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距離那個日子越近,蘇葉不知怎的,心裏就越來越不安了起來。看小說到..
張媽媽過來跟她匯報近來生意上的事情,公事談完,自然而然的,張媽媽就問起蘇葉近來的情況。
張媽媽最是拿蘇葉當女兒來看待的,從幫蘇葉打理生意之後,跟在蘇葉身邊的時間就短了,每次過來,都難免問長又問短。
蘇葉對張媽媽有些很莫名的依賴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藍嬤嬤走了之後,張媽媽就接替了藍嬤嬤,在蘇葉到了這個世界以來,身邊的人,都是伺候着跟着原先的蘇葉的,只有張媽媽不同,是後來才進的府,是以張媽媽對蘇葉來講,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才認識的一個親近她的人,不需要計較過往,那種感覺,很微妙。
她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緊張。
張媽媽皺着眉,安慰着她:「我明白你的心情,蘇瓊確實太厲害太本事,幾次三番都能逢凶化吉,總有人替她頂包,這次終於繩之以法,難免會讓人擔心這次還會不會讓她再一次逃之夭夭。」
這種說辭,蘇葉這些日子也拿來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張媽媽此時這般說就,卻並沒有成功的安撫的了她。
見她依舊不安,張媽媽嘆道:「她人在天牢裏,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她現在沒有名沒有地位,她頭上的這個罪名,不會有人給她翻案的,都到了跟前了,難道還會像戲本子上寫的那樣,到了刑場,再來個刀下留人?」
蘇葉抿唇不語。
送走了張媽媽。蘇葉卻覺得心情異常的煩燥。
白子胥看着她,心裏也不是個勁。
「再等等就好了,三天後她就要在京中受刑,不會再有異了……」
蘇葉點了點頭,早早的就躺下,不想讓白子胥為她擔心,閉上了眼。
白子胥躺在她身邊。直到聽到她呼吸漸漸沉了起來。這才悄悄的起身去熄了燭。
一片雲霧。
霧中,朦朦朧朧隱約似乎有個白衣人影。
背對着她。
蘇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走到這裏。下意識的就想找白子胥。
可是左右看去全是迷茫的大霧,除了前方那抹白色的人形,什麼人都沒有。
但是,潛意識裏。她總是不想靠近。
可不知怎的,心中升起的恐懼感讓她不敢發出聲音。
甚至。不敢去喚白子胥。
可是她不動,那人似乎卻離她越來越近。
那一身白,那披散着的長髮……
她只覺得自己呼吸艱難,下意識就想往後跑!
突然。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如死屍一般的人突然向她沖了過來,手裏提着一個模糊的東西,一刀就扎進了她的心臟!
一切快到讓她都來不及反映。
但是她卻清楚的看到面前的人正是面容已經極度扭曲的蘇瓊。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看着周圍越來越濃的大霧,她想。或許她就要死了。時間似乎突然間靜止了,她恍惚間想起了她的上一世,上學、讀書,從小就過着雖不富裕卻也衣食無憂的生活,再是普通不過再是平常不過。然而卻又像什麼都沒有經歷過沒有活過,直到出了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一抹幽魂,伴在蘇榮身側。
她突然想大聲呼喚蘇榮。
她想,她要死了,那麼蘇榮會不會過來接她。
然後又突然想起自己做為蘇葉活的這幾年,那麼多那麼多的過去,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累,疲倦至今,有風吹過她的面頰,她隱隱的竟想着就這樣死了其實也挺好。…
然而,心中似乎有着隱隱的牽絆,那個姓白的男子。
所有的絕望在想到那個人的同時,瞬間就飄散了一般。
然後,她就看見蘇瓊正瘋狂的沖她狂笑不止,手上的手還滴着從她胸口流出的鮮血,而在她覺得自己終於死去之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蘇瓊手裏提着的,是那已經緊閉的桃花眸——白子胥的人頭!
「啊——」
噌的一下,蘇葉驚坐起。
白子胥幾乎同一時間坐起,連忙就將她抱了住。
感覺到身後緊緊的懷抱,蘇葉這才甦醒,一身冷汗。
她驚的失聲痛哭,緊緊的將白子胥抱住。
「沒事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我在呢,我在呢……」白子胥嚇壞了,連忙輕輕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安撫着。
但是蘇葉卻抱的他越發的緊。
白子胥的眉深深的鎖起。
他撫着蘇葉的發,心也在怦怦的跳。
他突然想起,那時與蘇葉像較勁一般的彼此都無法入睡的時候。
那時蘇葉的壓力那般的大,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你夢見什麼了……」
他分明的感覺得到蘇葉聽到他問的這句話後,身體瞬間的僵硬。
「沒有沒有。」蘇葉突然掙開了他的懷抱,嘴上這麼說着,眼睛卻是不敢看他:「已經忘了是什麼了,睡吧。」
看着她又躺下,白子胥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準備去拿熱毛巾來給蘇葉擦擦汗。
他才一動,蘇葉竟是驚的再次坐起:「你要去哪!?」
這不像是問句,這更像是命令。
白子胥頓住:「去擰個毛巾給你擦擦汗……」
「不,不用!」蘇葉趕緊抓住了他,方才驚醒時那種恐懼的神色再次浮上了她的面容,看的白子胥的心都揪住了。
白子胥深吸了一口氣:「好。」
兩人再次躺下,蘇葉卻是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一直擁在她的懷裏,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蘇葉似乎又睡了,白子胥就想活動一下被蘇葉勒的有些發麻的手臂。
可是才輕輕一動,蘇葉竟是再次驚醒,緊緊的抓住了他:「你幹什麼?」
白子胥震驚極了,但是連忙裝作睡迷糊的模樣嗯了一聲,蘇葉見他只是睡的發昏,這才踏實了些,笑了笑輕聲哄着他:「沒事沒事,快睡吧。」
蘇葉再次躺下。
白子胥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這麼些年來,他見證了蘇葉是怎樣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而這一刻,他也見證了這樣的一個女子,在經歷過那麼多錘鍊之後沉澱下來的辛酸。
蘇葉在他身邊,緊緊的抱着他的手臂漸漸睡去了。他卻在黑夜裏清醒的醒着很久久,心裏是山風呼嘯過後的平靜。沒有怨憤,也沒有疲累。夜風輕襲,窗上有樹影在微微晃動,打在地上是輕碎的月光,這初秋的時節,連輕輕襲進來的夜風,都是溫和的。他卻恍惚的再一次想起了初見蘇葉時的樣子,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那一幕就像刻在了他的腦海里一般清晰如昨,連色彩都不曾斑駁。
他想要給的,就是讓她溫和溫暖,就像那天溫暖的陽光和恰到好處的寧靜與平安。
而他,從來是不需要她知道的。
如果可以,他願意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平安寧靜的所在。
他知道蘇葉在恐懼什麼。
可是他希望讓她明白,人的希望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的。…
他從來沒有這樣期盼過一個人早一點死。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即去京城的天牢,把蘇瓊解決掉,再也不讓蘇葉受這般磨折。
但是他也知道,這樣是無用的。
一切,就像是有安排的。
一切的預感,就像是命運給你的暗示。
就在蘇瓊行斬的當天,京中傳來消息——當天早上,提蘇瓊出牢時,發現五名獄卒全部慘死,全部都是一刀割喉當場斃命,而蘇瓊,逃出生天。
蘇葉的茶盞當場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摔了粉碎。
滾燙的茶水潑灑在她的腳面上,都渾然不覺。
秋華還沒從蘇瓊從牢中逃出的事情中驚醒過來,立即趕緊扒下去幫蘇葉處理腳面的燙傷。
蘇葉卻是瞬間崩潰了。
她完全都沒有發覺秋華在她的腳下,激動的驚坐起,失控的道:「她怎麼會逃出來,她怎麼會逃出來!!」
白子胥上前握住蘇葉的手,安撫着她的驚慌失措:「你聽我說,京城已經全面封死,三皇子的餘黨,不會讓她逃出京城的,這等於是皇家的恥辱,她不可能躲得過層層守衛的……」
聽到白子胥的聲音,蘇葉這才稍稍的鎮靜了些許,激動、恐懼,讓她的眼眶充滿了淚水,半晌後,她緊緊的擁住了白子胥,失聲痛哭:「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白子胥說着,一邊向月七和楊楓之遞着眼色。
而楊楓之和月七,面目異常的怪異,兩人甚至是慌張緊張的,對視了一眼之後方才下去。
出了正廳,楊楓之四下里看了看,這才拉了月七到角落去說話。
「真的要瞞着九小姐,蘇瓊已經逃出京都的事,真的不告訴九小姐嗎?這樣好嗎……」楊楓之很是焦急:「九小姐的性子你們不是不知道,她向來都要掌握事情的全部,這樣她才會安心啊……」
月七看了一眼廳堂,也是很擔憂,但還是搖頭:「九小姐現在這個狀況,真的不能再給她添任何壓力了,我們這邊會謹慎小心盯着的,這段期間一定要保護好九小姐……蘇瓊沒有路可走了,我們都擔心蘇瓊不是逃命,而是要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