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
&乙?沒看見,當時廢棄的工廠里只有你一個人,不過,你也知道我看不見白乙的,除非他主動現身,噯,說起來,當時粉絲和小叔也沒提看見白乙,我想他應該不在那裏的。」沈煜覺得,若是白乙在那裏,也不會任由李遠之發燒昏迷,早把人送回家了。
沒看見嗎?
李遠之輕輕嘆了一口氣,若昨晚他看到的白乙是真的,那他是沒有逃出來,還是被困住了?若那個白乙是假的,那真的白乙又去了哪裏?
李遠之心裏七上八下,像是又七八個水桶在打水,想起沈煜的事,他又問:「對了,東野廣峰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煜戳着果盤裏的蘋果,塞進嘴裏,憤恨地說:「還不是玉藻前那隻狐狸精搞的事,哎,我就奇了怪了,她怎麼就盯上我了?難不成是因為上次在七號會所,被我看見她殺人,想要滅口,可是若是想滅口的話,她當時就可以殺了我啊,怎麼等到現在才出手?」
李遠之皺了一下眉頭,也覺得奇怪,視線在沈煜的臉上掃了一圈,完全猜不出玉藻前到底想幹什麼,只是現在對方既然已經找上門,下帖子了,不說找人把她收了,但也要做好防範措施才好,想到這裏,他建議,說:「沈煜,你要不要搬去八寶寺住兩天,我覺得玉藻前她對你,可能不會罷手的。」
沈煜搖頭,說:「不用,東野廣峰已經被收了,而且我跟小叔買了很多驅鬼護身符,能用好長一段時間,喏,給你一張,我覺得你比我更需要這東西。」
李遠之默默地接過符紙,一看,007號驅鬼符,好吧,他家小叔可真夠意思,竟然連身邊的人也坑!
等等,李遠之的腦袋突然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讓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黑暗中,腦海里有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畫面閃過。
畫面里,他站在漫天黑沙中,眼前是那群瘋狂入魔的死屍,他們正在圍攻……老天,那不是他和白乙嗎?
李遠之想要衝過去救人,卻發現他根本動不了,心思一轉,立刻猜測眼前發生的事情應該是他昨晚經歷的畫面,只是這畫面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究竟哪裏不一樣?
李遠之目光晦暗,視線落在地上不停掙扎的自己身上,衣衫破碎,□□的皮膚上,傷口幾乎深可見骨,殷紅的鮮血滲入黑色的沙子,很快便染紅了一片。
如此悽慘的情況,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李遠之心中疑惑,只是不等他想明白,下一刻,他看到死屍群里有黃色的符紙飛了出來,一共十四張,正是李馗給他的那疊符紙。
只見這十四張符紙,如同有人在操控一般,在空中圍成一個圈,接下來李遠之看到,地上有紅色的血珠浮起,一滴一滴滲透進黃色的符紙,沾血的符紙上紅光隱現,有字體浮現。
李遠之眯起眼睛細看,很遺憾,李馗獨有的鬼畫符,看不懂,不過那些死屍卻似有所覺,先是愣愣的看着空中的符紙,兩秒後,便驚恐尖叫起來,拖着鐵鏈,向四面八方奔跑,想要逃離。
只是不等他們跑兩步,飄在空中的符紙卻突然着了火,火星落在地上,瞬間便包圍了這群死屍,陰森悽厲的慘叫聲刺破耳膜,李遠之頓覺腦袋一陣嗡鳴,他忙用手捂住耳朵,火光沖天中,他看到梁泉在對他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說什麼?」李遠之聽不清,大吼了一聲,不等他再問第二遍,梁泉沾了火,化成一縷青煙消失了。
李遠之心頭一跳,急忙尋找白乙,卻驚恐的發現,地上哪裏還有白乙的人影,只有自己一個人,死魚一樣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之,你怎麼了?醒醒,醒醒,臥槽,怎麼回事?醒醒……」
啪、啪……響亮的耳光聲響起,李遠之一陣耳鳴,睜開眼睛,捂着劇痛的臉頰,痛苦的咳嗽了兩聲,氣憤地說:「沈煜,你……哎呦,你他娘的下手能不能輕點>
沈煜一臉驚魂未定,見他醒來,沒好氣得翻白眼,說:「我怕輕了,你醒不過來……遠之,你怎麼回事?說話說得好好的,突然沒意識,嚇死我了,發生了什麼事?」
李遠之揉着臉頰,沒有說話,舉起胳膊,快速地拆開繃帶,他看到繃帶下的傷口已經結疤,黑紫色的,不過可以看出傷口和剛才畫面里看到的並不一樣,這是怎麼回事?他細胞的活性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能短時間內癒合傷口?
還有那一地的血,絕對能讓一個成年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使閻王留情,也絕對是活不了的,可他現在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之外,並沒有頭暈不適,這樣都能活下來,李遠之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了,心裏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沈煜見他臉色凝重,忙問:「遠之,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傷口疼?」
李遠之沉吟了一下,搖頭,說:「沒事,我就是看看傷口。」
沈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過來,幫他把繃帶重新綁上,安慰說:「別擔心,醫生說只是皮外傷,很快就能好的,噯,幸好不在臉上,這麼多傷口,不然你該毀容了。」
李遠之任他動作,沒有說話,傍晚,安倍音彌過來看他,帶了很多吃的,說是他家管家給做的,不過李遠之沒胃口,全部便宜了沈煜,吃得他差點扶着牆出去。
因為身上有傷口,醫生建議他最好住院觀察兩天,李遠之有些猶豫,自從見鬼之後,他對醫院有心理障礙,不過……唉,算了,就留一晚上吧。
晚上七點,李遠之被轉移到了雙人病房,護士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問他還有什麼需要,沒有需要就離開了。
這間病房裏有兩張病床,兩張病床間掛了一張布簾,關了燈後,借着窗戶外面照進來的月光,李遠之能看到旁邊那張床上,側身躺着一個人,從身形來看,好像是女的,只是這病人從他進來這段時間裏就沒有動過,剛才那位護士小姐好像也對她視而不見,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遠之沒有無事亂搭訕的習慣,他白天睡了一天了,現在精神特別好,根本睡不着,翻滾了一會兒,他翻出手機,一看,已經八點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床,窗簾上的影子似乎翻了一個身,現在應該是平躺着的,李遠之又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
殺生石、東野廣峰的死、玉藻前的出現、江華被殺、焉拓老頭的出現、沈煜見鬼、季言的影子……還有那詭異陰森的歌聲,這一連串的事情,到底有什麼聯繫?
想到這裏,李遠之又想起了目前不知所蹤白乙,心頭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悶得讓他喘不過氣,這些人,這些事,最終的目標是什麼?會不會和白乙有關?
之前流觴花苑那晚,一直讓他心有餘悸,焉拓和季言一直都有意抓住白乙,那麼這次白乙失蹤會不會也是他們背後搗鬼,一想到這個可能,李遠之再也躺不住,忙坐起來,翻出手機,給他家小叔打電話。
&小叔,白乙不見了,你有沒有辦法找找的,我怕他被焉拓或者季言給抓走了。」
李馗說:「他那麼厲害,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昨天晚上,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遠之剛想說話,手機里突然常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再一看手機,信號全無>
李遠之眉心一跳,知道不好,抿着唇,冷汗如雨,僵硬的轉頭,眼角的餘光瞟到隔壁的床的動靜,立刻嚇得跌下床。
對面白色的窗簾上,一個人影正在梳頭,只是那人卻是把頭摘下來,捧在手心裏,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調子。
鬼梳頭?
李遠之的神經立刻繃成一根直弦,用手撥一下,都能發出聲音,他抖抖索索地從病號服的口袋裏摸出沈煜給的那張符紙,捏在手裏。
不過,符紙很快便被汗濕了,糊成一團,李遠之糟心扔掉符紙,眼睛死死地盯着對面的布簾,那鬼也不做其他多餘的動作,就那麼一下一下的梳頭,唱歌。
他全身抖如篩糠,心裏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媽的,要不要這麼倒霉的,剛出火坑,還沒一天,又見鬼……
李遠之把汗濕的手心在病號服上擦了擦,地磚冰涼,寒氣直入骨髓,他伸手拿過地上的拖鞋,一手一隻,腰部發力,一點一點的往門邊挪去。
只是還沒挪出一米遠,他聽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突然響起小孩子地追逐打鬧聲,還有老人的咳嗽聲,咚咚的腳步聲,空曠安靜的夜裏,這些聲音聽上去異常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