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劍飛凌 第十五章「你是誰?」

    蜿蜒的山道上，一前一後兩條人影徐徐而行。

    到達山頂之下的危崖底端時，葉飛凌停了下來，轉身對着身後之人道：「還不走，是等着我罵人嗎？」

    青衫書生淡淡一笑，道：「多年不見，你變得更加沒有禮貌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嗎？」

    葉飛凌翻個白眼，道：「那是你多管閒事，我可沒求你救我。」

    青衫書生無奈苦笑，點頭道：「我可以走，但你得跟我一起走！」

    葉飛凌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七年前你做不到，現在也是一樣。」

    青衫書生道：「七年前？你不會真的以為，當年我是真的對你無能無力吧？」

    葉飛凌道：「我當然知道你周燼的本事，七年不見，想必修為已然更加高深。如果你執意要帶一具屍首回去，我當然是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

    那名字叫做周燼的青衫男子輕笑搖頭道：「人家說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雖不是女子，卻動不動就要以死威脅，實在不像是磊落男兒所為。」

    葉飛凌道：「不管是男人的法子還是女人的法子，只要管用，就都是好法子。我有正事要辦，周先生您慢走，我就不送了，但願後會無期吧！」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徑自往峰頂而去了。

    周燼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一臉所有所思的神情，卻終究沒再跟上前去。

    葉飛凌獨自上瞭望潮峰頂，未等到達申屠影獨居的木屋前，就已經看到立在危崖邊的月白色身影。

    申屠影沒有像葉飛凌想像中的那樣，一臉虛弱的模樣，盤膝坐在木屋之中運功療傷。

    聽到腳步聲響，申屠影轉過身來，一雙湖水般深邃的眼眸掃過葉飛凌臉龐。

    她這樣的眼神總是會讓葉飛凌忍不住有些忐忑。每次兩人出手對決，她都會這樣看向葉飛凌。

    「小……小師叔，你……你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吧？」葉飛凌覺得這樣探望問候的語氣，在他對申屠影說出來的時候，怎麼會如此的生硬和彆扭？

    「沒事。」對方的回答乾脆利落，簡潔明了。這讓葉飛凌一下子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再說些什麼。

    「哦，那就好。」憋了半天，葉飛凌才又冒出一句。

    「出手吧！」申屠影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葉飛凌愣了一下，忙道：「我這次不是來請求賜教的，小師叔你為了救我耗費心神真力，我是專門過來道謝的！」一急之下，這才終於說明來意。

    「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樣會盡力去救，所以，不需要謝。出手！」申屠影衣衫隨山頂微風輕輕飄舞，瘦弱的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弱不禁風，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葉飛凌來時的路上心意堅決，這次上山當真只是來探望並道謝，絕對沒有挑戰的心思。

    可當他面對申屠影時才發現，兩個人一見面，除了術法修為上的碰撞，再也沒有第二種相處方式。

    葉飛凌心裏忽然有些沮喪，這並不是他想要看見的局面。最起碼，這次上山來，他感激的心是真誠的。

    「我走了，你要動手打我，也得等到身子恢復好再說！」帶着被打擊的低落情緒，葉飛凌轉身就要下峰而去。

    一道水波勁氣從後纏繞而過，將葉飛凌攔腰擋住。

    「出手！」這是葉飛凌這些年來聽過的最多的兩個字。而且都是出自申屠影之口。

    葉飛凌很是無奈，心底同時湧起淡淡的惱怒，轉過身面對申屠影，道：「好啊！如果不打我一頓，會讓你心裏不舒服。那你就動手吧！只要你覺得開心，你的傷也會好的快一些。來吧，動手吧！」

    話音剛落，但覺一道雷雲勁氣直衝胸口，火辣辣的疼痛頓時自肌膚間傳入心扉。

    他剛才那麼說也不過是心裏有氣，雖然七年前初次見面時的申屠影有點冷傲蠻橫，但自從他拜入孤劍山莊，成了她的師侄之後，每次見面都禮數周到的誠心向她討教，她就再沒有主動率先出過手。

    所以，她的這一下雷霆之擊，讓葉飛凌張大了嘴，一時難以置信。

    不過這樣吃驚的情緒很快被壓服下去，既然他大咧咧的說過，只要申屠影開心，那就請隨便打！那當對方真的動手了，他總不能出言指責吧？

    所以，七年來難得一見的一幕出現了，一個不顧身份頻頻出狠手，另一個死要面子活受罪咬牙硬撐。

    好在葉飛凌挨打挨慣了，以前無非是靠着所學術法拼死掙扎一下，而這一次，不掙扎了而已。

    不過在慘遭一番毫不留情的毒打之後，葉飛凌心裏忍不住連連叫苦：「是誰說她受傷不輕的？這不是要害死我嗎？」

    有心對剛才說過的話反悔，但又礙着男人的那點顏面，只好咬緊牙關堅持。好在，他還能忍。

    又過了一會，一直在堅忍的葉飛凌終於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頭。申屠影有些反常，她的出手毫不留情，一點也不像她以往的作風。

    他們兩人修為上的差距，讓她每一次出手都會留有餘地，否則葉飛凌有一萬條命也都已經被葬送了。

    但這一次不同，申屠影的每一個攻擊都幾乎是全力而為，似乎真的想要置葉飛凌於死地。

    在她運用上怒海波濤劍訣中度玄的法訣時，劍氣划過葉飛凌的胸膛，溫熱的血飛濺而起。

    「她是真的想要殺我？還是只是想要逼我出手？」劇痛讓葉飛凌腦子有些迷濛，越發看不透申屠影眼神里所包含的真實情緒。

    但見她那月白色的衣衫迎風烈烈，手上熾烈的光劍劃破天空中的烈日，發散着耀目的光芒，直刺自己眉心而來。

    「如果她真的要殺我，這一下我卻是真的無法躲避！」驚懼的情緒一閃而過之後，反而變得泰然。「她如果想殺我，七年來，可以有無數次的機會又何必等到今天！」

    眉心微微刺痛，熾白色的光劍，停在肌膚之上，卻再沒有深入。

    葉飛凌在劍尖觸到眉頭的一瞬間，眼瞼有一絲顫動，但眼睛卻沒有閉合。

    此時，便用這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里滿是質問。

    「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半晌之後，申屠影這樣問道。

    葉飛凌微微一呆，隨即明白了她這兩句話的意思，也明白了她這般所為的原因。

    他來自西川，他被黑衣人認出，他們想要擄走他，身手不凡的周燼對自己出手相助，神態親和……

    所以，她在懷疑，懷疑他的來路，懷疑他的目的。

    「我……」葉飛凌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正在皺眉思索最簡潔明了的回答方式，忽見對面而立的申屠影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一個搖晃間跌倒在地。

    葉飛凌一呆之下，連忙上前查看，但見她雙目緊閉，臉如白紙。

    「早說你受傷不輕，怎得就如此倔強？有什麼話不能等好了再問嗎？」葉飛凌趁對方昏迷，大聲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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