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連芳洲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細看,眼睛發光,嘴裏嘖嘖有聲,無不得意的笑呵呵道:「我們芳洲這樣的相貌,嘖嘖,不是我吹,多少大戶人家的閨女也比不上這一打扮起來,哎,我都快不敢認了」
「是呢是呢」喜娘也上前笑道:「老身做這一行以來,不曉得送過多少新娘子出閣,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出眾的人也好,衣裳也好,這麼配着,真正是比那畫上的仙女還要好看哎呀呀,咱們的新郎官可有福咯」
「那是我們芳洲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誰娶了都是福氣」三姑奶奶得意洋洋又道。眾人都笑着附和着。
蘇錦便笑道:「時候不早了,請喜娘快給連姑娘上妝吧等會兒到了吉時就該出門了」
眾人都笑着「正是」
那喜娘便笑着答應,扶了連芳洲梳妝鏡前坐下,笑道:「可不是呢一看見連姑娘這般出眾的人才,老身都看呆了,竟吧把正事兒都給忘了還好這位姑娘提醒的及時,不然新郎官豈不怨死老身呢」
眾人「哄」的笑開了,連芳洲也忍不住抿唇好笑。這喜娘的一張嘴,真正能說會道。
喜娘口裏與眾人說笑着,手裏可一刻沒停,一雙手如同靈活的燕子般在連芳洲那烏油油的一頭秀髮中穿梭翻飛,不一會兒,便綰了個優雅端莊的永結同心髻。
連芳洲瞧着銅鏡中那盤起的陌生的髮髻,微微的有些怔忪,從今日起,便嫁做人婦了呵。
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這一生的兩人,是否能白頭偕老,逍遙一生。
連芳洲的心情有點兒複雜。歡喜甜蜜中又帶着一抹異樣的擔憂。
可無論怎樣,他此時是愛着自己的,不是嗎人總會變,將來的事情,交由將來解決便是
眼下此刻,他是值得自己傾心相愛的那個人啊
梳好了頭,又絞了臉上的汗毛,疼的連芳洲齜牙咧嘴,還不許喊痛,也不許露出痛的表情。她真是不明白,明明知道會痛,為何非得今日才絞呢
之後便是上妝,插戴首飾。
最後喜娘將一件垂着長長流蘇的純黃金打制的比翼雙飛花鈿小心翼翼的在她額上髮髻正中間戴上,長長的細碎流蘇如簾垂下,遮住了半截臉,添了幾分綽約的美。
眾人自又是一番笑贊,說着恭喜吉利的話。
喜娘的嘴裏更像是抹了蜜糖一般的甜,吉祥話兒流水似的一句連一句的來,將房間裏的喜慶氣氛烘托的十足。
一陣鞭炮聲傳來,三姑奶奶一拍手笑道:「怕是新郎官來了」
春杏和碧桃忙出去看,不一會兒就見李嫂子等匆匆來,笑道:「姑娘可準備好了花轎來了二少爺三少爺在攔門,新姑爺在喝攔門酒呢」
眾人便忙都準備起來,大紅繡着彩鳳金線鎖邊的喜帕落下,連芳洲除了自己的裙邊和腳尖,便再也看不見別的了。
到了吉時,喜娘扶着她出閣,春杏碧桃跟隨左右,三姑奶奶連芳清等亦隨行。
後邊跟着的是她的嫁妝,連澤想起她將來要離開連家的話,多了個心眼,嫁妝準備的十分豐厚。
當然,秉着財不外露的原則,大多都是銀票,裝在小匣子裏外人看不見。
可明面上的東西,也足以令人說道上大半年了。
更有阿簡作為聘禮送上的那些熊皮虎皮和靈芝,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鞭炮聲喜樂聲人們的說笑聲匯成一條溪流,嘈雜中透着無比的熱鬧和喜慶。
明亮的陽光下,大紅的喜色越發燦爛奪目。
人群中,楊淮山瞧着那遠去的花轎,眼中飛快划過一抹黯然,如果當初他堅持一點堅定一點,是不是這花轎前騎着馬的人會是他
他忍不住朝馬上的新郎官投去一瞥,身形挺拔,英氣勃勃,俊朗無比,果然出眾。
楊淮山不由輕輕一嘆,也只有這樣出眾的男子,才入的了她的眼吧
花轎進了連家大宅,拜了天地,連芳洲便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新房。連芳清李娟張燕蘇錦等陪着,熱鬧的歡聲笑語不時傳來,卻是與她無關了。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大紅的龍鳳燭被點燃,烘出一室的明亮鮮紅。
蘇錦等也笑嘻嘻的一同告辭了去,屋子裏就只有她和春杏碧桃兩個丫頭了。
連芳洲長長的舒了口氣,挺直的腰身一下子鬆懈下來,輕笑道:「你們兩個用飯去吧我一個人無妨的」
她並沒有趕她們出去好揭開蓋頭透氣或者躺一躺之類的意思。
既然婚禮有婚禮的規矩習俗,她並沒有不遵從的意思,也不認為這等規矩無聊。
入鄉還是隨俗的好,如此才吉利嘛
春杏笑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餓肚子,等會兒會有人送吃食來,姑娘也要吃些呢」
「是啊,」碧桃也笑道:「簡爺來了我們才能離開,不然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胡亂闖了進來,那可怎麼辦」
這倒是個問題,連芳洲不由心中一驚,笑了笑便不說什麼了。
果然不一會李嫂子便提了食盒送了吃食過來,笑道:「姑娘您也折騰一天了,快用些東西吧外頭也開席了」
連芳洲笑道:「有勞你了,你也吃去吧,這兒有春杏碧桃就夠了」
「奴婢不急,姑娘先用吧」李嫂子笑笑,與春杏碧桃一起將飯菜小心的拿了出來,一樣樣向連芳洲說明清楚了:「蒸全雞粉蒸排骨豬肉粉絲白菜小炒回鍋肉四喜丸子小炒春筍,姑娘和春杏碧桃兩位姑娘趁熱快吃吧等會兒我再收拾出去」
連芳洲笑着答應,執意要讓李嫂子不必在這兒等,李嫂子笑笑,只得去了。
春杏拿碗撥了半碗米飯,問了連芳洲要哪一樣菜,便夾了放她碗裏,將碗筷從蓋頭下遞給她。
連芳洲心裏好笑,蒙着頭吃飯,這倒也有幾分趣味
她吃好後,漱了口,春杏碧桃兩個才忙忙的也用了。
李嫂子不一會兒又來將東西收走,笑道:「外頭還熱鬧着呢,一時半會怕是結束不了哎,那些人都敬姑爺酒呢,也不知道姑爺會不會喝醉」
連芳洲臉上微微的熱起來,輕輕嗯了一聲沒說話。有蓋頭遮着,也沒人能夠瞧見她的神色。
她自然也沒有瞧見春杏碧桃兩個小丫頭擠眉弄眼。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呆的春杏碧桃忙躬身行禮:「簡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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