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陰雨,纏綿不絕的下了兩月,伴隨着南下的寒風,凜冽的冬天,便在一場鵝毛大雪之下,悄然來臨。
大雪三日後,終南六嶺浸染在了一片蒼茫白色之中,峰上青松,積雪壓枝,漫山綠海,雪霧瀰漫,遠遠望去,山脈巍峨而祥和,霧海繚繞,所見之景,美不勝收!
這一日清晨,清風脈內,林寧照例去問候了藥園中的曾越,隨後,便獨自一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南隆峰上。
他信步走近庭院內,見着院落內一巨大青石之上,正有一位黃裳少女,閉目吐納,絲絲若有若無的靈氣,自鼻息間牽繞不斷,頗有神韻。
而在少女身邊則放置一個精巧的白瓷玉瓶,瓶內似乎早已空空如也。
林寧目光略微一掃,又以神識仔細探查了一番少女體內靈根,見其靈力漸穩,膚色也一改先前蒼白如紙,而是血氣旺盛,腮處透着健康的紅暈。
看到這些,林寧總算是鬆了口氣,暗道:「看來當初留給蓮兒的清靈丹,終於是起了一點作用,雖然當初趕製倉促,加之手頭藥材有限,沒能煉製什麼極品丹藥來,但好在每一粒清靈丹皆是二紋以上的極品,藥性極佳,料到此前離去,少則月數,多則半年,便也多留了些,質量不足靠數量補嘛,我就不信了,足足五十多顆極品清靈丹,就算是什麼難以根治的鬼毒,也該被壓制一些了。」
半個時辰後,南宮蓮才從打坐中恢復過來,她緩緩睜開清亮的眼眸,卻見一位玄衣青年,正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心頭一喜,高興得立馬從青石之上跳了下來,小跑到林寧面前,喜極而泣道:「林寧,你終於回來了。」
「嗯,手上事情暫時辦完了,不過半年不見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以前咱們不是天天見嗎?你至於嗎?」林寧做出一副取笑之樣,然內心卻也是溫暖之極,一想起往來種種,又不禁感慨不已。
他不想提及南宮溫劍的事兒,讓蓮兒傷心,便和她走到院內石凳上雙雙落座,轉開話題,關心問道:「蓮兒,臨走之前我給你留的清靈丹,你可是全部服下煉化了?」
南宮蓮拍拍儲物盒,取出五個瓶子來,卻都是空的,她高興的點頭,「嗯,你給我的這些,我全都按你吩咐,服下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林寧眼露擔憂。
「很好,雖然趕不上以前,但丹田處那不斷流失的靈力似乎停滯了下來,修為穩固在了九重初期。」說道此事,南宮蓮非但沒有浮現哀愁神色,反而是渾不在意的樣子,好像身中此毒,流失靈力,修為下降這些迫害之事,說的都是別人,與自己無關,顯得輕鬆自在。
正是這份釋然,卻讓林寧見了,莫名有一種失落。
他很快掩飾過去,微笑問道:「我走這些日子,蒼松脈那些人沒來鬧事吧?」
這一說,南宮蓮便來了興致,她秀眉一動,道:「沒有,不過最近門內卻發生了幾件大事。」
「哦?」林寧微微皺眉,忙問:「什麼大事?」
她眨了眨眼,「引龍脈的段天,你還記得嗎?多年前,門內精銳大比,你還與他大戰過一場呢,後來他落敗你手,極不甘心,便在申首座的督促下,閉關了,你離去之後,他勤修苦練,揚言要你從黑心山回來之時,再次挑戰你,親手將你打敗,哪裏想到,你這一走,便是整整八年之多,也不知是他道心不穩還是心魔作祟,一直到你回來都沒能築基成功,而你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不但活着回來了,而且還一舉成為了築基修士,嗯……」
說到這兒,她自豪的點點頭,「不愧是我南宮蓮的師弟,當初那麼多人欺窮於你,無非是看在資質上面,然而結果怎樣?山不轉水轉,三十六位精銳弟子當中,你是第一個築基之人,不但築基了,而且還越階中期境界,師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林寧汗顏了一陣,自己築基完全是託了窮奇的福,不然,莫說八年,就是十年都不一定,正因如此,直到現在窮奇一提起此事,便要喋喋不休的叫罵開來。
他打斷了心中所想,道:「後來呢?」
「後來……那段天聽說你安然回宗,而且成為清風脈掌院之一,震驚之下,更是暗自懊惱,於是更加瘋狂的修煉,直到你半年之前匆忙下山後,他一鼓作氣,終於築基了,他一出關,就衝到南隆峰來找你,說是要雪洗當年大比之仇,我說你沒在,出遊歷練去了,哪料這小子,不依不饒,隔三差五的就跑到我這兒來蹲着,如今他已是築基修士,身份不必從前,便是我想趕他走,也趕不了,只好由着他了,不過他在蹲了三個月,不知為何,突然就被自家師父緊急召了回去,隨後便隨着門內其餘數個掌院師叔們出宗了。」
南宮蓮嘰嘰喳喳又道:「就在不久前,不光掌院師叔們出宗了,就連仙蹤脈的諸葛首座也接到什麼密令匆忙離去,也不知是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到這兒,林寧心頭咯噔一下,暗暗猜測恐怕是跟魔宗那邊有關,半年之前,他便在赤月派有所聽聞,魔宗暗地裏已經集結了強大修士陣營,欲要將千年之前的戰爭再度挑起,打破如今平衡。
倒是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遠離燕國境內的太乙宗都接到了正道聯盟的密令,想來化衍宗和清虛門也應該有所動作了。
而赤月派老祖離火真君交給他的玉簡,他自然是一早回來就面見掌門交了上去,雖不知其內容是什麼,但猜也能猜到,定是關於魔宗動向及正道聯盟之間的一些相關部署,當今局勢等重大內容。
不過,一連派出去數個築基修士後,又將諸葛瑞也派了出去,難不成事態在他不知曉的情況下,變得越發嚴重了?
林寧深皺着眉頭,沉吟了半晌,忽然抬頭盯着南宮蓮的眼睛,鄭重道:「蓮兒,這段時間說不定我也會和其他掌院師叔被委以什麼任務,你一個人待在宗內,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南宮蓮聞言,失神了一會兒,眼神卻逐漸黯淡下來道:「你才回來,又要離開嗎?」
「蓮兒。」林寧輕輕握住她玉一樣的手,輕聲安慰道:「若是機緣尚可,說不定能找到南宮首座,甚至是李明恆。」
「真的嗎?」南宮蓮激動的一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眼眸深處,不知何時,已是蒙上了一層淡淡淚霧。
林寧嘆了口氣,對着她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