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姑娘忙斥丁香:「休要多嘴姐姐素來是個細心人,怎麼會忘記呢再說了,這是小事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偏你這丫頭好當做正經事兒再三的提賦哥哥和姐姐怎麼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兒鬧彆扭呢姐姐,碧桃是你用慣了的人,罰不罰都沒什麼要緊,她心直口快,我相信她是無心的」
連芳洲聽得膩歪極了,只笑笑不語。笑道:「想來很快嫂子和侄兒就會回來了,阿琴你與嫂子相處的時間也長,不知道嫂子是個什麼脾性的人呢有些什麼喜好侄兒年紀也不算小了,都學了些什麼」
琴姑娘一怔,萬沒料到連芳洲會向她打聽周氏和李雲晗。
在那府中,她滿心等着連芳洲主動向她示好向她請教,卻沒有等到,這會兒,她倒問上她了。
她問了,她就不得不回答啊
琴姑娘無奈,只好一五一十的同連芳洲說了起來。
丁香在旁邊急的站立不安,尤其看到碧桃還全須全尾全顏色的站在連芳洲身後侍奉,她心裏更貓抓般的難受。
要知道昨天晚上,她可是想像了一晚上碧桃的悽慘下場,準備了滿肚子的話要送給她的,卻統統沒有了用武之地了
這叫她如何能甘心
丁香心下打定主意:等將軍回來,哼
李賦不到中午就回來了,一同回的還有洛廣。
李賦喜氣洋洋,進了院子就叫:「娘子娘子」
連芳洲正同琴姑娘說着話,聽到他的呼聲不覺眼睛一亮,笑道:「難道是找到人了」便忙起身迎了出去。
琴姑娘心中一動,也忙要跟上。
碧桃腳下卻一個踉蹌,一盞茶潑在了她的衣裙上,委屈的向丁香道:「你幹嘛要推我你害得我還不夠嗎真是個小人」
春杏忙道:「少說兩句吧,不然人家告到老爺那裏,又是一場風波」說着匆匆跟着連芳洲去了。
丁香根本就沒有推她,卻是想要拌她一下來的,見她冤枉自己頓時氣極反駁。
碧桃「哼」了一聲,道:「你要是承認,那太陽都打西邊出來了」
竟是不辯比辯了還要叫人無話可說。
丁香氣急敗壞:「咱們上將軍面前說去」
碧桃「嗤」的一笑,無不嘲諷的道:「好大的臉呢我自愧不如佩服啊佩服琴姑娘,恭喜恭喜啊,調教的好丫頭」
琴姑娘叫她諷得哆嗦,臉色發白,喚丁香道:「別再多言,扶我回屋換衣裳吧」
出了屋子,丁香猶自氣得憤憤,道:「姑娘,那個碧桃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不趕走她姑娘別想有舒心日子過等下咱們好好的同將軍說道說道哼,叫她橫吧,在將軍面前,還不是爛泥一攤」
「住口」琴姑娘頓覺意興闌珊,心內灰敗,淡淡道:「先扶我回去換衣裳,方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一點小事也要賦哥哥過問,你讓賦哥哥心裏怎麼想況且,我也不忍總要他操心別說了,聽見沒有」
丁香被她忽然嚴厲起來的語氣震住,只得怏怏應了。
她哪裏知道,琴姑娘心裏想的是,趕走碧桃又如何趕走一個碧桃,便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嗎
連芳洲是個什麼性子惹惱了她,只怕還有更厲害的呢
她到底是賦哥哥的正室嫡妻,別說現在,將來自己更要在她的手下討生活,倘若把她得罪了個死
唉,現在還來說這個有什麼用已經得罪她了啊
恨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先前總是不甘心
琴姑娘不得不換了策略,警告丁香道:「不准再生事兒以後看到那個碧桃你給我有多遠離她多遠,避不開也不許同她起口角紛爭昨天的事兒,更是半句也不准再提春杏,我看着人也和氣,你多同她交好,不可得罪了她」
丁香一呆:「姑娘,這」
「你要是不願意,也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琴姑娘眸光一冷。
丁香雖然不服,也只得咬牙應了:「奴婢知道了」
連芳洲迎出去,就看到一名三十幾歲的婦人領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兩人的衣裳都洗得原本花色都看不清了。
婦人荊釵束髮,容顏顯得蒼老,兩邊顴骨高高突起,細看那眉眼卻是頗有幾分顏色的,精神也還好。
少年腰挺胸直,高高瘦瘦,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因為瘦,顯得特別大,薄薄的嘴唇抿着,倒是少年老成。
看見連芳洲走來,少年眸光驀地划過一抹銳利,瞬間又恢復平靜。
連芳洲卻捕捉到了,心中苦笑:這小子看來對自己也敵意頗深呢想也難怪,那邊府里都是那樣的人,除了他的叔叔,他還會信誰
「芳洲,這是我大嫂和侄兒老天有眼,總算找到他們了」李賦眉眼都笑開了,滿臉難抑的興奮之色。
連芳洲上前,向周氏行禮,笑道:「大嫂總算回來了如此便好大嫂受苦了那樣的日子,往後絕不會再有,請大嫂安心」
李雲晗低垂的眉目忽然抬起,飛快的瞟了連芳洲一眼,繃着的小臉輕輕一哼。
好聽話誰不會說對他來說,像這樣的好聽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聽最不懷好意最令他深惡痛絕的話
因為他聽得太多太多了
周氏輕輕扯了扯李雲晗的袖子,向連芳洲勉強笑道:「弟妹言重了,給弟妹添麻煩了」
「大嫂休要見外」連芳洲笑笑,柔聲道:「大嫂和侄兒先請下去梳洗歇一歇吧,我這就叫廚房準備些吃食,有什麼話,咱們晚上再說以後的日子也還長着呢別的虛話我也不想多說,我是怎樣的人,大嫂且看着便是了」
周氏眼底有些慌亂和手足無措,張惶着雙手喃喃喚了聲「弟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真正是個老實人啊
連芳洲心裏暗嘆。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實人,卻將她的兒子護住了,這就更值得人敬重幾分。可知其中艱辛
只要不是個糊塗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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