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二夫人亦「哼」了一聲,道:「罷了金嬤嬤,你也別說了說了人家也未必會領情倒是我枉費一片好心,叫人當做驢肝肺了你既然這麼說,你的事兒我不管便是往後倘若鬧出什麼笑話,別怨我不曾提醒過你」
二夫人板着臉向連芳洲冷冷的道。
這會兒倒義正言辭了
反正,這兒都是你的人,你討得了好或者討不了好,都是你的場子,對我不會有好處
連芳洲也看得開,便笑道:「這就最好不過我先謝謝二嬸了」
二夫人氣結,重重一哼,別過了眼懶得看她。
連芳洲便笑道:「鬧了這麼一場二嬸想必也累了,您好好歇着吧,我就回去了」
她也知道「鬧」了一場啊二夫人眼角狠狠的抽,繃着臉只當沒看見,也不搭理。
連芳洲也不在意,一笑去了。
連芳洲走了,場面一時尷尬。鄒氏齊氏都不安起來。
話說,她們兩個也好想走的啊
可是二夫人沒有發話,她們不敢。
翠柳翠雅比她們更加不安。
三少爺的門是進不了了,那麼,她們要去哪裏啊
兩個人一時茫然起來,下意識的瞟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冷着臉,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端莊優雅不失了分寸,端起茶几上的茶碗,輕輕的喝着茶,極力控制着心底的氣憤。
鴉雀無聲。
喝了好一會兒茶,二夫人方輕輕的將茶碗放下,掏出絹帕輕輕拭了拭嘴角茶漬,抬眼看向翠柳翠雅。
這兩個人,她這裏是不能留着了。
不然一看見她們難免想到今日之事,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
「你們兩個,」二夫人向鄒氏齊氏道:「一人領一個回去吧翠柳,你跟二少夫人,翠雅,你跟四少夫人」
「婆婆」鄒氏齊氏一時愕然。
怎麼會這樣這兩個人到頭來竟然被打發去了自己那兒
「怎麼」二夫人氣起來,好不容易剛剛壓下去的火又蹭蹭的往外竄。
她臉色一冷,盯着鄒氏齊氏厲聲道:「你們也要學那鄉下來的村婦不成你們也想做妒婦」
「兒媳不敢」鄒氏齊氏慌忙垂首,立時沒了脾氣。
「哼」二夫人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早晚有後悔的時候還不趕緊領了人滾,還木頭似的杵在這兒做什麼」
鄒氏齊氏嘴裏如同吃了黃連似的陣陣泛着苦,委屈得不得了,卻只能忍下,齊齊施禮答應,領着兩個翠退下了。
翠柳翠雅原本以為會風風光光的一進門就做姨娘,而且是在一個毫無見識的村婦手下做姨娘,憑着自己的聰明伶俐,那還不是把她哄得團團轉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誰知如此慘澹收場。
先不說二少夫人四少夫人是精明人,單說二夫人只說讓她們跟着走,並不曾定下身份,這將來的日子還說不好呢
金嬤嬤見兩位少夫人也退下了,便使個眼色屏退眾丫鬟婆子,獨獨自己留下,靜靜的侍立在一旁。
二夫人臉上一時陰一時晴,一時咬牙,一時輕哼,半響,方疲憊的往後靠了靠。
金嬤嬤忙上前,利索的幫她扶了扶墨綠彈花繡西番蓮紋的大引枕。
「金嬤嬤,你說說,這村婦是真的傻還是裝傻」二夫人淡淡問道。
金嬤嬤想了想,笑道:「老奴覺得,三少夫人既不是真傻,也不是裝傻。」
「嗯」二夫人不覺來了幾分興趣,稍稍坐直了身體,不覺笑道:「這話倒有趣了,你說說看」
金嬤嬤便笑道:「老奴若說錯了,二夫人便當個笑話兒聽罷了老奴覺得,這是本性。」
「本性」二夫人不解。
「是,」金嬤嬤道:「三少夫人本性如此,不加掩飾,便是這樣」
二夫人又細細的想了想金嬤嬤這話,不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冷笑道:「你說的對,這個人可惡就可惡在這兒這真是她不要臉,我卻不能不要臉人都說破落戶兒最是難纏,我今兒算是體會到了「
二夫人說着長長一嘆,大感頭疼。
陰謀詭計她不怕,她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又是長輩,又是在自家的地盤上,倘若還怕了那麼一個小輩,那不如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可是,想連芳洲那樣的「潑皮破落戶兒」,她卻真的沒轍了。
金嬤嬤察言觀色,微微笑道:「二夫人您是金玉一般的人,何必為了那樣片瓦不值的發愁您理會她,簡直辱沒了身份她自有她的丈夫,倒要看看在三少爺面前,她是不是也這般厲害呢」
二夫人眼睛一亮,陰陰一笑,冷聲道:「金嬤嬤你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她眼睛裏沒我,我是奈何不得。就是不知道她眼睛裏有沒有思行呢哼,別說她在思行面前厲害不厲害,思行吃不吃她這一套尚且難說」
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她的正經婆婆管不了她嗎
好呀,那就讓一個名正言順管的了她的來管一管
想像着她夫妻二人對上的情形,二夫人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從來不是個衝動的人,可是一遇上連芳洲,就忍不住心頭火直冒,那種急切迫切,簡直沒法兒言說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二夫人扭頭看向金嬤嬤,冷冷道:「我要讓思行沒有絲毫疑心的相信他的媳婦是怎樣一個可惡歹毒不知禮數規矩之人我就不信,那樣的媳婦,他也會要」
「是老奴明白只是」金嬤嬤略略猶豫,仍是道:「話又說回來,三少爺有這麼一個不着調的媳婦兒,對咱們家豈不是」
倘若休了這鄉下村婦,再娶一個門當戶對背景強勢的,豈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二夫人「哎」了一聲不由扶額,嘆道:「我真是叫她給氣昏了頭了」
這麼一想起來,二夫人頓時糾結不已。
一方面她巴不得連芳洲越慘越好,另一方面為了牽制李賦,她又不得不對她網開一面。
這真是為難至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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