戰鬥過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正是他擔心着的誅百里。
「這下,真的完了……」
關押好所有人之後,看守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喝酒猜拳,聊天吹水。
「我跟你說,張家娘子,可水靈了」
「屁,有李家娘子**?」
「嘿,你把話說清楚,誰家娘子**了?」
「嘿什麼嘿,想打架是吧,誰怕誰」
……
有控制力的男人喝酒,那是消減愁苦,喝醉了也特別有風味;沒控制力男人喝酒,就是大腦缺氧,沒喝多都想上去給他兩巴掌。
管不得看守們的胡言亂語,周沐見誅百里就坐在離自己不太遠的另一個房間,於是慢慢地起身,走了過去。
「誅百里師傅?」
「小沐?」
「嗯」
「你別出聲,也不要再來跟我講話,一切自有安排,你保護好自己,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這些劫匪也是被人利用了,我會想辦法把你們都救出去的,你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我就是奇怪為什麼您這麼厲害都沒抓進來了,原來您是早有準備,嚇我一跳,那我就去睡覺了,說來這兩天都沒有睡好,您來了,我就安心多了」
「趕緊去睡吧」
「晚安,誅師傅」
如果周沐此刻能看一看漫天的繁星,就會發現,現在的星星,似乎比小時候,亮了很多……
杭守誠行軍到了一處,也是見那裏天高月朗,風靜星沉,月亮似乎特別的大,要說這還是年輕的時候陪杭鐵生他媽一起數過星星看過月亮,一晃一二十年,早就沒了這個雅興。如今策馬停步,正好睹物思情,暗自想着回去再陪夫人一起賞月觀花,上次中秋節,因為縣裏固定的宴會,縣令不去不行,導致難得的一次機會也錯過了。
「大人,如果繼續這個趕路速度,我們明晚就能到」
「行,通知所有人,明日卯時準時出發,過期不候,遲到者,回去之後把畫像掛到男茅房的小解池下方,讓他受萬人淋辱」
「遵命,大人」
「行了,都早些休息,這幾日辛苦諸位了,回了小縣,杭某自會大擺酒宴,犒勞諸君」
杭守誠對着面前的臨時武裝組織,溫和的說到。
「大人英明」
眾人也不管杭守誠是客套還是誠意,反正只要聽到縣令發話自己聽得不太懂,統統喊大人英明就完事,總有有人帶頭教你怎麼幹的,出來混,該學的,還得學……
「呵呵,沒想到陰差陽錯,想躲還是躲不過,該來的,始終是要來,行吧,這次我誅百里,就真的『孤身仗劍誅百里』一次,活了這麼些年,才發現,活着,許多時候,還不如死了的好」
誅百里自言自語的說了些話,便靠着欄杆,慢慢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