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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巴鬆了口氣,不僅僅是他,就連和尚和趙老實都鬆了口氣。
女人的聲音從裏屋傳來,一個姿容妍麗的女人從裏屋走了出來,她的手上還沾染着豆莢水,胡亂的在漿洗過的看不出顏色的麻布裙子上擦了擦,捋了捋額頭上的頭髮,見到離索的時候微微一愣,一絲察覺不了的紅暈在她的臉上擴散開來,含羞帶怯:「你……你怎麼來了。」
離索看着女人的臉,突然莫名的嘆了口氣,他將那把銀色的匕首重新放進腰間的刀鞘里,轉身便大步離開了那屋子,從看見那女人的第一刻起,離索就知道,他的雙臂永遠不可能在她的面前揮舞着匕首,無論何年何月,何時何地。
趙老實和和尚對視一眼,緊追着離索的腳步而去,他不動手那是最好的了,最初的時候,離索那血紅的雙眼和緊握的拳頭,當真是讓所有人都捏了把汗。
一切都忽然黑了,仿佛去了那倫巴的家好像過了好幾個小時,天猛然間的暗了下來,銀一樣冷得淒寒的圓月掛在老槐樹的枝頭,樹冠上的枝葉調皮的伸向天空,在柔和的月光下,葉子上透着朦朧的光。
趙老實和和尚跟在離索的身後加快了腳步,他們還有一隻豬沒有處理呢,那可是上好的野豬肉,想起這茬趙老實就口水橫流。
瞅着一邊流口水,一邊朝着目標奔去的趙老實,和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貨心裏在想什麼,只吃了一點壓縮餅乾的和尚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不過瞅着晚上那幫肉食動物的勁頭,和尚突然覺得,恐怕晚上那頓他就可以一個人開開心心的吃壓縮餅乾了,再也沒人跟他分了。
離索悶聲不響的回了屋,一回屋便處理放在屋子前的大野豬去了,隔壁的老頭子老早就看見他拖着野豬回來,很是興奮的圍在一旁看着他處理,要知道,以往的離索每次打獵有所收穫之後,都會帶上一兩隻野味與村民分食,久而久之,只要離索一打獵回來,他的周圍已經會有村民們仰着小臉興奮的等。
然而這次,離索卻擺了擺手,他不願意將這大野豬分食給村民了,寧願從今往後拿到集市上去賣,還能貼補家用。
他一直悉心照料的村民們,竟然這樣對待他所帶來的客人,這讓離索頭一回生出對自己家鄉的恨來,那恨意就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始終在離索的頭頂上徘徊着,始終提醒着這件事情,讓離索久久都難以釋懷。
那老人家卻不幹了,從前都是離索打獵回來之後會送一些肉食給他,然而現在卻什麼都不送,只顧一個勁的收拾豬也不肯說話,本來在長時間的引相處下,沉默寡言的離索會漸漸的開口說話,而現在卻直接打回了原形,老人家罵罵咧咧的不肯就罷,非要搶一塊野豬肉回去,直到離索的刀狠狠的嵌在案板上發出巨大響聲的時候,那老人家才悻悻的離開。
離索認為,自己帶來的客人竟然被怠慢了,這純碎是打他臉的行為,還好這裏還有秦沐,否則於修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怎麼受得住,於修雖說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到底還會影響他,再說這麼多年,他早就把於修當做自己的親人。
離索處理野豬的速度很快,根本不需要和尚與於南的幫忙,不消一會,便庖丁解牛,將那野豬切得均勻的,得體的,美麗的大塊,然後放在火鉗上面烤,隨便撒上點鹽巴,那味道將是美極了。
離索自己就能處理野豬,身邊多了兩個人,反而他會不習慣,會出錯,和尚幾個人也便退出了廚房,於修則是氣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大病初癒的他不適合太過劇烈的運動,剛剛掙扎着從床上爬起來通知他們攔住離索,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和尚和趙老實像是看對了眼兒,剛剛兩人還比試過了跑步,當然,那是和尚完爆趙老實,而如今又不甘心的想要比試一下摔跤,趙老實這個不死心的,已經站在那裏跟和尚比劃老半天了。
老人家走了不久,離索打獵不給村民分肉的消息不到三分鐘,便是整個村民都知道了,這已經是七八點鐘的樣子,隨着廚房傳來一陣陣肉香之後,不僅秦沐他們極餓,就是躺在裏屋的於修,都聞見了香味,嚷嚷着讓趙老實背他出屋,他要偷吃。
就他那虛弱的模樣,還偷吃,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偷吃什麼的,除非離索放水,否則根本不可能實現。
村民們漸漸的在此聚攏起來,開始只是零星的幾個,後來越來越多,漸漸的將整個房子都包圍起來,再加上廚房裏傳來的濃濃的肉香,周圍的人群早就按捺不住。
秦沐環顧了一眼,發現老薩滿並不在其中,早在趙老實他們帶回野豬的時候,那老薩滿就不知道去了哪裏,反正秦沐也沒有太過留意,而此時再度圍上來的村民們讓秦沐心生畏懼,孩子倒地之後,村民們圍成一個個的同心圓,用薩滿稀薄的信仰之力救活那孩子的場景再一次在秦沐的大腦中回放,一幕幕,就如同電影一樣。
而現在的村民們再次圍了過來,趙老實一愣,問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而然沒有人回答他,村民們默默的環顧正一個圈,靜靜的看着圈內的一行人,頗有些堵門的味道。
夜空中,漆黑的大鳥掠過,仿佛聞見了廚房的香味,在空中盤旋着,並考慮着要不要下來分一杯羹。
「差不多了。」廚房裏傳來離索的聲音,離索腰間圍着一個灰白的圍裙,此時他正將那一塊塊野豬肉在鍋里煎着,那味道已經勾起了好幾個人的饞蟲,偶爾還能聽見幾個人大口大口吞咽口水的聲音。
饒是離索,一出來讓門口這些堵門的村民給驚着了,面色黝黑而且常年沒有表情的離索愣了一下,雙手在灰白的圍裙上胡亂蹭了兩下,眯着眼睛冷冷的說道:「怎麼?還想過來分一杯羹?」
村民們交換着眼神,都沒言語,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廚房,依稀可聽聞一些人吞咽口水的聲音,滿臉的純樸和善良沒有了,眼裏剩餘的,只有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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