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重要的是,于氏那副得意的嘴臉也就算了,偏還口出惡言,這要不是想到于氏馬上就該有的下場,她一定毫不猶豫給她兩巴掌。
「下次再亂咬人,就直接亂棍打死。」七夕笑,看着她二姐氣呼呼的表情,誠懇地好心建議道。
「……」雲朵無語。
好在于氏這樣的行徑也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哪次她要是老老實實不作,說不定還讓人不習慣了呢,是以姑侄三人只當被瘋狗攔了一下路,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躲開瘋子一樣的于氏,一直到她們趁着沒人留意出了沈家大宅,七夕幾個都沒有看見新娘子,一來拜堂的地方跟擺酒的不在一處,而她們的席位又在擺酒處的角落,七夕甚至想,要不是她們還隨了禮金,怕老沈頭都不待給她們留個位置的。
二來,七夕轉頭看了看依舊有不斷的熱鬧喧譁聲傳來的宅子,她們還真就沒有那個「福氣」看見新娘子今兒個是啥樣,人家根本就沒允許她們去新房,而她也不想去見識見識杜錦繡。
「夕兒……」雲朵邊走也邊回頭看着,突然疑惑道,「今兒個你看見大奶奶了嗎?咋都忙得沒見人影?」
這裏離着她們家鋪子還是有些距離的,只是剛才在鬧騰的地方待了那麼久,而且還想要去買些小點心,幾人就想着慢慢走回去,也當是散散步了。
「哎?」七夕想了想,就回道,「剛來的時候遠遠瞧過一次,二舅母不是說了,今兒個大奶奶也幫着招呼客人了,那些家裏身份不一樣的必然是衝着她們來的,估麼是忙着跟人說話呢吧。」
「倒也是。」雲朵瞭然地點了點頭,隨即道,「我說呢,要不大奶奶咋能不來跟你說話。」
七夕聞言無語,轉頭看着她二姐,誰告訴她嚴氏就一定要過來跟她說話了,尤其在這種場合,她不過是跟這場喜宴的主人關係再為淡漠不過的,還是個晚輩,嚴氏怎麼會專門過來跟她說話。
「不過也好……」雲朵顯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自個兒說着說着就樂了,「幸好咱坐在那兒沒人注意了,要不現在認識咱的人也不少,指定不得閒,而且想就這麼走了怕都不容易。」
沈惠君和七夕都被逗笑了,雲朵說得沒錯,儘管沈家大房上次宴請她們都沒來,並且一直以來也極少跟着鎮子上那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來往,可她們沈家如今名氣實在太大了,當然這其中相當一部分要托沈雲仙小動作的福,總之認得她們和想要跟她們說話的人不少,至於說是打着什麼樣的主意,就未可知了。
姑侄幾個出了那鬧騰的地方,就慢悠悠地走着,沒有了剛才在那裏的憋悶。
若是一場尋常的喜宴,那是會讓人覺得幸福的,好比沈惠君成親的時候,七夕頭一天連睡覺都睡不着,只覺得滿心滿眼感受到的都是喜悅和幸福,可現在,她覺得她們就像是在應付一場不得不完成的差事,等結束了就再沒關係了。
「待會兒回家咱得把東西收拾好了,過兩天咱就去縣裏了。」前頭就是要買點心的鋪子,雲朵樂呵呵地說完就往前跑,「小姑你想吃多少?我多買點兒吧。」
「別……」沈惠君連忙拒絕,笑着道,「我你們還不知道,想吃啥也就那一口,買點兒大傢伙兒都嘗嘗就是了,多了咱也吃不了。」
雲朵聽了往七夕那裏瞅瞅,見她也點了頭,就馬上同意道:「那行,就少買點兒,再想吃啥就讓夕兒做,夕兒都比以前懶了,現在連點心都少做了。」
七夕無語,白了她二姐一眼,很是大方承認道:「說得我好像以前多勤快似的,我一直都這樣好嗎?」
「……」雲朵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還是頭一次看見承認自己懶承認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姑侄幾個說說笑笑買了點心就回了鋪子,別說那頭喜宴擺的時辰還正好,回來洗手進廚房忙活了一會兒,她們去坐席的時候虎子帶着人已經在廚房把食材啥的都備好了,很快前頭點菜的客人就多了起來。
一直到晚上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家裏鋪子快要打烊了,趙源才帶着一些酒意回來,顯然控制着自己個兒沒有喝太多,他心裏可是記掛着晚上還要照顧媳婦兒,哪肯叫自個兒爛醉如泥。
前頭虎子他們在收拾鋪子,七夕正在廚房做大傢伙兒要吃的晚飯,見她小姑父回來,順手就給弄了碗醒酒湯,獨家秘方,喝了絕對見效奇快,第二天早上起來連頭疼都不會有。
沈惠君溫柔地接過去遞給丈夫喝,又打來溫水讓他洗了手臉,原本想讓他去後院歇着,誰料趙源清醒得很,笑着拒絕道:「可別讓我去歇着,你們這都要吃飯了,我還餓着呢。」
「啥?」沈惠君詫異,「你這酒席吃到現在,肚子還餓着?」
七夕雲朵幾個也都好奇地看着她,趙源忍不住樂:「我這光忙着想咋能少喝點兒酒了,哪兒還顧得上吃東西,再說到了後頭那飯菜都涼了,咱夕兒不是見天兒念叨不讓吃涼的飯菜,我就掐着咱家飯點兒說啥都回來了。」
看趙源語氣里還有些得意的意思,一屋子人都給逗笑了。
七夕已經做好了晚飯,眾人一起動手,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圍着坐下,鋪子裏顯得很是溫暖,簡單卻又美味的菜式,比起今天席面上那花了不少銀子的更讓人覺得胃口大開。
當然不只是因為好吃,還因為這是跟自家人一起吃飯。
吃過晚飯時辰還不晚,七夕就泡了茶來給大家喝,打算等喝了茶姐倆再回去,順道聊聊她們走了之後那喜宴上還有啥可說的事兒。
「倒是也沒啥,都挺順利的……」趙源喝了醒酒湯又吃了飯,已經舒服多了,就笑着道,「就是最後都喝多了,我走的時候看有人扶着大伯和爹他們去歇着,倆人看着都醉得不輕。」
「這是太高興了還是借酒消愁呢?」雲朵挑挑眉。
七夕笑:「高興?為誰高興?消愁?消什麼愁?」
雲朵白了她一眼,不過還是湊過去手搭在七夕肩上,很沒樣子地道:「高興的是咱爺唄,他大孫子可算成親了,還是這麼一門讓他滿意的親事,這功夫還不一醉方休?」
七夕聽了忍不住笑,沒發現她二姐說話越來越狠了,明知道一開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最初杜家這門親事老沈頭是個啥態度大傢伙兒都是知道的,只是後來老沈頭自個兒變了念頭,也就這樣了。
看七夕沒啥可反駁的話,雲朵就嘻嘻一笑,又接着道:「消愁的就是大爺爺了唄,別看喜事兒熱熱鬧鬧的,我瞅他有得愁呢,這親好成,成了之後呢,往後的事兒多了去了,瞅着吧,不管是沈敬博還是沈承懷還是誰的,都消停不了。」
不得不說,雲朵現在越發看得清了,並且說起話來很多時候一針見血。
確實,在沈家老宅一門心思歡喜的時候,沈遠齡還這就未必跟着高興得起來,正如雲朵所說,這成親之後沈遠齡要面對的事兒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有得他頭疼了。
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從一開始所有的事兒都是沈遠齡自找的,比起旁人來,原本他有更多可以重新選擇的機會,只是他在拋棄妻子之後,如今又因為一直沒有兒子而選了把兒子孫子看得比啥都重要,生生把妻子女兒狠狠推開,那麼他就必須要面對這些紛擾。
「只是我咋老覺得,咱爺高興得太早了……」解釋完自己的話之後,雲朵又一臉困惑地說道。
「啥意思?」七夕好奇地看着她。
「你們也都瞅見那個杜錦繡了,那看着就不像是個善茬子,就衝着那天來咱家那樣,想都不用想,往後指定不待是個孝順老實的。」雲朵撇撇嘴道。
七夕一聽說起杜錦繡,就不由點了點頭,對此深表贊同,不過又想到,這其實也說不上是好是壞,原本就亂成一團的老宅,現在又加了個那樣性子的杜錦繡,還真就像是二姐所說,怕會更亂了。
可又想着,在沈家老宅那樣的地方,要是真的嫁進去個老實巴交沒啥心眼的,怕真就容易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麼一想,七夕也不知道到底該咋說了。
「而且你們看她對沈敬博他娘那態度,這夫妻倆還真是挺配的……」雲朵又道。
還真是,沈敬博狼心狗肺一心只想甩開他娘,他那媳婦不遑多讓,人還沒嫁進來就已經表現出對婆婆無比的排斥了,等回頭于氏被休,怕這夫妻倆都會高興得不得了,還真是諷刺。
「針尖對麥芒啊。」沈惠君幽幽嘆了口氣說道,說的是杜錦繡將來跟她那個婆婆的關係。
「不是。」哪想到雲朵搖着頭道,「根本對不上啊,大伯這不是馬上就要休妻了嗎,都休了就不是她婆婆了,杜錦繡哪還能把她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