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那一場深山行宮裏的大火震驚了整個京城,滾滾的濃煙猙獰這冒向天際,好像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了,好了……母妃沒事。」安瑾瑜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祈舜趴在她的大腿上難掩心中的驚悸。
&是看着煙大而已……實際上沒燒掉兩座宮殿。」見兒子仍然埋怨的看着自己,安瑾瑜也不得不保證:「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母妃一定提前通知你……只是這回實在是來不及。」
是的,行宮的那一場大火是她自己放的。準確的說,確實是有人想要放火,只不過她提前知道了,添了一把柴而已。
祈舜簡直是被自己這個膽大包天的母妃嚇的手腳都冰涼了,這麼大的一把火,說放就放,眉頭也不眨一下,也不說事先和他們說一聲。天知道他站在宮殿外等着火滅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無能為力,看到只留下一片殘垣斷壁,被焚燒城廢墟的宮殿又是怎樣一種無望的心情。
結果最後這把火竟然是他老娘自己放的!
行宮走水了,祖貴妃自然無法繼續在行宮療養,於是跟着皇帝回京了,仍然居住在她以前的沉香殿裏。
沉香殿內,祖貴妃也在為之前行宮走水的事讓兒子歉疚,於是拍拍手,四個人被帶了上來。
&是這些宮人妄圖謀害母妃?」祈舜冷然。
侍立在一旁安瑾瑜的貼身大宮女倒:「他們應當沒想鬧這麼大,只是想小小放個火而已。」
&然他們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和玄瀾想讓他們是誰的人……」安瑾瑜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三年來你和玄瀾做的很好……母妃很滿意。」
當然更多的話無法言說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什麼回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看着自己的兒子已經從一個芝蘭玉樹頑劣稚嫩的少年,長成了如今英俊瀟灑從容不迫的的青年,這位全大夏最尊貴的女人微微笑起來,撫平萬千滄桑幾十載歲月……或許只是看不得自己兒子被別人欺負吧。
自從祖貴妃住回了皇宮,太后張氏的生活頓時就不那麼得勁起來。以往她一個人住在西寧宮,皇帝也還小後宮也沒什么女人,宮女太監那些瑣碎的事情也自有那些管事的嬤嬤公公去管,一年下來需要她這個太后操心的事業無非就那幾次宮宴。她每日就種種花養養草,去御花園裏走一走,召幾個誥命夫人進宮陪她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日子當真是清閒。
命好啊,真是命好。每一回那些個誥命夫人從宮裏出去,京里的貴婦圈就回又掀起一股感嘆太后命好的風潮。生而為世家嫡女,及笄嫁入皇室為太子正妃,又一舉生下皇室嫡長孫,本以為太子死後未來難測,誰料唯一的兒子被立為皇太孫,先帝駕崩兒子一登基她就直接越過皇后這道坎兒,直接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成了皇太后,皇帝還小後宮也沒什麼人,整日裏那叫一個悠閒,真真是享福。
上沒有需要孝敬的公婆,中沒有整天折騰的妾侍,下還沒有不成器的子女需要操心——陛下當然不需要她操心,陛下那絕對是成器了的子女,要操心文化殿三位帝師在替她操心呢。
但是最近誥命夫人們進宮發現太后娘娘不再整天掛着那副「閒的厭煩」了的臉,而是略微有點苦大仇深。心思一轉,夫人們明了了,嗨,多大點的事兒啊,不就是祖貴妃回宮住了嗎,要天天去請安嗎——大家做媳婦的誰不是天天要去婆婆那兒請安啊,碰上嚴苛的婆婆還要站個半天立規矩呢。她是皇上生母,祖貴妃又不會怎麼為難她……果然是以前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啊。
於是回去繼續感嘆太后娘娘命好,這日子過得,連去長輩那兒請安都覺的是個事兒了,她們誰不是一天兩遍晨昏定省啊……從來都不敢覺得有什麼,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然後太后娘娘繼續她略微苦大仇深的生活,每日早晨,西寧宮裏都會定時定點走出一隊侍女陪着太后,趕着點兒去沉香殿向祖貴妃請安。
沉香殿是嬪妃的宮殿,但如今玄瀾的後宮並沒有什麼人,祖貴妃住在那兒倒是沒什麼,西寧宮這是太后的宮殿,歷朝歷代從來都是嬪妃們從後宮出來去西寧宮請安,這回倒是破天荒的第一回,西寧宮的人往嬪妃們的宮殿去請安了。
雖然尚未大選秀女,但新帝沉寂了三年的後宮倒也熱鬧了起來。
後庭不甘寂寞,前朝也相當熱鬧,究其原因莫概於小皇帝開始逐步逐步的插手朝政了——或者說,表現除了親政的*。帝黨看到了小皇帝的動作,在朝中很是活躍啊……那些人都是忠於皇室忠於先帝忠於原東宮的人,之前因為小皇帝年紀太小的緣故在朝堂上一直很安靜,但不得不說,這一股力量一直死一股很強大的力量,若是沒有他們的存在,在以往的三年,祈舜是無法同左相一脈相抗衡的。
帝黨很活躍,王黨在祈舜帶領下自然與玄瀾站在同一戰線自不必說,後黨不知道為什麼也保持着緘默甚至還在暗地裏推波助瀾——於是整個朝堂竟然詭異的形成了帝黨、王黨、後黨三派合力打壓相黨的形勢。
這是為了什麼呢?自然是因為行宮失火、祖貴妃險些喪命的事情啊。
如此之重大/安全/事故,怎麼可能糊弄着揭過去了。
攝政王的生母,險些被火給燒死了——這能輕易揭過去嗎?你說這火是天然失火不是有人蓄意放火,你信啊?反正人王爺不信。
所以查啊,必須得查,往死里查。
這一查,就查出事兒來了。
某一天攝政王拎着四個人就去了刑部的大牢,刑部尚書迎出來,王爺冷笑,說給本王找用酷刑用的最溜的人來,然後一把椅子一搬,地牢裏一坐,看着牢頭給那四個人用刑,十大酷刑全都用了一遍之後,四個人統一口供,誰指使他們幹的?王公子哇!
說是王公子不滿自家的美妾被祖貴妃給一句話打死了,氣不過啊就指使了人去,不不不不,當然不是去燒了祖貴妃的宮殿,人本意只是想燒個廚房出出氣。廚房煙火氣重,也好操作不是,但是執行燒廚房四人組業務不熟練,碰上那天風還挺大,於是一不小心就燒廚房就變成了燒宮殿。
這扯的,你說你不信,老王那麼精明,他兒子能有那麼蠢?有啥好不信的!邊上人對你嗤之以鼻,他王煥連準備給皇帝的女人都敢睡,放火燒個廚房,有什麼不敢的!反正出了啥事兒有他丞相老爹給他兜着,以前燒殺搶掠、欺男霸女的事他又不是沒少干。
……好像,說的還是有幾分在理的。
攝政王怒了。
朝堂之上王爺當庭甩出一張供狀紙,「左相有何話說!」
左相的臉憋成了豬肝色……深知兒子本性的他,也拿不準這事兒到底是不是兒子做的。心裏這樣打鼓,但是面上必須得不承認!左相官場歷練二十年的厚黑功底發揮了作用,首先反應過來就說這事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了嗎——原京兆府尹·現刑部尚書·卓運同出列,高聲應道:「對四位不軌之徒的審訊皆按刑部的程序來辦,一應審訊過程皆有案宗記錄在卷。」
人證物證俱全,只等下朝之後大理寺去丞相府拿人,開堂判案了。
這節朝會上,王黨理直氣壯火力全開,小皇帝挑挑眉,帝黨接收到繼續弄死左相的訊號,和王黨那些人配合的那叫一個默契,後黨也詭異的開腔幫襯着。
小皇帝對左相不爽,明面上的原因誰都知道,左相以及左相他兒子實在是太沒有把他的面子放在眼裏了。雖說小皇帝現在年紀小還不能親政,但也得把他當皇帝供着,太不把人看在眼裏,人也是會生氣的。
經歷過之前在行宮,由於淮水決堤對人事任命的那一次決策,整個帝黨都像活過來了一樣,就像是之前三年昏昏欲睡,現在睡飽了一下子就精神抖擻起來。那天朝會之後,吏部尚書留下來求見了小皇帝,一個時辰後才出來,精神抖擻春風滿面的離開。
離開的時候還碰見辭官後新帝登基又被請來做帝師的劉培江,兩個老傢伙打了個招呼,會心一笑。
下朝之後大理寺拿着聖旨去丞相府提人,不出意料,縱然有左相護着,幕後指使·縱火犯王小公子,還是被打了五十板子,行刑的人在左相威脅的眼神下下手輕了些,但估計王小公子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此後綿延半旬幾派相互撕扯,左相府被咬下來好幾塊肉,一些重要位置上的人都被擼了下去,左相再怎麼不甘,在另外三派聯手打壓的情況下,也只有咬牙咽下這口苦果。