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美景卻不能拍照,難免覺得可惜。黃麗麗她們就一直沿着山道往上走,越到高處遊客越少,陽光下折射熠熠光輝的五彩瀑布盡收眼底,仿佛徹底置身於大自然中,別有一番風味。
我坐在山道旁修建的棕色涼亭里休息,喝水的時候黃麗麗她們還在擺post。
一片霞光熠熠中,瀑布傾瀉而下的泉水五彩斑斕,難得一見的神奇景色讓我暫時忘記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我想這樣的環境總不會見鬼,沒想到當我拿出手機準備拍下奔騰而下的泉水之景時,突然發現白汪汪的泉水之後隱藏着什麼東西,就像幾張模糊的人類面孔從手機屏幕中閃一下,讓我不由的驚了驚。
放下手機後,我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遠處飛流而下的瀑布,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面孔出現,只有不斷撞擊在山石上的水花飛濺而起,打濕木質的山道,在地上留下一抹淺淺的水痕。
這幾天見到的奇怪事太多,若是今天再發生點兒什麼可怕的事,只怕不止我和李勤、楊緒他們會起疑,所有人都會將心思放在這次旅行的路線制定上,極有可能懷疑是李勤在指引我們不斷遭遇靈異事件。
皺了皺眉,我走到了木柵欄前,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這著名的五彩瀑布,本想問楊緒知不知道這處瀑布的歷史,哪知樊月卻不着痕跡的踱到我身旁,輕柔的聲音緩緩吐露在耳畔,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悄然對我說:「天星,你知道這裏的瀑布為什麼叫五彩瀑布嗎?」
「不是因其折射出的獨特光芒而命名的嗎?」
我下意識的回答,樊月卻偏眸緩緩衝我一笑,眸光中反射出的光芒,神色不明:「哪能啊?如果真是五彩斑斕吸引了遊客,這裏老早就聞名世界了,怎會如今才成為著名的景點呢?」
「可是……」我遲疑了一下,「任何一個旅遊景點的發現都需要一定的探索時間。原來山路不好走,我記得S省有好幾處景點都是外來登山客發現的,五彩瀑布難道不是這樣被發現的嗎?」
「不是。」樊月搖頭,伸手指向不遠處群山後的山溝方向,「那裏有個湖泊,名叫五彩湖,和這五彩瀑布原是一體。但如今五彩湖已經不對外開放,聽說曾經出過事故,若感興趣可以問問楊緒,或許他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聽這話,我心裏就開始犯難。要知道這時候若是再打聽出點兒什麼,我可就不敢再繼續這趟旅程了。
而且,我也不想其他同學因這次旅行而感到恐慌,此時只好沖樊月笑笑:「還是別問了,免得心裏滲得慌。」
她亦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麼,好幾次與我的對話都是如同這般戛然而止,不似頭一天入住酒店時直言不諱,事事都會同我說個明白。
當然,我也意識到樊月知道些什麼,卻沒有同我言明。讓我好奇的,並非她為什麼會知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事,而是,她為何會對這些事感興趣,還刻意將這些話說給我聽……
難道,她是希望我能夠發現出什麼嗎?
「誒,我腳下怎麼踩到了這麼多頭髮?」
黃麗麗驚訝的聲音突然拉回了我的思緒,此刻大家都朝着黃麗麗所在的位置看去。那時黃麗麗正扒着涼亭的木柱抬起右腳用樹枝撥去運動鞋鞋底的黑髮,濕漉漉的一團黑髮就這樣突兀的落在了地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哪兒來的,只是看樣子,頭髮的數量還不少,而且是很長的頭髮,應該是從清潔工在清掃山道時的掃帚頭上掉下來的,並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
但此刻,一股冷氣突然鑽進了我脖子裏,就好似有人站在我身後朝着我耳後吹了一口冷氣似的,激得我立即縮了縮肩膀。
未想回頭一看,身後空無一人,只有陽光照射下五彩斑斕的瀑布泉水,嘩啦啦的從山頂奔騰而下,在距離瀑布這麼近的地方,實然聽不到一點兒詭異的聲響。
而那時,黃麗麗踩到一縷長發的事也並未引起我的警惕,李勤和楊緒帶着大家繼續沿着山道往上走,越過了五彩瀑布的頂峰朝着青山的高處攀登而去,只為領會一覽眾山小的極致美景。
雖說是在群山之中,周圍總有樹蔭可以遮涼,但驕陽似火下一路攀行還是讓我們渾身熱汗連連,時不時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而彼時的我除了感受到登山帶來的氣喘吁吁外,倒也沒有察覺到別的不妥之處,腦子裏也沒有想到太多與登山無關的事。直到後來在半山腰處再次停下來休息時,我才察覺到那股熟悉的陰冷監視力量再次出現於附近,仿佛就隱藏在山道外的樹林之中。
前幾次有同樣感覺出現時,我總會注意到小丑鬼出沒的蹤跡。
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樊月所在的位置。未想她竟和我預想的一樣,也是警惕的打量四周,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在眼眶中緩緩轉動,心裏不禁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難道她也和我一樣,能夠察覺到威脅出現時,所帶來的不適感?
垂眸思量一番,陰風再次自耳畔拂過。
此刻,我沒有回頭,卻聽楊曦驚訝的站在身後說:「天星,你的肩頭上……」
她的說法來的意外,就在我順着她聲音傳來的角度和她站立的位置好奇的舉起左手,想要觸及右肩時,楊曦已經率先從我的右肩上拾起一物:「怎麼,又是一縷……頭髮……」
聲音有所遲疑,楊曦兩指捻起的頭髮的確和我齊肩的短髮長度不和。而且被她拾起的頭髮也是濕漉漉的,只是與我肩膀直接接觸的那面略有燒焦的痕跡。
當我伸手接過時,明顯感覺到楊曦的手微微一顫,像是被什麼驚到似的,立即鬆了手,手指還在陽光下輕輕發顫:「好燙……怎麼會這麼燙手?」
話音剛落,那縷剛被我伸手接過的黑色長髮已經在我手中燃燒,嚇得我立即將它丟在了地上,看着它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了一團灰燼,在木板拼接的山道上留下了一抹深深的黑色燒焦印記。
就像被戲法似的,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我自認沒什麼特異功能,也不會魔術,驟然發生這一幕,不知該如何是好,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大家不會因為這件事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而這時,一個穿着清潔工制服的阿姨拿着掃帚和撮箕走到了我們身旁,站在人群外,扯着嗓子問我們:「是誰玩火?!不知道這裏是保護區嗎,你們這群孩子是不是在吸煙?!」
沒有任何人能夠解釋方才發生的事,清潔阿姨二話不說就擠入人群,眼直直的盯着山道上燒焦的痕跡,四處打量着繼續逼問:「煙頭呢!把煙頭扔哪兒去了?!你們幾個要是把煙頭扔到了山下,我立即抓你們去管理處罰款!」
眼見着要被上一堂教育課,李勤和楊緒幾個男生連忙擺手解釋:「阿姨,我們不吸煙,身上也沒有香煙和打火機!剛剛燒起來的是一縷頭髮,只有頭髮燒起來才會有這樣的燒焦味!」
原以為這樣蒼白的解釋,清潔阿姨定不會相信。哪知她聽了這話後,竟猛然鎮住了身形,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勤他們追問:「誰碰到頭髮了?」
嗓門比之前小了不少,氣勢也減弱了許多,那樣神秘的話語更像是帶着關切,甚至可以說,有着幾分驚慌。
李勤張了張嘴,眼神正要看向我所在的位置,但說話的人卻是樊月,是她平靜又輕柔的告訴清潔阿姨:「我們之中有三個女生都碰到了。黃麗麗、楊曦,還有,天星……」
她的手指依次指過我們三人,清潔阿姨的眼神也隨着她手指移動的方向,依次在我們臉上來回打量。最後,沉着的眼神在我眼前落定,匆匆別開頭道:「哦,那你們,你們……」
半晌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也意識到了這件事背後或許藏着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後來,清潔阿姨伸手指了指山道遠處,沖我們抬了抬下巴:「去那邊,那邊有一處寺廟。尤其是你們幾個碰到頭髮的姑娘,必須去那裏頭拜拜。最好求個平安符防身,那東西,很邪門的……」
本想再多問幾句,可清潔阿姨已帶着掃帚和撮箕頭也不回的遠遠而去,似乎對我們避而不及。而李勤和楊緒他們也是面面相覷,最後臉色漸漸難看,立即越過人群走到了最前頭,沒有一絲猶豫的對我們說:「走!去寺廟!」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無論是誰都多了個心眼。我和黃麗麗、楊曦她們又是住在一間房的,若是我們之中有誰出事,怕是其他人也逃不過這一劫。
可是奇怪啊,黃麗麗踩在腳下的黑髮並沒有燃燒,落在我肩上的頭髮卻燒着了。不過之前那縷頭髮也還是濕漉漉的,按理說不可能燒着。真正開始燃燒的時候似乎是在我接觸到那縷頭髮之後。而且,之前楊曦從我肩膀上拾起那縷頭髮時,的確已經有一部分已經被燒焦。看來,真正使頭髮燃燒起來的原因,還是同我有過直接接觸有關。
只是這些頭髮的出現,會同樊月有心對我隱瞞的事有關嗎?
我心裏漸漸迷糊,沉默不語的跟在眾人身後繼續上山,聽黃麗麗和楊曦緊張的走在前頭說:「怎麼辦,這次該不會又遇上什麼麻煩事吧?」
「哎,別提了。昨天去森林,楊緒說邪門。今天來五彩瀑布,清潔阿姨又說邪門……感覺我們去的每個地方都很邪門似的,真是流年不利……」
聽到她們的竊竊私語,內心莫名的感到愧疚,總覺得所有事的出現和我有關,又似乎和我沒多少直接關係。
我想,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若這頭髮的事還有後續,神秘男子必定會再次出現於我附近。或許我可以好好問問他這件事之間的關聯,以及弄清這次的事到底又是誰在背後搗鬼。
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寺廟,黃麗麗和楊曦很快就走了進去,又是燒香,又是拜佛,後來還按清潔阿姨的提議去求了平安符。
我站在寺廟外本打算觀察一番再入內,未想李勤還着急的把我往裏推,一個勁兒的勸我進去:「還愣着做什麼,快去求符!」
「我知道,可是……」
低頭看着他放在我肩膀處的手,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李勤就紅着臉垂下了手去,像不耐煩了一樣,再次抬手朝我一揮:「快進去,別廢話,咱們都去拜拜,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可你總得聽我先把話說完!」
話語稍微激動了些,李勤就冷靜了下來,站在寺廟門口尷尬的抬眸看了我一眼,又匆匆垂下眼去,低聲詢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了想,終於將我猶豫了很久的話說出了口:「李勤,如果有人打算利用你來傷害我,你覺得對方最大的目的是什麼?」
此話一出,他茫然驚訝的眼神袒露眼底,幾乎是瞠目結舌的將目光投落在我臉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就像痴傻了一樣,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他喜歡你,這就是有人往他身上潑髒水的原因。」
熟悉的聲音再次於身旁落定,我只瞧見李勤臉上驟然驚訝的表情,手臂就被再次出現的神秘男子拉住,帶離了寺廟附近。
他身上依舊穿着淺灰色的簡潔T恤,乾淨利落的身形佇立在我眼前。直到步入寺廟旁的小樹林後,他才怔怔回眸看着我道:「旅行路線的矛頭指向他,無論是誰都會懷疑是他在從中搗鬼。但設計這件事的人顯然忽略了你的思維能力,認定了你會懷疑李勤的用意。只要你對李勤起疑,李勤無疑會成為最大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