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問起昨夜的事,連芳清便收了笑,從頭到尾細細的說了。驚險處連芳洲和徐亦云都替她捏了把汗。
「這人運氣也是差勁極了竟被你看到了劍上亮光只是可惜,他動手又太快,不然」徐亦云不由說道。
「可不是幸虧我瞧見了,」連芳清道:「不然,那一劍就要刺中皇上了我身上穿着件外邦進貢的背心可防刀劍,皇上可沒穿」
「這事,我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呢」連芳洲略一思索,便道:「昨夜是八月十五,月色極好,他既然選在昨夜行刺,絕不可能不考慮月光反射的問題可是偏偏,在動手之前還是被你給看見了」
她這一說連芳清和徐亦云都是一凜。
徐亦云亦點頭,道:「不錯,若是別的月夜想必還會忽略這事兒,可昨夜是八月十五團圓佳節,誰家不賞月絕不會漏算了月光或者,他是因為緊張」
「也許是,也許不是」連芳洲笑着搖了搖頭,向連芳清道:「你們回頭查一查或許便知了」
連芳清一拍腦門,道:「姐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怪怪的難道」
她目光跳了跳,有點傻愣愣的說道:「難道,他的目標其實是我故意讓我看見算準了我會擋上去」
「不會吧」徐亦云嚇了一跳,道:「這麼大好的機會,皇上明明就在,怎麼反而」
連芳洲微微冷笑,道:「皇上明明就在不錯可是,皇上也是習過武的,那一劍未必就能刺中皇上如今非常時期,皇上就算沒有穿刀槍不入的那件寶貝背心,身上必定也有所防範,這樣一來,成功的幾率就更小了冒這個險基本上收穫是零,不划算。可你,不一樣只不過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皇上竟如此疼寵你,將那樣的防身寶貝送給了你」
連芳清小臉白了白,咬了咬唇,道:「衝着我來想殺我殺了我,又有什麼用」
徐亦云嘆道:「至少可令皇上方寸大亂,便是咱們兩家,也會跟着亂」
「你嫂子說得沒錯,若你有個什麼,叫我們」連芳洲眼中微澀,喉頭一哽,像被什麼堵住了竟說不出來。
三人猜測了一番,竟越發覺得此事複雜,連芳洲便笑道:「算了這事兒回頭還是讓皇上他們去操心吧咱們又不了解前朝之事,別想了,想得頭疼」
朱三公子的事,可不是單純的後宮之事,或許皇上與其他的消息相互印證比較,反而更容易得出一些答案。
連芳清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便一笑岔開了話題。
連芳洲和徐亦云沒待多久便出宮去了,再三叮囑她小心好好休息等語。
她二人一走,太皇太后那邊又打發了人來問候。
連芳清忙命人進來,笑着道謝,只說有驚無險,等休養好了再去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請安,請她老人家不必掛念等語。
打發走了慈寧宮的人,連芳清迫不及待急急命人去請廣元帝,還特特交代說如果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放不得手,便請皇上快點過來吧
廣元帝當然沒有十萬火急放不得手的事情,因此放下手中的奏摺樂滋滋的就來了
他心中暗道:養傷生病的女人果然脆弱,一刻都離不得他了
當然,他樂見其成
聽完連芳清將姐妹姑嫂三人猜測一說,廣元帝的臉色漸漸凝重了。
「他那一劍,刺向你哪裏」廣元帝臉色陰沉的沉默了片刻,看向連芳清問道。
連芳清想了想,白皙的小手輕輕撫上小腹一處位置:「這兒」
「傳張院判」
等張院判一臉惶恐不安的道出,連芳清的手所覆蓋的位置乃是子宮的時候,廣元帝和連芳清兩人的臉色俱是大變
「混賬混賬何其惡毒朕定要將那惡人碎屍萬段凌遲處死」廣元帝一張俊臉上佈滿陰雲,眸中似要噴出火來,那樣的怒意滔天,仿佛下一秒席捲天地的暴風雨就要襲來
別說張院判嚇得面如土色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便是連芳清,也覺得有點不敢靠近他。
「皇,上」連芳清輕輕扯了扯廣元帝的袖子,柔聲輕道:「我好好的呢,這不是沒事嘛」
廣元帝低頭,目光與她仰視自己的目光相遇,心頭一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點點頭柔聲道:「嗯,你沒事朕不會讓你有事」
他轉頭,冷冷盯向張院判:「這件事,有半個字泄露在外頭,朕為你是問」
張院判無意中不得不知曉了這宗秘事,心裏早已灌滿了苦水,腦子裏亂成一團麻正不知怎麼辦好。
聽了這話立刻跪了下來,抬手對天趁機表明心跡道:「皇上,微臣用身家性命起誓,絕不敢泄露半個字請皇上和貴妃娘娘放心」
廣元帝點點頭,臉色稍緩,又道:「貴妃的身體,從今天起就交給你負責調理了若貴妃有半點不好,你先想想脖子上的腦袋」
張院判嚇了一跳,連連磕頭應是,心裏卻暗暗叫苦。
皇上這意思,萬一將來貴妃娘娘在子嗣上艱難,只怕也要怪在自己頭上了,這還真是
可他亦明白,此事他既然知曉了,廣元帝當然就是把事情交給他,沒有個交給旁人的道理
除了乾脆的接下來,再傾心竭力的為貴妃娘娘調養身子,然後祈禱貴妃娘娘早得貴子,他別無他法
廣元帝點點頭,揮手屏退了他。
回過身來看連芳清,一時間兩個人都默然無語。
心裏,是一樣的沉重。
「清兒」廣元帝忽然將連芳清一把攬入懷中緊緊抱着,在她頭頂髮際喃喃低語:「幸好」
幸好,那天她穿了那件背心,幸好
連芳清抬手,輕輕圈抱住他的腰身,壓下心頭的沉重鬱悶,勉強笑了笑,道:「遇難成祥,逢凶化吉,我的運氣一向來極好的,對不對」
連芳清說着眼眶一紅心裏一澀,差點兒落下淚來,下意識的將頭往廣元帝懷中埋了埋,圈抱住他腰身的手臂也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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