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lock房間的門,他的步伐變得有點躊躇,屋子裏面一股煙味,順着窗簾縫透出的一縷光,他甚至能看到光線中漂浮氤氳的灰塵,蜷在床上,穿着一件皺得看不出顏色的襯衫。「復吸?你這是什麼蠢樣子,es,大/麻成癮,嗯?「
顯而易見。袖口上挽,露出手臂手臂上的針眼,發青的臉色,削尖的下巴,一臉鬍渣,神情沉醉,手指發顫,情況糟糕透頂。
那小王八蛋又吸毒了,好樣的,他又差點搞死了自己。特務頭子緊攥着他的小黑傘,指關節因為用力泛白,眼睛瞪着他唯一的弟弟。
沒人知道此刻難言的心情,震驚,憤怒,還有滿滿的瞭然和心痛。他早就知道,家那秉異的天賦給了他們至高的立足點,同時也帶來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和脆弱。看着裸/露在外的手臂遍佈青紫的淤痕,瀕臨破碎的弟弟,仍舊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已經湧向喉頭的憤怒言辭咽回肚子裏。
「,起來。」放下他的小黑傘,靠近弟弟,看到後者汗濕的黑色捲髮凌亂地貼在臉上時,忍不住伸出手撥動它們,然後嘆一口氣,他一手扶起半昏迷狀的,讓他把腦袋靠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費力地解開他的襯衣扣子,將那件氣味難聞的衣服剝離他的身子。在觸及他皮膚細膩,卻因消瘦而使骨骼顯得格外突出的背部時,不由得皺眉,想要轉身找點東西為他蓋上,卻發現那雙煙藍色的眸子正怔征地盯着自己。
動了動乾澀的嘴唇,聲音喑啞而低沉。「。」
「她死了,oft望着他弟弟蒼白平靜,實則理智崩塌的臉,輕聲說;「我很抱歉,但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很憂慮,在曾經的磨難中,不管多麼痛苦,至少能保持清醒和自律甚至很少哭泣,連他都只見過一兩次害怕的樣子,但是這次的靈魂似乎都被抽離了他的身體,分崩離兮是,整個人蒼白而神經質,消瘦地幾乎透明,眼神空洞而迷茫,為此,前室友好軍醫不得不日夜睜着恐慌的眼睛,好像一隻兇猛的野貓,一刻不停地守在了的房間裏,他非常擔心自己朋友的精神狀態,雖說他平時就很古怪,可這次,john害怕的是至交好友因為嗑藥過度而死去,一點點腐爛在瘋狂里。
s清楚地知道他自己陷入疾病,心理上的。他重度抑鬱,時常陷入幻覺,有時看到的是甜美的笑容,感覺得到溫暖的身體;她身上還有那種慣用的梔子花沐浴露的氣味,濃郁而令人迷醉,而的一雙素手永遠柔軟,卻也堅定,她溫暖的雙手有時撥弄他的捲髮,有時是輕輕撫過他的身軀,溫柔而充滿愛意的親吻,而他的喘息變得破碎難抑;有時看到他素未謀面的孩子,他虛構了他的長相,小腳丫們劈劈啪啪地在他的房間裏跑過,清脆的笑聲充斥着>不是不知道n憂心忡忡,以淚洗面,他也知道john把勃朗寧放到衣櫃底層鎖起來,防止他會在什麼時候給自己身上開個洞,還有總是在下班後風塵僕僕的趕到221b來接班john,好讓前軍醫有時間回家看一眼即將生產的妻子,順便洗個澡換個衣服。他還知道日理萬機之際仍擠時間出來跟ade三人輪流守候他,防止他因為藥物嗨翻了差點被自己的嘔吐物給弄死,為着這些人,他應當振作起來。
可是,死亡,是一個甜蜜而冰涼的詞。它如此鋒利,帶來的痛苦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他想靠任何方法遺忘這種感覺的努力都慘敗。
再也沒有人會溫柔的吻他,沒有人會象只小貓一樣伏在他懷中,再也沒有人生氣時會用那雙美麗的黑色大眼睛兇悍地瞪着他,再也沒有一雙溫暖的小手摸着他的頭髮替他整理亂糟糟的捲髮,再也沒有人在他無禮對待金魚時非常非常用力的掐他手臂示意他收斂點;再也沒有一個好聽溫軟的聲音呼喚着他的名字,也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偷偷在耳邊對熟睡中的他說,我愛你,>是他,用力的推開,那樣決然的離開;是他,親手將妻兒送上那條不歸路,因為他是s,高功能反社會如他從未親口對她說過那三個字,即使是在最情熱的時候;而他寫給她的唯一告白,也從沒收到過。
他本應該告訴她更多,他本應該每天都對她說的。
無法想像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是一種怎樣的深入骨髓的絕望心情。
「oft沒法不讓自己的聲音不因憤怒而顫抖,胸膛起伏着,「堅持住,」他咬着牙說,「我要送你去戒毒所。」
眼中的驚恐讓別開眼睛,好像突然就看到了一條逃脫路線一樣。
「戒毒所?」問,掙扎着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的聲音破碎不堪,顫慄襲掃他全身,而他在模糊的意識中驚恐。「媽媽他們知道了嗎?」
「你要理解我這麼做的理由。,戒除毒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緊緊摟住弟弟,他可以感到那雙眼睛裏的羞恥和恐懼,」你必須得到最好的護理,和最好的恢復治療。」
oft,看着,掃描他的臉,試圖讀出任何信息的樣子。
同一張臉,在面前的眼中看不到以前鷹一樣犀利的眼神,只有對自己弟弟的疼愛和擔憂-----像一個真正的兄長那樣。就算他有一萬次想要殺了這個弟弟,也會有一萬零一次對這個弟弟好。即便是分走了注意力的時候,即便是他們吵架互相傷害的時候,即便是任意妄為給他帶來國家安全級別的麻煩的時候,也從未有過「放棄」這樣的念頭,從來就是他的弟弟,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也仍然是他獨一無二,需要他操心,需要他照顧的弟弟。
「,真的,我理解你這麼沮喪!相信我,我知道這種失去一生所愛的感覺。」
清楚的記得小時候,母親對他和說過,一生只會愛一個人。那時候才剛會說話,而他自己,對愛情的所有概念都源於書本中誇張的橋段,他並不相信且蔑視這些。
後來,那個刻在心底的名字證實了母親的話,雖然一直拼命否認着。
而現在,終於承認母親是對的。跟他一樣,唯一愛着的,卻是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人。
那是上蒼對家缺失的童年時光的補償,因而鐫刻下的人生幸福痕跡。
然後,上蒼又惡狠狠的奪走她們。
痛恨這樣。
憎惡這樣。
最不幸地是,有些人在見證死亡或背叛之後,還能放下過去繼續生活,能夠自我療傷直到能夠接受另一個人的靠近,並且還能再愛…
但,他們不是。
他和都不是。
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家人的心就那麼丁點大,冷酷又充滿敵意,而且只能夠容下一個人。
「別裝的你好像很在意,現在,滾開!!!「
「!「
「滾開!!!「他的幼弟正絕望的將頭埋進雙掌里悲痛着,黑色的捲髮凌亂的黏在臉頰上,濃烈的內疚與自責彷佛侵蝕人心的怪物,一點一點將理智蠶食鯨吞,強勢地盤據大半的腦容量,他從來沒有成功的將記憶從大腦的硬盤中刪除掉,這只會讓他更痛苦。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來,前軍醫小心冀冀的扶着他剛剛生產完就急着出院的妻子,後面跟着的是探長,n,經過了幾天長久的驚慌,筋疲力盡,接近崩潰邊緣的他們現在看起來已經處於那種有點麻木的疲憊狀態了。
看着氣若遊絲,不成人形的大偵探,n眼底醞釀着暴風雨,她的聲音卻依舊如往昔那樣溫柔,「抱着她,es。記住她的名字,她叫。」
mary把懷中的小東西抵到了的胸前,示意他接着。
的瞳孔猛的放大,一點真實感也沒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小嬰孩,緊握着的小拳頭,紅紅的皺巴巴的臉蛋,一點兒也不好看,突然她張開她沒有牙齒的小嘴打了個哈欠。
,.rade,所有的人都表情凝重而憂慮,靜靜的看着他。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終於伸出手,接過小小的n,緊緊的抱住了她,有什麼晶瑩剔透的東西從的眼角砸在小小嬰孩的臉上。
john過去擁抱,「沒事了,,你會沒事的。你得先振作起來,然後我們一起把事情處理好,我會陪你的,一直陪你的,不用擔心、不用擔心。」john突然間紅着眼眶,胡亂着抹掉臉上的液體。
n雙手覆上嘴巴,想要掩藏那悲傷,但一聲哽咽還是不受控制的逃了出來。
顫抖着呼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想要說什麼卻只是引來更明顯的顫抖,他的胸口一陣疼痛。
卻別過頭,暗自吐了一口氣,他拿起他的小黑傘走出房間,門口等候多時的遞上平板電腦。
「ea決定披露也許能夠拯救老闆髮際線的匯報,「官方報告格陵蘭島地區發生強烈地震,孔先生已經動手了。」
瞄了一眼特別標註了紅色標籤的絕密件檔案的內容,那雙藍灰色的眼睛裏閃爍的滿滿是森然的冷意,「很好,出來了嗎?」
「是的,ea點頭,接着她無意識地在囁嚅了一句。「只活着出來他一個。」
大名鼎鼎的在爆炸前最後一分鐘逃脫,而,全英國最好的神槍手,這個男人在世界上悄無聲息的消失,無影無蹤,全無痕跡,就象他從未出現在地球上一樣,他曾經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這讓連一向從容鎮定的都心下凜然,就象傳說中的那樣,沒有人能逃脫楊家暗衛十二天官的全力追捕,也沒有人能承受得起睚眥必報孔令奇的殘忍手段和毒辣報復。
象似看出助手欲言又止的不贊同,臉上依然平靜無波,這個刻板的英國男人有着讓人膽寒的殘忍和讓人畏懼的強大能力,淡然的語調冷靜得近乎殘酷。「我不介意將來罪有應得,因為這些人死有餘辜。」
的音色像大提琴一樣厚重,眼神卻像寒冰一樣冷冽。他和孔令奇聯手,終於找到了那個的老巢,那個真的非常非常聰明和小心,誰會想到,在格陵蘭島厚厚冰層下居然有一座龐大的七層建築,那是他的研究基地,是他最後的藏匿之處。孔令奇切斷了所有與地面的聯繫,封住了所有的逃生出口,然後他將數枚鑽地式毒刺冷光導/彈雙手奉上。建築體內所有的工作人員,574個人,包括那個神秘的,包括cia和摩薩德秘密潛伏在內的3個特工,無一活口。孔令奇的報復手段雖然稱得上冷血無情,但想到ba180航班上乘客連機組成員(裏面還有2個mi5特工和4個來接法醫小姐的天工集團的安保人員---當然是暗地裏保護她),248條生命,不,249條,想到一門之隔的boss弟弟前所未有的幾近崩潰,看着boss蒼白的不帶表情的側臉,他眼中的視線冰冷而滲人。
「上帝保佑英國。」的語氣莊重地如同在聖殿裏許諾。
**********************我是分割線***********************
倫敦的冷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卻又滑了下去,發出嘩嘩的響聲,就像死去魂靈的眼淚。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雨,顯得221b更加空曠,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樣的平靜和安寧。
今夜,家中如此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太太不在,當然了,john也不在。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什麼也抓不住,他的愛和痛,都如流沙一樣無影無蹤。
es曾經接近過幸福,那麼近。
帶着一個自嘲的笑意拿起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替琴弦抹上松脂,然後撥了撥琴弦,演奏起一首哀傷而絕望的曲子,昏黃的燈光下,他白皙修長的指間,黃金婚戒閃着冷冷的光芒。
家庭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一切的歸屬,是與愛人共築而成,也是一個人一生最終唯一的擁有。
但如果家是唯一的話,那現在擁有的不能稱之為家的又是什麼呢?一生無法替代的感情,真的叫人唏噓不已難以自拔,頑固,執拗,脆弱,敏感,孤獨,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一個人處理各種危險的案件,他不再抱怨,也不再摧殘可憐的牆壁,甚至連短訊也很少發,他像是封閉了自己,隔絕了世界,心如死灰的感受,那是從骨子裏開始的枯朽,一點一點麻木,一點一點侵蝕,一點一點冷漠。
當案件結束,腎上腺素濃度驟降興奮感猝然退去,無所事事的空虛就會在那個間隙趁虛而入,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一點一點重新凝固的聲音,他甚至無法阻止自己可笑地感到孤獨,寒冷!上帝,他可是es,他不再需要那種愚蠢的感覺!尼古丁會暫時緩解這種見鬼的狀態但無法堅持更久,更無法讓他不去想起>他想念着她,想念得幾乎發瘋。
,這比毒癮更糟糕。
所以他需要更難,更危險,更刺激的案件。
時間比任何東西都可惡,它碾壓過所有的傷痛和歡笑,最終變成一場空寂和絕望。
es所摯愛的,甜蜜的,快樂的一切,都化為灰燼,永遠掩埋在冰冷的地底。
但是上帝早就在他的人生長卷上寫下這個人的名字,一筆一畫,力透紙背,濃墨重彩。
,那個唯一走進他生命的女人,她是es生命中唯一的光亮,是他魂之所系、情之所鐘的愛人,毋庸置疑。。
最愛的人離開了,帶走了他的靈魂,他剩下的不過是漫天的思念和回憶。靠着這些,他苟延殘喘的將渡過自己孤獨的餘生,終其一生也無法解脫,無法自拔。
221b的燈光將全世界唯一的諮詢偵探消瘦的背影勾勒在厚重花紋的窗簾上,無法觸及到的旋律因着那上升下降的琴弓牢牢套住聽眾的心臟,傳達着他失去摯愛心中無法言語的悲愴。
時間的確是會撫平一個人的傷口,因為他可以慢慢習慣一個人的消失。
當愛人逝去,他雖然無法跟着死去,然而心裏的一部分,關於溫暖和光明的那部分,關於色彩的那部分,已深埋黃土之中。
在es後續的,孤獨一生,漫長的生命里有了許多古古怪怪的規矩。
在一間豪華套房的臥室里,我們那在外十分注重儀容儀表的顧問偵探正以一種極其不雅觀的姿勢,趴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用他的放大鏡仔細地觀察着什麼。
離他不遠的窗台邊,正躺着2具剛死不久的男性屍體。
「sir,房間的登記者是一名叫做的美國男子,?這……這是在幹嘛?」一個新警員剛拿着法醫的初步鑑定和酒店提供的監控資料進來給探長,就被整個趴在地上的給驚到了。
「現在就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管管他嗎?john和他那個房東太太呢?」已升為警探的又開始懷念還是她上司的日子了。
「唉……這幾年裏,你見有人管過他嗎?」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把雙手插在褲兜里,無奈地對着的後腦勺搖頭。
「也對,這世上除了……」那個名字還沒有吐出來,rson不動聲色的一個眼色,給硬生生逼得咽了下去。似乎在發現了自己幹了什麼好事時,的表情迅速地從』印象深刻』滑落成』懺悔』。
蘇格蘭場的新警員以前曾聽說es從來都傲慢無禮,自以為是,尖酸刻薄,喋喋不休的挖苦說他活在滿是金魚的世界,但現在大偵探連那樣都懶得做了,就好象那樣太費力氣,除非有關案情,不然他幾乎不開口,臉上永遠捉摸不透,只用他孤高冷漠的眼神對每個人表達出了不屑-------他還是把蘇格蘭場都當成笨蛋看。
對於新警員們的抱怨,探長表示嗤之以鼻,而探長卻很寬容的笑笑,有時還會帶着很懷念很傷感的表情凝神望着es,那裏有幾年前還不見蹤跡的皺紋,黑髮間也已摻雜了縷縷銀絲。他們倆自從認識以來,看着他在倫敦從別人的屋頂到上議院的下水道里上竄下跳,看着他以每三分鐘一條短訊的速度騷擾,他們倆看着把犯罪現場蹂/躪得慘不忍睹,看着幹着各種危及生命的事,包括小腿骨頭斷裂、追丟嫌犯、無數次意外掉進泰晤士河,他們被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由上而下俯視的壓迫感,好像在蔑視什麼低等的生物,)各種冷嘲熱諷,以炫耀為己任、以賣弄為樂趣、以打擊他人為使命,一直從頭到腳演繹二人過去48小時內所有事情來顯示他的聰明才智直到二人都沉不住氣跟他對槓了起來,也看着從幸福的天堂到猛然失去所愛,心灰意冷,就像一個開了閥的水龍頭,正源源不斷的流着卻突然被人無情的關上。
是的,lock變了,不再像過去那般神采飛揚,眉宇嘴唇漸漸鬆弛疲憊,甚至毒舌技能都退化了許多——任誰在經歷了痛失所愛後都不可避免,連自許高功能反社會,擁有一顆智商絕倫的天才大腦的s也不行。
每一個人都無可挽回的變了。
就象今天的案子確實很討厭。討厭到連an自己,都願意放棄一些原則,如果能夠使這第三樁噁心的連環謀殺案成為最後一樁的話。
新警員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名鼎鼎的s對爆炸案卻那麼敏感,即使是意外爆炸也要親自到現場確認才覺得安心。有些初入警局的小伙子最初還以為是蘇格蘭場的爆炸案總管,不過s確實用行動坐實了這個名號。
對於接替衰老的腿腳已經很不方便了的n的新管家而言,她不明白為什麼她不能順帶着收拾書櫃最上層的那個角落。是,那裏是看起來比屋子裏其它地方要乾淨整潔很多,一看就是平日有人常常整理的樣子。可是她不過是想把那裏放着的骨頭先生除個塵洗個澡,順便把它的手帕帽子清洗一下,整理好收起來,結果竟然被威脅要解僱她!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吃的很少,卻堅持用筷子吃中餐,特別喜歡叫揚州炒飯和生煎包外賣,雖然他每次都只是試兩口就默默放下;她不明白為什麼永遠只用一個牌子的梔子花香味的沐浴露,從不允許她換;她不明白比起黑咖啡為何更喜愛象泰晤士河河水一樣顏色的普洱茶;她不明白為什麼把一條深藍色圍巾當成至寶,無論天氣如何,永遠隨身攜帶,睡覺時都要放在枕頭邊上,別人連碰都不能碰一下;她不明白的態度總有種讓人總是無法靠近的冷淡疏離,就好象他的內心結了冰,好象有什麼東西,在身上已經燃燒殆盡。他的心臟已停跳,他的呼吸已斷絕,所有的愛與恨,痛與苦,都已經結束。新管家再無知,也懂得將這句話默默的爛在肚子裏。
對於n而言,這些規矩沒有什麼奇怪的,就如同頭骨先生存在於的生活中一樣,這些規矩都有着它存在的必然性。對於他自稱高功能反社會的好友而言,一切古怪的事情都可以有着合理解釋。他從來不擔心這些奇怪的規矩,他只是很擔心>john太久沒有聽到過她的名字了。而這和那個女人的情況不一樣,在必要提到的時候,會默默的用「」代替稱呼她。而往往必需提到的時候,會閉口不談,一言不發,拒絕說出任何語句,他只是默默注視着無名指上的黃金戒指。但john沒有和說的是,偶爾幾次,在他回到221b休息的時候,會聽到沉浸在睡夢中的大聲喊出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
john不知道他的好友是不是知道這事。但他能夠確定的是,從來沒有遠離過的生命,即使她已經死去。在那些年的所有心動和情愫,慢慢的隨着她的死化成一道根本癒合不好的傷疤,拒絕提起她,卻不住的想念着她,而這些根本不說出口的想念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在外人眼裏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規矩。對於來說,是這些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的規矩構成了他的生活。他和這些為立下的規矩一起活下去,就好像他真的和一起活下去了一樣。
規矩活着,人卻不在了,而規矩只是活下來的人心心念念的懷念的證據。
s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孤獨的自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而復始,不曾改變。
死亡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呢,它並不可怕,因為所有事情都會在那一瞬間中止,然後達到永恆。
只留給愛他們的親人無限悲傷。
可是生活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活着的人將帶着另一個人的重量前行。
s知道,生命中一切失去終究都在終點相遇,而得到的東西伴他前行。
那些他得到的愛和溫暖,會支持着他不斷前進,而他也必須為了愛他的那些家人,那些朋友這麼做。
但是,s知道,一定,一定會在終點耐心的等着他。
**********************我是分割線***********************
時間會改變一切,希望如此,也確實只能這樣希望。就算在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坐在總警司的辦公室里,瀏覽着公文,處理沒完沒了的報告時,也總會習慣性地向右側的辦公桌摸去;那裏總放着一杯溫熱的,被下屬稱為顏色可疑的普洱茶。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普洱茶的?不知道。他記得自己從小就喜歡咖啡和啤酒的,但是他也知道,因為這是喜歡的。他在用盡一切努力保留的種種小習慣——
就象對於蘇格蘭場的新警員而言,沒人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總警司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坐在停屍間裏,要知道身為總警司的早就不必負責勘察屍體的。雖然大多數時間裏,只是默默地坐在冷清的寂靜角落,看着雪白冰冷的空間,臉上帶着凝重的表情,回想起那些霧蒙蒙的舊日時光。
在這件事過去後的第二年聖誕節,.一家的聚會,五彩繽紛的燈光下,整個公寓已經裝飾起來了。濃濃的聖誕氣氛,一看就是房東太太的傑作。起居室里的爐火熊熊的燃燒着,安穩的坐在他的沙發上,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撥弄着他的小提琴,琴音浮沉,溫柔地訴說時間的流逝,清清楚楚的。
照往常的沒有出現,不過似乎和打了一個電話
十分喜歡,她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樣,軟軟的萌萌的,今天也穿上了紅綠相間的聖誕小裙裝,一歲多的一見他就開心的叫着「e」的。繼承了她媽媽的金色頭髮,在夜晚的燈光下顯得就像聖母瑪利亞腳邊的小天使。她如果伸出手臂想讓人抱抱她,認為沒有人可以拒絕她的要求,比如現在,鍥而不捨的想從爸爸身上竄到教父的身上,她仰起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抱抱。」
有點手足無措,john看看不知道在用什麼語言交流的非常開心的孩子,也笑了起來,「小傢伙喜歡你,,抱抱她吧。」
皺了下眉頭,還是放下他的小提琴,然後動作十分僵硬的將雙手放到了的胳肢窩下,將她舉了起來。對於高度的突然升高並沒有害怕,用小手用力抓起他的黑色捲髮,反而咯咯咯的笑得更開心了。
「她特別喜歡抓人頭髮,感謝上帝,我和john都是短髮。」饒有興致的看着一切的mary突然對說,「我覺得抱着孩子挺好玩的。」
她笑着走到身邊試圖將他的頭髮從緊緊攥着的小拳頭裏拯救了出來。不情願的掙扎。
「沒關係的,讓她玩吧。」不自在的嘟囔說,「算了,mary,呀!」他一臉明顯被扯疼了卻依舊溫柔的表情。
鼻子有點酸,心底像是「嘩啦」一下被抽空了,只留下衣服徒有其表的軀殼。他意興闌珊地移開視線,喝了口酒,喃喃的說:「這大概是t221b最平靜的一次平安夜了。「他看向窗外,天色很暗,每一家的窗前似乎都有這樣幸福的燈光,溫暖的,穩定的,長久的,不再如舊年一般。
晚餐後,獨自一人離開t221b,他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地穿過已經被雪鋪滿的街道,打算攔輛出租車回家。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雪很大,蒼白了整個世界,漫天大雪仿佛吸走了一切色彩,把倫敦裹進厚厚的銀裝里,把他整個視線都模糊掉。街道上的行人大多都攜家帶口,拿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小孩子們則興奮的抱着精緻的糖果盒,跟在大人的身邊打打鬧鬧。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是也能想像他們包裹在帽子下的小臉應該是紅撲撲的,像引來小鳥啄食的櫻桃。寒風被所有的商店裏洋溢着的氣氛給軟化了,到處都能聽到商店裏傳出了歡樂的歌謠聲。似乎世間一切的不美好在佳節到來的前夕都被一掃而空了一樣,人們忘記了一年裏所有的不快,臉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的微笑。
這時,街道上的出租車已經很少了,只剩下幾輛末班公交車。又回過頭看了一眼221b的窗口,發現了熟悉的身影,他揮揮手向告別,然後繼續沿着街邊走,一抬頭,他看到了那張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臉。
全身都凝固住了,一時忘了呼吸,只覺得所有的空氣都成了細細密密的絲線,結結實實地捆住了自己。窒息的感覺。但是自己還能聽到心臟跳動的力量。咚,咚,咚。
努力地深吸一口氣,放鬆,放鬆,對自己說,「!」他張開嘴唇,聲音嘶啞地叫道。
生硬幹澀的聲音,遠而模糊,好半天才發現,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灰濛濛的天空下,站在街對面,她微笑的望着他,依舊是白襯衫,黑色牛仔褲,灰色大衣。
「rade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喉嚨覺得有點腥甜。——他希望這是真的,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兩人靜靜對望着。
不遠處傳來了末班車車頭燈的燈光,在雪地上移動着。
最後幾輛末班車開過來,擋住了的視線。
當汽車開走後,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街對面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雪人。它有着用灰色玻璃珠做成的眼睛,脖子上圍着一條灰綠色圍巾。它立在那裏,歪着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柔軟的銀灰色羊絨圍巾從的脖子上滑了下來,差點掉進雪地里,手裏緊緊攥着它,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着。那是送他的第一個聖誕禮物,多年來他一直珍愛如寶,一如他的好友,精於觀察和演繹的es珍愛他那一條藍色圍巾那樣,可是,推理能力和智商幾乎稱得上天才,輕而易舉洞察一切的卻罕見地沒有運用他卓越的觀察技巧和演繹法說出任何推理,他從來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
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或許是印象中她總是笑着,彎月般的眼睛,淺淺的梨渦,柔和的面容,溫暖的樣子。
或許是在犯罪現場熙攘人群中的遙遙對視,她不帶一絲陰霾澄澈瞳孔中塗抹着明晰天空藍與頭頂一望無際抹不去的鉛灰陰雲輝映,落入他心中,如同一線煙花,明烈又耀眼地盛放。
又或許是靜寂狹小的實驗室,她對着顯微鏡分析物質成分而顯得認真嚴肅的表情,他怦然錯亂震動的心跳穿雜於時針嘀嗒,紙張沙沙地翻動,漸漸沉寂,湮沒於時間。。
在假死的二年裏,是最近的日子。
他們一起出現場,成年在倫敦大街小巷奔來跑去,一起加班,對付成堆的,似乎永遠也處理不完的煩人文件,去流浪者之家做義工,陪她去看john,周末他們還一起回.,三人一起吃晚餐一起閒聊着,從蘇格蘭場的小小八卦到捲毛混蛋的舊年囧事。
那些日子裏,有一種會這樣跟一輩子的感覺,雖然暫時無關愛情,但是他始終就在她身旁,可以一直陪着她,默默守候着她,儘管她似乎總在那遙遠之處,總是不經意的望着遠方發呆,仿佛在等待着什麼。
時間不緊不慢的從指尖划過,從嘴角淡淡的笑容里消散。
就在以為他自己也許有機會同在一起時,騙過整個英倫半島s死而復生,是的,s,他最好的朋友(最先看到隱藏其內的天分,他不在乎其他人怎麼想,也不在乎是不是真把死人當作解謎遊戲的道具,而像得到新模型飛機的小孩繞着它團團轉,為了抓到兇手他不介意多被罵幾次白痴。是他把從百分之七的溶液中拖拽出來,並以平等的態度對待,接納他到自己的工作里,在下屬再次抱怨諮詢偵探的缺點時給予安撫,給了尊嚴和一份工作,讓不至於虛度光陰;以及每周至少一回的拜訪,以防活活餓死在自家公寓,帶去理髮,關注他的生活起居,禁止他吸毒。讓他睡覺,讓他吃飯,讓他用謎題分散注意力,讓的高功能有了用武之地,沒錯,也許john是那個可以讓變成一個『更好的人』的人,但,卻是那個首先把變成了一個『人』的人。的確是最好的朋友,最重視的家人。雖然,想痛毆的部分比喜歡還多,因為老說些令他血壓升高的話,老是給他換名字,老是擅自潛入現場搗弄他想要的一切線索,然後讓收拾數不清的爛攤子,)最混蛋也最天才的s回來了。
雖說並未言明,但流動在ock兩人之間的默契和情愫再明顯不過,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因為有的存在,那個不會說好話也不會去迎合別人的變柔軟了,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一個懂得道歉,懂得悲傷,懂得感恩的人,而不是一部精密冰冷,不近人情的儀器,再也不是那個毫無感覺,冷眼觀旁的,討人厭又欠抽的es了。
es已經陷入這個世界上最無情卻最溫暖的感情世界裏了。
他們終於訂了婚。在得到消息的頃刻之間,察覺到自己失去的東西或許沒有他原先所猜測的那樣簡單。
但,在市政廳里,簽下名字時秀美明媚的笑容,那一刻真的會很幸福。
後來想想也許那樣的幸福太過鮮明也太過強烈,強烈到連命運都妒忌。
然後,所有的一切,忽然間就支離破碎了。
死了,是的,她死了,帶着2個月的身孕,她死在了一場從倫敦飛往美國的空難中,連屍體都沒找到。失去妻兒的徹底崩潰了,他足足沉淪了一年,然後,在還有所有愛他的人的逼迫下戒斷毒品,只是知道,在異常平靜的外表下,在某種意義上,前方的日子是一頁頁空白,他的餘生在他面前伸展開去,如灰色的遠山,過一日算一日,再也無所期待。
以前也聽說過一個人離開以後,你才會發現那個人有多麼重要。
也許s的死傷害到最大的那個,但絕對不是唯一心碎的那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幾乎沒有人能夠坦然的說出那個字,只有ock說了太多次的死了,結束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一遍又一遍的強調,因為只有才是那個無法接受這件事的人,如果不一遍遍的強調,他就無法停止去逃避。
如何應付悲劇,的結論是永不,傷口永遠不會痊癒,永遠隱隱作痛,但人會漸漸認命,學曉不去觸動該處------
就象現在,嘈雜的剎車聲,森寒的空氣,安靜下着的雪,又在街燈的光影里被照得輕飄飄的若無實物,而感受着的心痛,卻讓他無力而絕望,要命的窒息。
這種感受——喉間被梗住般不能呼吸,腹部一種古怪的飢餓感,和心頭窒息般的鈍痛。
那像是有什麼東西迅疾地隕落,摔入冰冷深淵,蔓延開深沉的痛。。
有人說過,忘卻是治癒傷痛的最佳良藥,可是這份從不曾訴之於口的感情賦予了太多,以致他只能選擇記憶------,我的心將會是你的墓碑,我的愛則會成為你碑上的墓志銘。
在那裏呆呆的站了很久很久,背脊和肩膀挺得筆直,然後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就像迷失的流浪者,仿佛被人扼在水面之下,一切都遙遠而虛假,所有歡欣愉悅的記憶像肺里逸出的細碎氣泡一樣迅速流逝不見。他抬頭看天空,起風了,他深深的做個呼吸,緊了緊圍巾來抵擋寒意,這是一個唯獨沒有她的世界。。。
那種失去的冰涼窒息感在他胸口久久徘徊不下。
嬌小玲瓏的身影,堅韌的十指穩穩地握着解剖刀,笑起來明亮得好像蓄着春天的雙眼和彎起的嘴角。
零散的回憶瞬間,使從未這麼清晰地意識到,他愛她,只是這份愛,他永遠來不及說出口。。
這是他犯下的無可挽回的錯誤。
為什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總會遠去?
堅毅如他,在與黑暗和罪犯的鬥爭中毅力不倒的他,那顆心,終於裂開了個口子,汩汩地流着血。
他終於發現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失去了什麼,無可挽回了什麼。
永遠記得當年那個站在對面沖他微笑的,清澈的瞳孔,淡淡的笑意,卻再也不能擁抱她,觸碰到她。
終他一生,他也只能像現在這樣想念着>身邊是嘈雜喧譁的馬路與忙碌的人群。茫然回眸,無數行色匆匆的人與他擦肩而過,的氣息似乎就這樣消失在時光的長河中。
他沮喪的上了出租車,黃色的車尾燈逐漸變深,成為橘黃色,最後消失在道路盡頭。
天空下着大雪,今年的最後一場,倫敦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