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嗚嗚低咽兩聲,眸中含淚,骨節泛白雙手死死的抓着船舷,顫聲低低道:「只要你喜歡,只要你喜歡就好賦哥哥」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琴姑娘便沒有過來與連芳洲李賦一起吃,春杏去了一趟,回來說琴姑娘有點兒暈船,就不來了。
李賦有點疑惑,隨即瞭然,輕嘆道:「阿琴以前並不暈船的,想必是這兩年四處找我壞了身體,唉」
他心中難安,便向連芳洲道:「我去看看她吧你先用」
連芳洲心中不以為然,一個人的身體是好是壞多少也能看得出來。
無可否認琴姑娘這兩年為了尋找李賦吃了不少苦頭,但據連芳洲這些日子看來,並不到「壞了身體」的地步
她又要鬧什麼花樣
連芳洲便起身笑道:「我同你一起去吧有的事兒我問起來豈不是比你要方便」
「說的也是咱們走吧」李賦並沒有多想,見連芳洲關心琴姑娘,反而心中甚是開懷。
琴姑娘第一眼看到李賦,眼睛立刻亮了亮,巴掌大的小臉上亦驀地煥發出神采,歡天喜地的喚了一聲「賦哥哥」
可惜,第二眼看見連芳洲,那剛剛起的神采立刻又暗了下去,眸中的光亮也黯然消失。
「連姐姐。」琴姑娘勉強沖她點點頭,微微垂眸卻是沒有看她。
儘管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只要賦哥哥喜歡就好,但是那刺眼刺心的一幕依然刺得她翻來覆去的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越是不讓自己想,越是控制不住的偏要去想。賦哥哥怎麼可以那樣對她她怎麼可以那樣對賦哥哥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琴姑娘心中煎熬糾結得痛苦不堪,一點兒也不想看見連芳洲。
只要看見她,不可抑制的就想起她是賦哥哥的妻子,想起他們之間的親密無間,那種煎熬的感覺刺激得她幾欲崩潰
「阿琴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看要不要緊」李賦見她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難看起來,連忙上前關切問道。
連芳洲也上前笑道:「是啊阿琴,倘若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強忍着,不然我們會擔心的」
連芳洲心裏頭也鬱悶的不行,心道琴姑娘你那臉色前後變得要不要這麼快這麼明顯啊我就這麼招你討厭嗎
左思右想絞盡腦汁,連芳洲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又得罪她了
昨晚用晚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她走的時候也沒見怎麼樣啊
更令她鬱悶的是,這琴姑娘見到李賦與見到她的反應如此明顯的不同,李賦那傢伙竟然半點兒沒察覺出來,居然還當她病了
真是不折不扣的榆木疙瘩腦袋
「我沒事」琴姑娘低着頭,語氣生硬帶點冰冷:「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真的不要緊嗎」李賦皺皺眉,道:「你連姐姐說得對,倘若不舒服一定要說,前邊碼頭咱們靠岸尋個大夫看看,趕路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如果李賦不說「連姐姐」,如果連芳洲不在旁邊,琴姑娘是很樂意李賦關心她的。
可是連芳洲在這兒,尤其與他一同出現,她就覺得渾身難受,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而她是個外人。
琴姑娘心下煩躁,便不耐的揮手道:「說沒事就是沒事兒我只想好好的歇一歇靜一靜,你們出去吧」
李賦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里,阿琴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從來沒有像這樣發過脾氣的。
「那行,那你好好歇着吧」回想着之前連芳洲說的話,李賦覺得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也許,阿琴是有事兒不便同自己說吧畢竟,她也是個大姑娘了
在娶親之前,李賦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事兒,如今成了親,便覺得阿琴也不小了。
他瞧了連芳洲一眼,便向阿琴柔聲微笑道:「那我就出去了,讓芳洲留下來陪陪你吧你若有什麼」
「不要」阿琴聽到這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的抬頭厲聲叫道,其反應之強烈激烈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對不起,賦哥哥,」阿琴暗暗懊惱,忙愧疚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用人陪,你們,都出去吧」
她輕輕嘆息着,神情甚是疲憊,明顯在趕客了。
讓連芳洲留下來,讓她面對着這張臉,她真的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連芳洲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姑奶奶到底又發什麼神經莫非我昨夜夢遊惹了她
李賦也頭疼不已,比連芳洲更加稀里糊塗,沉默片刻無奈道:「那你先歇着吧丁香,照顧好你家姑娘,有什麼去說一聲,不要瞞着」
丁香小嘴微微撇了撇,屈膝垂首,低低應了個「是」。
心道,我伺候得再好有什麼用姑娘分明是有心事
李賦牽着連芳洲的手一同出去,回到那邊船艙,他苦笑了笑,向連芳洲道:「阿琴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也許這兩年吃了許多苦,這才有點你不要同她計較」
連芳洲笑道:「我哪兒是這樣小氣的人你當她是親妹子,便也是我的親妹子,我又怎麼會同她計較呢也許她的確是吃了許多苦,發泄發泄就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她身體挺好的,精神也不錯」
李賦心中一暖,笑着握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揚眉笑道:「我就知你是個最好的,往後替我多照顧照顧她」
「我自然會的」連芳洲說道,二人相視一笑。
琴姑娘午飯晚飯都沒有出來用,不過連芳洲讓船娘燉了魚湯送過去,她倒是喝了。
連芳洲和李賦便也放了心。
自這日起,琴姑娘再沒有出來同他們用飯,總是與丁香主僕兩個關在房間裏,偶爾出來透透氣也沒入船上小廳同他們說話,只是在外頭站站,吹吹風。
有的時候李賦瞧見便出去同她說幾句話,關心幾句,見她容光煥發,笑語嫣然,神采飛揚,並不像生病的人,也漸漸的放了心。她愛怎樣便由着她,也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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