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簡心裏無力,忙笑道:「你胡思亂想什麼,我原想搬到大院那邊去。不過想想在這兒住得好好的實在沒必要這麼麻煩就算了」
其實連芳洲那樣說了阿簡心裏便已經改變了主意,正好連澤又送了個台階下,他要是再糾結個不清那就是傻的
「那就好那就好真嚇死我了」連澤拍了拍胸膛咧開嘴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他又安慰阿簡道:「姐姐說年底我們要蓋新房子的,到時候阿簡哥你就不用跟我們兄弟一起擠了,沒有多久了的」
「什麼話」阿簡不由失笑,在連澤肩膀上拍了拍,哭笑不得道:「我是這種挑剔嫌棄的人嗎」
連澤想了想,說道:「不是」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連芳洲不覺也微微的笑了笑。
阿簡朝她看了過去,笑道:「其實還是住在這兒我心裏安穩些。」
「那就安心住着吧」連芳洲一笑,心中下意識加了一句:直到你離開。
這麼想着,她心裏忍不住又有些亂了起來。
正好三姑奶奶和連芳清帶着小灰摘了楊梅和杏子回來了,興高采烈的同連芳洲他們分享勞動的果實。連芳洲一笑,遂壓下心中的那點兒煩亂。
晚飯過後,連海過來串門了。
雖然仍舊笑着招呼,但連芳洲對他的態度明顯的疏離客氣了許多,連海心裏苦笑,只好裝作沒有看見,同他們說些家常。
其實連海很想單獨和連芳洲說幾句話,可是連芳洲絲毫沒有讓弟妹們迴避的意思,他也不便提,那滿肚子解釋分辨外加示好的話愣是一句也沒法兒說出來。
連海無奈,坐了好半響只得強打着精神離開。
連芳洲還算有點兒良心,親自起身送他出去。
連海精神一振,總算逮着了機會,在院子裏向連芳洲低聲苦笑道:「芳洲,今天的事真是抱歉我以為趙小姐請阿簡去做教頭只不過是件小事,這才答應幫忙說幾句好話如果知道你和阿簡都不願意,我說什麼也不會幫她這個忙的」
連芳洲心裡冷笑,這話可真是拿她當傻子了
她抬起頭,一雙沉靜如水卻明亮如星的眸子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着連海,那純粹坦然的目光逼得連海幾乎不敢直視。
「我想問堂兄一句,」連芳洲輕輕說道:「倘若今日崔公子不恰好那個時候來了,堂兄會不會逼着我將阿簡趕走會不會覺得趙茹君瓜田李下那些話會連帶影響了堂兄的名聲」
連海一驚,頓時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有種所有的心思被人窺視個清清楚楚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爽,他身體一僵,頓時有些惱羞。
「堂兄大可不必生氣,」連芳洲悠悠的說道:「咱們兩家是立過字據再無關係瓜葛的,所以,我們姐弟妹幾個即便幹了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壞事,也絕對不會影響了堂兄的名聲的倘若有人不相信,堂兄可以請里正村老們作證的」
連海的臉一陣一陣的發燒,他應該慶幸現在是晚上。
「芳洲,」他調了又調那惱羞紊亂的氣息,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說道:「今天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不該不搞清楚狀況便胡亂說話是,趙小姐瓜田李下那番話的確令我有所觸動,我當時也的確想到了自己的名聲,可我也為你擔心啊要是那些話傳了出去,你今後還怎麼做人還有阿澤澈兒他們又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連芳洲微微冷笑,挑眉道:「大不了我嫁給他便是了我一個上無爹娘下有弟妹的孤女,撐起一個家容易嗎我嫁給他想必也沒有幾個人忍心指責我吧」
連澤啞口無言。
的確,連芳洲如今在村裏的人緣很好,作為一個姐姐,她所作所為值得人尊敬稱讚;她救過孫明的命,阿簡救過全村人的命,雖然阿簡在她家住了這麼久之後他們要成親,但因為一直有三姑奶奶在,可見她和阿簡是清白的
就算有人質疑,也不能怎麼樣。她的身後,還有崔公子和蘇家呢單看今天崔公子的架勢,便知有多維護她了
連海背後直冒冷汗一陣後怕,不由暗自慶幸今日崔紹溪出現得及時。否則的話,他那些話一出口,與連芳洲的關係勢必破裂。
「堂兄,」連芳洲見他不說話輕輕一嘆,嘆息聲中帶着說不出的失望和苦澀,她輕輕的道:「大伯父和大伯母對我們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不少吧那些事過去了多說無益,但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我永遠也不可能再尊敬他們再真心實意的把他們當做長輩。我一直以為,你與他們是不同的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幫着外人來對付我你知道嗎這才是我感到最難過的如果你真的把我們當做親人,是不是應該尊重我的意見站在我這邊,而不是幫着外人向我施壓是,你說你不知道,但你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你其實可以選擇閉嘴不是嗎我今天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連海驚呆住了,心中頓時既酸澀又羞愧,胸口悶悶的難受,簡直無地自容
他不敢看連芳洲的眼睛,低着頭啞着嗓音道:「芳洲,對不起對不起今日,今日的事是我不對以後再也不會了」
連芳洲沒有說話,連海只聽到那若有似無的嘆息,無限的失望,無限的惆悵。
「芳洲」他吸了口氣,苦笑道:「你再相信我一次,你和阿澤澈兒芳兒都是我的堂妹堂弟,我們都姓連是親人今天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連芳洲仍然沉默,片刻方輕輕說道:「時候不早了,堂兄回去吧」
她雖然沒有說「相信」,但是神情卻是緩和了許多,這令連海暗暗鬆了口氣,他正色道:「芳洲,你堂兄我別的不敢說,但說過的話絕對算話」
他深深的凝了她一眼,轉身大步的離開。
看着他離開自家院子,連芳洲慢慢上前,將院子門輕輕關好,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眸底閃閃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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