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柔安公主沒有想到的,但是現在的柔安公主還是很緊張的,忍不住問道:「這倒真的是太巧了,不過,不會被清冷發現吧?」
看的出來,柔安公主對清冷,還是很緊張的。聯想到之前清冷的態度,木青歌心裏也微微疑惑了一下。這件事情,順利的有些讓人不敢相信了。但是,她沒有和何太醫通過氣,何太醫也不是會被誰收買的人,所以,大概真的就只是巧合吧?
「我們又沒有通過氣,我更沒有讓何太醫幫我們什麼忙,我們的事情,何太醫一點都不知道。他那個人,只知道鑽研醫術的,別人大概也收買不了他。所以,你放心吧,清冷發現不了的,你只管好好養病就是了。如果山珍閣是我提出來的,清冷肯定會懷疑,可是,這是何太醫提出來的,何太醫的為人,誰不清楚?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木青歌怕柔安公主多想,便忍不住解釋了一番。卻沒有注意,自己解釋的有些過了,不會發現就不會發現,說這麼多,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那就好。」柔安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反正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個問題:「那你是怎麼知道,母后被禁足的事情的?想來,父……父皇應該不會允許人談論這件事情吧?」
聽到柔安公主這樣問,木青歌便知道,柔安公主果然該是知道一些內幕的。忙道:「是別人打聽出來的,就是上次弄壞你木頭人的兩個小宮女……不過,公主,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皇后娘娘忽然會被禁足?」
木青歌講了一下小瑾和小曼的故事,柔安公主這一次沒有再問兩個小宮女是不是可靠之類的問題。聽到木青歌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柔安公主心裏已經做了個決定,決定對木青歌隱瞞自己要被嫁到石澗去的事情。畢竟,木青歌是木文翰的妹妹,萬一她不小心泄漏了。木文翰又跑來干傻事怎麼辦?畢竟,木文翰的性子,其實也是比較衝動的,從上次和木奇的對峙就能看的出來。自己反正已經這樣了。逃不脫被嫁去和親的命運,柔安公主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還要連累自己愛的人。所以,柔安公主決定隱瞞。現在事情太多了,能幫得了薛皇后她就已經很開心了。自己的事情沒那麼重要。還是先救皇后要緊。
「說起來,母后是為我們說情,才被父皇禁足的,可是我很清楚,父皇那根本就是故意的。」柔安公主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去提自己和商景帝起爭執的原因,一來就將話題的重點轉移了。
「什麼意思?」木青歌果然順着柔安公主的話問了,她的確不是很懂柔安公主的意思。
「你想想,父皇從前對母后多好啊,母后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的。母后以前也沒少替我求情。父皇哪次生氣過了?可這次呢?也不是什麼大事,父皇怎麼就生那麼大的氣了?他明明知道,母后對他,最是尊重的,卻故意說母后藐視君威。我看,父皇就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找個理由,把母后給關起來,就這麼簡單。我告訴你,我和母后出來的時候。就碰到賢妃了,她帶着明珠公主去見父皇。很明顯,那是父皇授意的,還至少是在我去見他之前。就已經下好了命令。因為在我見父皇的過程中,父皇根本沒有發出過任何的旨意。所以,這就說明,父皇其實早在之前就已經對母后不信任了。不然的話,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賢妃去做呢?那當然該是母后做的事情。」柔安公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有些受不了,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才接着道,「所以,父皇是早就想要對母后下手了,根本和其他的事情無關。」
木青歌一開始還想着問問柔安公主惡寒商景帝起爭執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被柔安公主這麼一分析,頓時就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和自己之前猜測的,薛皇后失寵的結論是相符合的,也就忘記了再去追究柔安公主和商景帝起爭執的原因。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木青歌忍不住問道,看柔安公主分析了這麼多,而且說說的如此的篤定,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想了。她能把原因想的這麼清楚,當然也該是有想過要怎麼解決才對。
「父皇並不是一個對人很殘忍苛刻的人,即便是宮裏那些宮女下人,哪怕是犯了錯誤,父皇也只是處罰他們,向來很少刻意的為難。對於他的妃子,這樣的情況就更加少見了。」柔安公主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商景帝有時候是有些冷漠的,但是真的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所以,在母后和父皇之間,一定還發生過什麼事情。看母后的樣子,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很明顯,現在父皇和母后都不肯說。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兩點。第一,找到真相,找到了原因,找到了兩個人的癥結所在,才能解開這些癥結。要找到真相,我們現在唯有的辦法就是問父皇或者問母后,父皇那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就算有人能問出來,也不會是我們。所以,只能從母后那裏下手了。要找到一個,能從母后嘴裏問出話來的人。第二點,我們要做的,便是讓父皇想起母后的好處來,要讓父皇即便是和母后在有誤會的情況下,還是忘不掉母后的好。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
柔安公主頓了頓,幾乎是嘆息着道:「也不可能是你和我……」
木青歌當然不是,她只是一個大臣之女,是商景帝不怎麼喜歡的女孩子,她是沒有辦法能說服商景帝。柔安公主雖然身為商景帝的女兒,卻又向來不得他的心,也同樣沒有那樣的能力。
所以,兩個人在這裏分析了這麼久,得出的結論卻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但是,有一個人可以吧?」木青歌忽然眼睛一亮,「不管是陛下那裏,還是皇后娘娘那裏,他似乎都能說得上話的。」
「你是說三哥?」柔安公主問道。顯然這個人選她已經想過了。
「是啊……」木青歌愣了愣,商祺睿不是好的選擇嗎?
「別的事情或許是,這件事情,就未必了……」柔安公主神色黯然的搖搖頭。顯然是有顧忌的。
「你們這麼快就把藥材理好了嗎?」小芳刻意放大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木青歌和柔安公主對視一眼,結束了這個還讓木青歌有些不明白的話題。
「是的,粥也熬好了,公主肯定餓了。先吃點東西吧。」有宮女的聲音跟着進來了。
「我來餵吧……」木青歌不等那宮女反應,便從她手裏接過碗來,親自餵柔安公主吃。
柔安公主皺了皺眉頭,不是不餓,是實在沒心情吃東西。
木青歌輕輕的瞪了柔安公主一眼,不是說要好好保重身體嗎?病着怎麼戰鬥?還要等你好一起想辦法呢,沒有身體怎麼能行?
看得懂木青歌的意思,柔安公主也不想她擔心,又明白自己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便皺着眉頭,勉強吃着小米粥。
商景帝和清冷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木青歌一勺一勺在餵柔安公主,而柔安公主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痛苦,卻很聽話的在吃飯的情景。
商景帝站在門口的身影頓了一下,這樣的場面,竟然讓他有些捨不得去打擾。這樣溫馨的場面,他看了以後,竟然有些捨不得挪開眼睛。
「我真吃不下了……」柔安公主搖搖頭,示意木青歌。
木青歌看着碗裏還剩了不少的粥,有些無奈,她很理解柔安公主此刻的心情。可是。不吃東西的話,身體好起來會很慢的。
「我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背後響起,木青歌手裏的碗也被一隻手接了過去。
木青歌嚇了一跳,確認了是商景帝以後。還是有點恍惚。一個是他這麼突然的來,一點聲音也沒有。還有一個就是,他居然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要知道,身為帝王,從他坐上龍椅的那一刻。身邊便時時刻刻有人在提醒着他,他和常人是不一樣的。他是天子,所以即便是稱呼,也要和常人不一樣。要自稱「朕」,不能說「我」。所以,這麼多年的皇帝做下來,一般的皇帝大概都是不會用「我」這個詞的。可是,看商景帝現在的狀態,他明顯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那個「我」字,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的不由自主。
「父皇萬安……」就在木青歌發愣的當口,柔安公主已經回過神來了,想要掙扎着起來給商景帝行禮。
木青歌也醒悟過來,擔心的去看柔安公主的臉色。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從她蒼白的臉色和禮貌的用語可以看的出來,柔安公主的心裏,到底還是很介懷的。雖然她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還是牽連到了皇后娘娘。而且,商景帝也將她關在這裏,不讓她和外界接觸。木青歌想的是,或許是因為柔安公主知道一點薛皇后被禁足的內幕,所以才會遭到這樣的待遇。她卻不知道,不管商景帝的愧疚和忽然的慈愛,還是柔安公主的境遇,其實最大的原因在於,商景帝食言了,他還是準備把柔安公主嫁到石澗去。
「你快好好躺着,別亂動。」商景帝嚇了一跳,急忙小心的按着柔安公主的肩膀,讓她重新躺回去,語氣輕柔,「你還病着呢,要這麼些虛禮做什麼?只要你好起來,比對朕行多少禮還讓朕開心。」
商景帝語氣輕柔而寵溺,態度和藹,如果不知道的,真的就以為這是一對父慈子孝的父女。
「多謝父皇。」柔安公主動了動嘴唇,說出來的四個字還是很客氣,顯然對於商景帝的示好,並沒有那麼的領情。只是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不敢和他作對罷了。
商景帝似乎也料到了柔安公主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意外,但是他的表情還是瞬間暗淡了一下,說明他的心裏,還是在意的。
「再吃一點吧,父皇餵你……」商景帝端起碗,舀了一勺白粥,送到柔安公主的嘴邊。
柔安公主愣了一下,還是順從的張開嘴。吞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木青歌最近很喜歡觀察商景帝的動作和神態。從剛才商景帝的態度里,木青歌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對柔安公主的心,那不像是裝出來的。雖然有之前那麼多的佐證證明商景帝對柔安公主。原沒有他現在表現的這麼好。但是木青歌就是莫名的覺得,商景帝其實可能真的是有難處的。有的時候,人的下意識的舉動,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思。商景帝對柔安公主所有下意識的舉動,都在傳遞着他是真心心疼柔安公主這個訊息。木青歌覺得。自己沒理由看錯那麼多次。只是,現在要是把這些話說給柔安公主聽,她肯定會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安慰人的話。從前是柔安公主想要商景帝的一點愛都得不到,現在卻怕是要變成了商景帝給出了愛,柔安公主卻沒有辦法相信了。
無緣無故的,木青歌忽然就想到了木顯銘。自打上次木文翰受傷,木顯銘從書房出來以後,便許久都沒有再進過書房了。木青歌在木府的那些日子,木顯銘總是會製造各種機會,和木青歌遇到。到月影閣去見木青歌。給木青歌帶好吃的,好玩的,有的時候只是幾句話,有的時候只是一個問候,有的時候甚至只是坐一坐。木青歌其實能感覺得到,木顯銘對自己的好,甚至都帶着一絲討好的意味了。但是,她還是不能原諒木顯銘。其實,也不是不能原諒。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木青歌,她哪裏有資格談論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題?
不過。在看到商景帝這表情之後,木青歌忽然有了一個決定。等這次的事情過去以後,她就試着去接受木顯銘的愛吧。畢竟,其實在原主的心裏。大概還是很期望得到木顯銘的重視的。雖然她的靈魂得不到了,身體也該得到吧。
木青歌正想的出神,忽然聽到柔安公主的咳嗽聲,急忙看過去,卻發現柔安公主臉漲的通紅,不斷的咳嗽。而商景帝。則是有些手忙腳亂的在替柔安公主順氣。
「陛下,臣女來吧。」木青歌急忙上前,替柔安公主順氣,順便看了看商景帝放在一旁的粥,那麼多的粥,差不都都快被他餵完了,難怪柔安公主會嗆到,估計胃裏現在也是難受的。幾天沒吃東西,怎麼能一下子吃那麼多呢?
木青歌有些生氣的抬頭,卻在商景帝的臉上發現了懊惱和失落的神色,木青歌心裏一動。到了嘴邊的責備又落了回去,輕聲道:「公主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對胃不好,讓公主休息一會兒,再吃吧。」
商景帝默默的點頭,看柔安公主已經平靜下來,臉色也沒有剛才難看了,心裏才稍微好一些。猶豫了一下,道:「那也好,你好好休息,朕空了再來看你……青歌,你要好好照顧公主,一定不能讓公主有事……」
木青歌聽到柔安公主的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有點詫異的先去看商景帝的表情,商景帝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故意沒有聽到,已經轉開身體,準備離開了。清冷急忙跟着商景帝出去了。木青歌再回頭看柔安公主,她也恢復了冷靜,好像剛才那聲冷哼,並不是她發出來的。
木青歌忽然覺得,柔安公主對商景帝的態度,有些奇怪。以前的商景帝對柔安公主,可比現在冷漠殘忍多了,可以前的柔安公主,對商景帝卻幾乎並沒有什麼怨言。相反,那個父皇,在柔安公主心底的形象,還是很高大的。而現在,柔安公主對商景帝的態度,卻是冷漠了許多。這不應該啊,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崇拜,而且是很多年的崇拜,沒有理由一下子就消失無感的。難道,就因為皇后娘娘被禁足的事情?木青歌直覺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看起來,公主的情況好了不少,我已經煎好藥了……」但是木青歌並沒有機會再問柔安公主,因為何太醫很快就回來了。
然後,清冷也很快回來了,還多帶了一個伺候的人進來。
等到伺候柔安公主喝完藥以後,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而柔安公主的屋子裏,還站了一堆的人。
「好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別都在這裏杵着了,我沒事了……」柔安公主開口,想要打發大家退下。
「對啊,何大人、木小姐,你們先去休息吧,這兩天你們也累壞了,尤其是木小姐您,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有合眼,今天也沒有休息,想必很累了吧?你們就放心的去休息,今天晚上奴婢就親自在這裏守着公主,一旦有什麼事情,奴婢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清冷不等柔安公主把話說完,便迅速的接過話頭道。
木青歌一愣,沒想到清冷反應這麼快,自己倒是又一次被她搶了先機,想必這次柔安公主也不會讓自己留下了,她也是會心疼自己的。果然,柔安公主原本那樣說,後半句就是讓木青歌留下陪自己的。可一聽清冷那樣說,說木青歌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覺,便知道她沒有說謊,木青歌的確是那樣的人。柔安公主知道,木青歌以前的身體也不好的,不忍心再讓她受累,想着有什麼事情,可以明天再找機會說,也不急在這一個晚上。反正晚上她們也什麼都做不了。而且,清冷是商景帝的人,說出來的話都代表商景帝的意思,要是自己不給她面子,非要木青歌留下來,她還真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
於是,柔安公主便順着清冷的話道:「清冷說的沒錯,何大人和青歌,你們都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我讓人通知你們。」
柔安公主和清冷都這樣說了,何太醫自然不會要再留下來。他原本也就不適合留在這裏的,她們不說,他也是要離開的。
木青歌不能當眾不給柔安公主面子,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便道:「也罷,那我們就回去休息了……小芳,你就留下來照顧公主吧,你一直伺候公主,對公主的習慣和喜好,都比旁人清楚,公主也更習慣你的照顧……」
木青歌無奈,只能留下小芳,萬一清冷她們真的想做什麼,小芳也好在旁邊看着一點。
小芳當然巴不得留下來,急忙高興的跑到了柔安公主的床前,一臉期待的看着她。柔安公主原本還說因為小芳對這宮裏熟悉,所以想要讓她跟在木青歌的身邊,也可以保護一二,但是看到小芳一臉期待的表情,又不忍心讓她失望。想着商景帝大概也不至於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木青歌做什麼,也稍稍放心。便點了點頭:「行,那你就留下吧。」
柔安公主都發話,留下的也不時木青歌,清冷便很給面子的沒有去和柔安公主再作對,默許了小芳的留下,還從自己的人里挑出來一個,打發走了。
「那就這樣了,公主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來,你相信我,會沒事的。」木青歌看柔安公主的眉宇間還是有散不去的愁緒,又忍不住安慰了一把,希望柔安公主可以想開一點。
「我知道,你放心吧,回去好好休息。」柔安公主露出一個微笑給木青歌,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會好好的。
清冷還在一旁看着,木青歌也知道自己不適合說太多,便答應着。帶了小瑾和小曼,和何太醫一起,出了柔安公主寢宮的門。清冷很客氣的送到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