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忍不住走到李雲岳身旁,低聲關切道。
李雲岳抬眸,看向那雙黑湛湛清冷冷的眸子,其中的關切之意發自肺腑,眸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他不禁又有點恍惚。
小郡主見他神情有點古怪的看着自己出神,半響不見答話,忍不住臉上一熱,一跺腳提高了聲音說道:「大人,您一定保重」
「嗯」李雲岳猛的回神,有點不太好意思的勉強點頭,道:「你好好等着便是,無妨」
小郡主也有點訕訕,周圍眾多人,也不好表現太過,不然趙大麥那些傢伙回頭指不定又說出什麼好聽的來了,只得悶悶的看着他們離去。
這一夜,小郡主也沒睡踏實。天色微亮的時候,迷迷糊糊之間隱隱聽到外頭的動靜,小郡主一個激靈坐起來側耳傾聽。
嘈雜喧囂的響動越來越大聲,真是他們回來了
小郡主大喜,情不自禁勾唇揚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飛快的穿衣穿鞋,奔了出去。
外頭所見喜氣洋洋,全村的村民們幾乎都來了,平地上擺着幾十頭大大小小的狼的屍體,眾人圍着指指點點,說笑驚嘆,孩子們又害怕又愛看,追逐嬉鬧個不住。
而趙大麥等人更是被人當成了英雄,被一群一群的小伙子姑娘們圍住,表示崇拜仰慕之情,樂得一個個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笑開了花
沒有人注意到小郡主的到來。
生活在邊境的百姓們崇尚武力,敬仰英雄,小郡主瘦瘦弱弱的,又相貌平淡,而且昨晚的行動還沒有參與,她是官百姓是民,眾人對她雖然不會因此而鄙視,但肯定不會對她有什麼注意就是了
小郡主在人群中仔細搜索尋找着李雲岳的身影,來來回回的找了兩遍也沒見着,心中下意識的有點兒不安。
見趙大麥被三五個年輕小伙子扯着說話也顧不得了,叫了聲「趙大哥」走了過去。
趙大麥聽見回頭笑着應聲,忙向她走來,笑道:「雲小兄弟叫我嗎」
小郡主忙問道:「大人呢我怎麼沒看見大人」
趙大麥「哦」了一聲,順口就道:「大人受了點傷,現在在」
「你說什麼」小郡主尖聲叫道:「他受了傷」
趙大麥瞪眼張大了嘴巴,愣在了那。
小郡主也自覺太過失態,面上一熱,心急如焚的忙道:「他在哪裏傷得嚴不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大人是因為救人才不留神手臂上傷了點兒,諾,在那邊屋裏呢」
小郡主匆匆道謝,轉身飛奔而去。
「大人您受傷了嗎您怎麼那麼不小心」小郡主推開門,又是心疼又是抱怨。
一抬眼,卻是一愣。
只見李雲岳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一大截胳膊,坐在一張小木凳上,一名穿着淺藍色裙衫的少女正單膝跪地在他身側,俯身低頭仔細的為他包紮傷口。
小郡主進來的時候,那二人不知說了什麼,還相視笑了一笑。
小郡主只覺得心頭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臉色微白,銳利的目光盯過去,腳下卻半步也挪不動了,抿着唇不做聲。
李雲岳和那少女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不知為何,看到小郡主那般神情和目光,李雲岳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尷尬和不自在,下意識的就要縮回手。
那少女卻只目光平和的瞧了小郡主一眼客套的輕輕點頭,察覺到李雲岳的動作忙回頭嬌聲道:「大人別動傷口還沒上好藥呢您一動,萬一滲了血,又得重新清洗了」
小郡主眨了眨眼,努力化去眼眶中的水意。
他,他最不喜歡旁人觸碰的,可是卻讓這女子給他上藥給他包紮傷口唔,這女子皮膚很白,容貌清秀,生得還真是好看呢他,他必定是動心了是不是
想到自己對他的相思蝕骨,想到為他吃的苦頭,再對比眼前這副情形,小郡主只覺得酸澀難當,胸口處隱痛陣陣,他怎能這般待她
李雲岳沒來由的有點煩躁,用力縮回了手,道:「張姑娘,不必麻煩了」
「大人」姓張的這位姑娘望向李雲岳,有點兒委屈的道:「大人是為了救我四哥才受的傷,再這般推辭,叫人心裏怎麼過意的去」
李雲岳一滯,那姑娘嫣然一笑,不容置疑又將他胳膊拉了回去,小心的放在自己膝上,低頭動作愈加輕柔。
小郡主恨得想要跺腳,瞪着那姑娘恨不得眸中噴出火來:原來旭哥哥救了你四哥啊,那姑娘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呢混蛋,真是混蛋
李雲岳沖小郡主揚眉:「有事嗎」
小郡主的唇抿得更緊了,她把這話理解成了弦外之音:沒事的話就趕緊離開
心中一堵,拉長着臉硬邦邦的道:「小人聽說大人受傷了,就想過來看看,看來大人傷得並不嚴重,小意思而已既然有張小姐關心,小人也就放心了大人您慢慢的上藥慢慢的包紮傷口吧,小人就不打擾了」
又向那姑娘笑得無比的和氣:「張小姐,您又細心又溫柔,有您照顧我們大人,別說大人滿意,我們也都放心了對了,大人的手臂行動不便,進食只怕也不方便,還得繼續勞煩張小姐呢」
「馮雲你胡說什麼」李雲岳皺了皺眉,盯了小郡主一眼。
小郡主輕輕一哼,只當沒看見。
張小姐卻是俏臉一紅,水汪汪的眸子瞟了李雲岳一眼,唇邊噙着笑意淺淺:「您客氣了,大人為我們莊子除了一害,又救了我四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小郡主越發氣悶,重重一哼,一扭身便跑開了。
李雲岳一滯,張嘴欲喊,到底沒出聲,只是那盯着她背影的目光若有所思。
轉身跑開,小郡主便再也控制不住,眼中淚水滾滾而落。
她忙跑到偏僻之處,抬起袖子狠狠的擦了幾把眼淚,吸吸鼻子嘀咕道:「混蛋混蛋你就是個混蛋騙我我恨死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